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朱厚熜進門動作實在是不大,要不是小桂子霜眉也許真的發現不了,化了人形之後霜眉老是覺得眼睛鼻子耳朵上蒙了層紙,靈敏度大大降低,做什麼都不太自在,畢竟貓也是講究知己知彼掌握形勢的。

朱厚熜昨晚照過鏡子后狠狠嫌棄了自己一把,然後改頭換面,把稀拉的鬍子颳了,髮髻也讓伺候的人花了心思,衣服也從惹眼的明黃換成素雅的青色。原來的他不要說是衣服顏色,連走的道都不能失了帝王氣。十五歲的他帶着少年任性,帶着不深的城府,帶着自己也說不出來的那股怨氣,生生駁了一干大臣要他從東安門進宮的主意。

東安門是皇太子即位走的,大明門才是皇帝即位的正經路線。

那是那個少年第一次赤裸地展現自己對權力的慾望,溫潤的外表下深不見底的野心在那一刻發了芽,並在之後的路上毫無節制地生長,旁生的枝椏漫了心。

他從不肯在這個問題上作出絲毫讓步,明黃,龍紋,玉璽,所有象徵那最高權力的東西他都不肯讓步。少年的執拗讓他付出了代價,打心底里叩問這孤家寡人的滋味是否好受。

朝堂上的明爭暗鬥幾次挫了少年的銳氣,成長不僅僅是那半天不刮便蹬鼻子上臉的胡茬,還有少年用傷痕包裹的內心,和嘔進掌心也抓不住的無奈。漸漸的,朱厚熜對這些皇字頭的東西少了幾分執念,身上的青袍多少被他賦予了些別的深意。

踏進門,那抹身影端坐在桌旁,規規矩矩的挺着,好像是在等他。

朱厚熜看着那個人,心裏的煩躁被抹去不少,深吸了一口氣,他臉上掛着不逢迎虛假的笑,向她走去。

“怎麼一個人在這坐着?”朱厚熜問的時候有點心虛,霜眉這幾天日子都淡出水了他不是不知道。可他的私心想着,這丫頭要是一直沒事做,是不是就會期待他的到來。皇帝不愧是皇帝,荒唐的想法剛出苗就實踐,朱厚熜借了養病的由頭禁了霜眉的足,並且不許外人探望。

“沒事不就坐着,發發獃。”霜眉的口氣帶着點抱怨,她確實很無聊了。

“那朕陪你一會兒,解解悶。”好一副冠冕堂皇的口氣。

“也不用特地過來,你不忙的話再來也成。”明明能用一個好字的回答,霜大學士拉長了不少,好在朱厚熜玲瓏,笑着坐在她邊上。

“朕現在不忙。”朱厚熜順着霜眉的台階走,“你想聽朕聊些什麼?”

聽聽這口氣,跟什麼霸氣,戾氣,帝王氣根本沾不到邊。

“嗯......”霜眉想了一下,她其實也沒什麼想說,久在深宮,怪不了她見識短淺沒話聊,硬要聊的話......

“那個夏言,你知道嗎?最近不少人提他。”

霜眉一開口就是別的男人的名字,朱厚熜沒好氣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夏言他當然知道,前兩天傳旨還是他去跑的。

行人的官不大,可勝在是親自給皇上跑腿,在朱厚熜面前露過不少臉,何況那姓夏的長得不俗,一來二去朱厚熜也認識他。

“你好好地問他做什麼?”朱厚熜很不滿意這個話題的開頭,火氣不小,臉上那抹笑早就不知道甩那兒去了。

“小太監們聊天,我聽到了,這人出現頻率挺高的,我也關心關心朝廷上的事嘛。”霜眉不知不覺把自己擇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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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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