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老托爾的故事
“你們，你們怎麼突然要問這個？”托爾沙啞着嗓音問道。
“嗯——因為，因為我就要成為無翼天使了！”露露低頭說道。
“啊？唉！可憐的孩子。”托爾靠到椅背上，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露露。
“怎麼？無翼天使不好嗎？您不就是無翼天使嗎？”露露問。
“我？”托爾苦笑了一下，喃喃的說：“是啊，我是就是一個無翼天使！可是當年，我滿以為可以順利通過重生門的，因為我一直都是整個年級最優秀的！然而當你真的面臨那個時刻的時候，你才知道那有多可怕！”
托爾的臉抽搐了一下，像開啟了一段可怕的記憶：“魔靈！到處都是魔靈！他們根本不管你是誰，只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抓你！我親眼目睹了它們抓住了我的同學，用利爪撕掉他們身後的翅膀。哦，天哪，到現在那慘烈的喊叫聲還經常在我的耳邊響起。”
露露不由緊緊的抓住了波波茜兒的手。
托爾兩眼空洞的望向前方，沙啞着聲音述說著自己的遭遇：“我拚命的飛，躲閃着那些魔靈的追擊。可是有一個魔靈盯上了我，無論我怎麼飛都甩不掉它！”
“我的守護神器用完了，我的神氣對它根本不起作用，那傢伙太大了，我能夠感覺得它的利爪已經划向了我的後背。”
“這時，一個守護天使攔住了那隻魔靈，我原本以為我終於可以飛過重生門了，因為我已經看到它了！我只要再扇動兩下翅膀就飛過去了！”
“可是。”托爾的眼睛閃出一絲恐懼，彷彿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時刻，顫抖着聲音說道：“另一隻魔靈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它一下子把我抓住了，我拚命的掙扎，可是無濟於事，我已經感到我的翅膀正在被撕裂！撕心裂肺的疼痛席捲全身......”
波波茜兒額頭和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她感到露露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托爾用乾枯的手捂住臉，聲音里滿是痛苦：“那種痛苦和恐懼這一生我都不會忘記！我當時絕望的想，完了，我已經完了。可是守護天使趕過來了，他把我解救了出來，我受了重傷，再也不可能飛過重生門了！”托爾的臉因痛苦而有些扭曲了，兩行熱淚順着他佈滿皺紋的眼角流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托爾長舒了一口氣。這時，他才看到面前兩個小天使煞白的臉色。
他立刻不安的說道：“哦......我，我都說了些什麼啊！你們不會像我這樣的，你們一定能通過重生門的！”
露露獃獃的拽了拽波波茜兒：“茜兒，我覺得我應該慶幸不用去飛重生門了！”
“怎麼？你要留下來嗎？今年留下來的名單已經確定了？”托爾問道。
每年，天使學院都會根據小天使的成績進行一個評估，對成績較差、能力低下的小天使，會直接讓他們留下來，這樣可以盡量減少傷害。
露露搖搖頭說：“還沒有，但是羅德老師說我體內根本沒有神氣，所以我註定是一個無翼天使。”
“沒有神氣？”托爾奇怪的問：“怎麼會？從來沒有小天使是沒有一點神氣的，只是擁有神氣的強弱而已。”
露露聳了聳肩：“哦？呵呵，看來我是第一個。”
托爾看着天真的露露，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波波茜兒試探的問：“我聽說無翼天使壽命都很短，可是您卻活了好幾百歲對嗎？”
托爾點點頭：“是啊，好像還沒有比我年齡大的無翼天使呢。”
波波茜兒急切的問：“那您是怎麼做到的呢？我......我希望露露也能像您一樣！”
托爾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本來體內的神氣比較強大，也或許是我天天和聖靈水打交道的緣故吧！沒人關心這個，沒人會去想一個無翼天使到底怎麼能活得久！他們只會說：嘿，看那個老托爾，真能活啊，真是個老不死的！呵呵呵呵，咳——咳——！”他因為狂笑而咳嗽了起來。
看着托爾苦澀的神情，露露想要安慰他一下，於是說道：“我覺得做無翼天使挺好的，像您這樣，一生安安穩穩的，只不過少活些歲數罷了。”
“挺好的？”托爾斜着眼睛看着露露，冷笑了下：“傻孩子！你覺得無翼天使挺好的？”
露露困惑的說：“怎麼了？難道不是嗎？”
“嘿嘿！等你做了無翼天使你就知道了！”托爾像要把憋了三百多年的話一口氣說出來一樣，他盯着露露，聲音低沉的說：“無翼天使！加上天使只是為了好聽罷了，其實，我們什麼都不是，知道嗎？”
“一個小天使，如果不能及時通過重生門降臨人間，那麼等待着你的就是退化......你抵擋不了神域的神氣，慢慢的，你的神氣消磨殆盡，你的翅膀開始萎縮！直到有一天它們變得像枯樹枝一樣的斷裂掉落！”
老托爾的眼睛裏露着陰冷的寒光，繼續喃喃的說：“於是，你只能靠着體內僅有的一點神氣苟延殘喘，好一點的能活個幾十年，差一點的連幾年甚至連幾天都撐不下去！然後你會煙消雲散、化為灰燼，連一點骨頭渣都留不下來！”
露露被托爾突然表現出來的陰冷嚇的退後了兩步，波波茜兒連忙拉住了她。
可是托爾並沒有打算停止他的話，繼續說道：“你以為在神域做個保育員、守門人、廚師挺好的？嘿嘿，那是什麼樣的生活？那是在神域裏最低賤的生活！”
“沒有人能看的起你，你的體力勉強維持着這些工作，然後漸漸的體力不支，沒有希望、沒有樂趣、隨時等着死亡的來臨！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現在，突然的，沒有一點徵兆的你就會死去，甚至沒能跟你親密的人說聲道別！”
露露開始呼吸急促，微微顫抖起來，波波茜兒連忙衝著托爾喊道：“你別說了！”
托爾這才像驚醒了一樣，看了看兩個人，苦笑了一下：“哼哼，不過我還好啊，我可以把時間消磨在給小天使們起名字上，不是嗎？”
他轉頭看向那一排排的靈育箱，喃喃的說：“我研究每一個小天使的模樣、特徵，給他們取合適的名字，這很有趣對吧......我每取一個名字，就意味着我多活了一天，我仔細的研究......”
波波茜兒不再理會托爾，她拉着呆立着的露露跑出了靈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