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不速之客
秦歡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堵着一團棉花般難受，發不出聲音。
江霽月蒼白的臉色讓她大腦充血，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答應了，但她隨即又想到自己必須要靠着許喻寒才能活下去，到嘴邊的那個-好-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江霽月看着她沉默的面孔，嘴唇都被咬得出血，也始終沒有答應她。
”我早知道你根本不會聽，竟然還抱着一絲希望叫你叫回來。”江霽月自嘲地笑了笑，臉上閃過一抹失望。
她轉身走出花園，冷淡的聲音，”以後也不要再叫人給我送早餐過來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媽！”秦歡上前一步緊緊拉住了她的手，所有準備好的說辭，所有計劃好的台本，此刻卻什麼也顧不上了，大腦一片空白，看到母親離開的腳步，她心慌得只想要拚命抓着些什麼。
秦歡急得眼睛都紅了，可她不能答應的理由，又根本無法說出口。如果不是要靠着許喻寒才能活下去，她什麼都可以答應她，但她不能死，如果連命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母親受到的刺激肯定會更大。
”許喻寒和陸祺鑫不一樣，他人特別好，媽你相信我，他絕對不會是第二個陸祺鑫。我也不會禍害他的，我是認真的，認真想要和他在一起。”
”認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認真地給人家當后媽？”江霽月冷淡的面孔有些崩裂了，眼睛泛起紅色的薄霧，聲音也變得顫抖，”你這麼年輕，才二十三歲，有那麼多好男人可以選，為什麼非要選擇一個帶着孩子的單親家庭？你真的喜歡他嗎，還是故意想要刺激陸祺鑫？”
”媽。”秦歡上前一步緊緊抱住江霽月，即使她掙扎着想要掙脫她，秦歡還是死也不撒手。眼淚順着眼角簌簌往下掉，又委屈有心酸。
口口聲聲不想她禍害別人，心裏卻還是因為擔心她。在她的眼裏，自己女兒是全世界最好的，值得和最好的男人在一起。
”媽我真的不喜歡陸祺鑫了，以前是我太蠢識人不清，為了他做了很多頭腦發熱的錯事。我現在是真的想和許喻寒在一起，但也絕不會為了他放棄自我，委曲求全。如果他對我不好，我就會離開他，不會讓自己受一點委屈的。想必媽您已經了解過他的人品，他和陸祺鑫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他是有個孩子，但那孩子也是個很好相處很善良的小孩，我很喜歡他。您也要相信這樣家庭里教育出來的孩子，品格是不會差的，他媽媽也對我很好，還有他爺爺，堂妹……許家是個很溫暖的家庭，媽媽你相信我一次，相信我這次的選擇，好嗎？”
江霽月愣了愣，原本她以為，自己說完這番話之後，秦歡會和她大吵一架摔門離開。
當初為了陸祺鑫，她拖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臨走的時候將身上的所有現金和銀行卡都丟到她面前，”我和你們秦家從此以後沒有任何關係，和誰在一起都輪不到你們管！我一定會很幸福，讓你們都後悔看輕了他！”
”媽，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如果你不想我和許喻寒在一起，我……我和他相處一段時間，帶他回來給你看，如果你還是不喜歡他，覺得他不靠譜，我就跟他分手，好不好？”秦歡見母親半晌不說話，擔心她的身體，連忙說道。
反正她和許喻寒也沒有真正在一起，就算將來在一起了，母親還是不同意，大不了就地下情，不和他公開關係，也不帶他回江家便是。
江霽月神情複雜，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一年來她其實一直都在偷偷關注着秦歡，特別想她的時候還會悄悄去看她。所以對於她的動態，她一直都有所了解。
她的確是和陸祺鑫分手了，沒有騙她，但她和陸祺鑫毫無預兆的突然分手，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呢？秦歡有多喜歡陸祺鑫，她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傷透了心，又怎麼捨得離開他？
另外，她和許喻寒突然走到一起，發展得也太快了，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麼她並不知道的事情，她不相信秦歡突然愛上了別人。
既然不是因為喜歡，那她絕不願意讓女兒為了其他的任何原因去談戀愛。
江霽月正準備說什麼，客廳傳來喧鬧的聲音，一聲尖叫打斷了她到嘴邊的話。
