第201章 祭掃
文｜木魚書緗
一周的夏令營時間很短，可是對於兩個有着小秘密的女孩子江小北和黃愛沙來講，一份友誼開啟已經足夠。
“你不是說，你喜歡動物嗎？有機會，來海南，我哥哥住的那個島上，有好多神奇的魚，五顏六色……”黃愛沙看着即將分別的江小北。
“好啊，回頭我跟我爸爸說，讓他帶我去找你。”江小北閃爍着目光，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本子，一筆一劃的寫上自己地址，然後整齊的折好遞給黃愛沙。
黃愛沙以同樣的方式留下了自己的地址。
看着黃愛沙背着包即將走上大巴車，江小北突然跑上前去，塞給她一個東西，迅速跑走了。
黃愛沙愣愣的攤開手掌，那是一塊粉色的米奇同款手錶。
江小北最初的打算是把手串還給黃愛沙，可是輾轉間，她看着那串淡紫色的光束，又鬼使神差的改變了主意。她給自己找借口告訴自己，作為朋友，就當作是禮物，可是，如果那樣，自己應該也給黃愛沙一件禮物才是。這樣想着，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穆小西焦急的看着磨磨蹭蹭的江小北，他對小北妹妹這個新朋友並不感冒。首先，是因為自己的籃球隊輸給了他們，雖然友誼賽，可是總覺得彆扭。其次，是小北在短短的時間內，送出了自己和她的兩塊手錶，竟然都被接受了，小北只是拿了一個什麼手串就洋洋得意。他覺得這個妹妹，實在是沒什麼戒備心。
“給我看看，有什麼好的！”穆小西終歸也是個孩子。
江小北迅速揚起手腕：“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穆小西只是輕輕撇了一眼，裝成絲毫不感興趣的模樣，把目光轉向車窗外。
清明節掃墓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江亦飛在屋外徘徊半晌，還是敲響了母親張慧蘭的門。
“進來吧……”張慧蘭剛剛鋪好床，知子莫若母，這幾聲沉重的敲門聲，張慧蘭已經預料到了。
“媽，您還沒睡……”江亦飛搓了搓手：“我是想……是想跟您說，明天清明，照例要去給爸爸掃墓，您……您和我們一起去嗎？”江亦飛說著，期待的看着張慧蘭。
張慧蘭背過身子，一面整理床鋪，一面頭也不抬的說道：“我這老胳膊老腿，你們去吧，你們去，你爸爸會高興的。”
“……好吧……”江亦飛每次都期盼着母親在這一天會做出不同的決定，可是這一次，依然是同樣的決定，不去。
對於沒有親身經經歷過死亡的孩子來講，清明掃墓其實並不是一件沉重的事情，反倒是一種別樣的聚會，至少，現在掃墓這件事對江小北來講，是一件不同尋常的聚會。
江小北清早換好衣服，老早跑到廚房裏。作為奶奶的張慧蘭照例給她們煮了紅豆粥，一大早便忙碌着親手準備烘培的點心。
張慧蘭每到這一天都會做幾種小點心，她做的這些點心大多是江亦飛和江小北鍾愛的，可是似乎是不經意，她總會多做出另外一種杏仁酥餅，這種酥餅，是江安國在世的時候特別愛吃的。
江小北眯着眼睛挑挑撿撿的往嘴裏塞着愛吃的種類，不知道什麼時候，江亦飛已經站在身後了。
“貪吃鬼，你媽媽可說了，你現在就要控制自己不能吃那麼多甜食。女孩子胖了很難看的！”江亦飛寵愛的揪了揪女兒的散在身後的頭髮。
江小北傲氣的拿了一塊杏仁酥，跑到了張慧蘭身後。
“孩子正是長個的時候，哪有這麼小就減肥的……”張慧蘭一面說，一面拉着江小北坐下來。
“又做了爸爸愛吃的杏仁酥……”江亦飛看着那一盒小巧的杏仁酥，想起父親從前的樣子。
“……大家不是都愛吃……”張慧蘭避開關於江安國的話題：“快運下來吃飯吧，紫蘇呢，你們一會兒還要開好長時間的車。”
魏紫蘇剛好走進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江亦飛吐了吐舌頭。
“奶奶……我們去看爺爺，你不去嗎？”江小北似乎聽出了意思，從前她小，還不會想到這些，可是現在，她突然想到，爺爺和奶奶是夫妻啊，奶奶為什麼不去呢？
張慧蘭並不驚訝，似乎她早就料到小北會有一天問她。
“……奶奶還有別的事情，爺爺最想你們了，你們去吧。”張慧蘭說著，看了一眼江亦飛。
從前那一路，大多是魏紫蘇開車。因為江亦飛總是會在路上不停的叨念起自己小時候的一些事，說起來都是有趣的，卻又總是在一個瞬間剎住車悲傷起來，他有兩層悲傷，卻從未跟魏紫蘇提及。
江小北懂事之後，開車的人又變成了江亦飛，而一路上，都是江小北嘰嘰喳喳，氛圍從之前的憂傷變得活躍起來。可是這一年，江小北偏偏對奶奶的拒絕同行充滿了好奇。
“爸爸媽媽，奶奶不想念爺爺嗎？”江小北坐在後車位，問道。
“當然想念……”魏紫蘇看了一眼江亦飛，接著說道：“你知道嗎，成年人的想念，有時候不一定非要見面。奶奶可能是怕自己會更悲傷……所以才不願意來墓地。”
江小北似懂非懂的看着窗外，初春的味道漸漸接近，在一個孩子的眼裏，世界永遠都是新的。
李牧野這個日子，總是心情複雜。他平常不喝酒，卻總是在這一天把自己灌醉。他心裏祭奠的人似乎有點多，他親如生父的趙海洋，他情同手足的兄弟黃志勇。
馬彤彤這一天則總是故意帶着李海南去海邊撿貝殼，他知道，李牧野需要一個時間自己和那些親人對話。
海風輕輕吹着，李海南像從前一樣，一絲不苟的在海灘翻撿。
“愛沙妹妹從前那串手鐲不小心弄丟了，她想讓我幫她再做一個新的，媽媽，可是沒有那麼多好看的紫海螺了……”李海南光着腳。
“你也可以做個不一樣的啊，你看，這個貝殼也很漂亮。”馬彤彤撿起一個漂亮的貝殼，遞到兒子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