聽到那聲音，江霽月臉色一變，”放開我！”
秦歡鬆開手，跟在江霽月身後小跑着出去。
客廳的地上，滿地都是碎片，一位穿着藍色裙子的女孩捂着手指臉色蒼白地站着，神情驚慌無措，被她捂着的手指間還往外溢着血。
”爸……”厲芷含着眼淚，無助地望向旁邊一臉陰沉的男人。
”誰是你爸！”踩着高跟鞋妝容精緻的女人冷冷地看着她，”有什麼事情改天再說，今天不想和你們母女倆糾纏。警告你們別再鬧事，趕緊走，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旁邊唯唯諾諾不敢吭聲的中年婦人頓時六神無主，緊緊抓着江喬的手臂，哭道，”阿喬，厲芷只是聽說她外婆昨天有些咳嗽，似乎是感冒了，親自熬了潤肺湯送過來，我們沒想幹什麼，送了湯便走，薔姐一上來就將保溫杯打翻。阿喬，厲芷這些年已經夠苦了，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她……”
”我再說一遍，保溫杯是她自己沒拿穩弄翻的，和我沒有關係！”米薔瞪了她一眼，還想說什麼，轉眸看到江霽月和秦歡走了進來。
”姐。”江喬神情尷尬，看了江霽月一眼，又看向秦歡。
”還不快走。”米薔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薔姐，厲芷都受傷了，就讓她先在家裏休息兩天，找家庭醫生來給她看看行么？”那中年女人上前一步握住米薔的手，哀求道，”我今天是從醫院裏偷偷溜出來的，因為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來江家……待會兒我又得回醫院去，實在沒辦法照顧她，求求你了，可憐可憐我們母女倆吧，我給你磕頭了！”
說著，她便跪了下去。
米薔嚇了一跳，推開她的手，”你幹什麼呀！”
那女人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往後一栽，整個人朝着滿地的碎片倒了下去！
”媽！”厲芷顧不上手指還在流血，大驚失色地衝過去。
那女人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碎片上，手掌下很快就流出了一灘血。江喬臉色大變，”打電話叫醫生！”
米薔獃獃地睜大眼睛，看了眼自己顫抖的手，又看向地上痛苦哀嚎的女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都愣着幹什麼，打電話叫醫生！”江喬吼了一句，神情複雜地看了米薔一眼，隨即抱起地上的女人大步朝着院子裏走去，”老張，開車送醫院！”
”媽，媽你不能有事！”厲芷哭着跟上去。
很快，院子裏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江喬開着車急匆匆地帶着那母女倆去醫院了。
客廳里一時間很安靜，站了滿屋子的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商獻薇默默地看了秦歡一眼，覺得頭都大了。早知道自己就不過來了，一個外人撞見了這麼尷尬的場面，今後還怎麼面對江修演啊。
秦歡和她對視一眼，安慰地笑了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米薔彷彿失了魂似的，臉色慘白如紙，彷彿是被江喬離開時那一眼深深刺激到了。
江修演有些煩躁地將煙摁滅在煙灰缸里，站起身，”單位有點事，我先走了。”
說完連拖帶拽地拉着商獻薇走了。
秦歡知道他此刻心裏肯定很亂，需要獨自消化一下這件事，江霽月想叫住他，秦歡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哎，這都是些什麼事！”江老太太神情疲憊地閉了閉眼，招呼包阿姨，”翠娟，麻煩你收拾一下客廳，我累了，上去睡一會兒。”
”弟妹，你……”江霽月實在不忍心看到米薔這個樣子，但又不知道能說什麼安慰的話。雖然母親和弟弟都想要認回那個女孩，但她其實是理解米薔的。別人說她們自私也好，霸道也好，但哪個女人能接受得了丈夫的私生女和自己住在一起呢？
江霽月咳嗽了起來，秦歡連忙上前撫了撫她的後背，轉頭對米薔道，”舅媽您別傷心了，我也相信您不是故意的。舅舅也不是傻子，不會對那母女倆這點小計倆看不出來，他只是太愧疚了。咱們家不是裝了監控嗎？我記得客廳裝了三個呢，還是4k高清的，每個死角都能錄到。先將監控調出來看一下吧。”
秦歡一說才提醒到江霽月和蕭薔，這段時間被那母女倆搞得身心疲憊，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沒想到。
”舅媽您也休息一會兒吧。”秦歡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如果您病倒了，不正是那母女倆想要看到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