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紅妝嫁衣
如果重來一次,再來一次!她才不會顧及什麼狗屁的人倫常理,才不會管他什麼的天下太平。這個姑娘,這個姑娘!她明明也是放她在心尖尖上的啊!!
很早之前,便已經是了……
可是現在,山門也只能顫抖着雙手手忙腳亂的想要止住婁天機各處的傷口。可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越來越沉,這一切卻是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
“你不要,你不要!婁天機你給我聽着!我要你好好的你聽到沒,你給我好好活着!只要你好好的,我便穿着喜袍於你一起拜天地!!!你聽到了沒啊!!!丫頭!!!”
山門哭的撕心裂肺,抱着懷中的姑娘,想要止傷卻都無從下手。第一次,這樣的痛徹心扉。世界末日的一般絕望。嘶喊,都沒了聲音……
婁天機想要抬起身子,卻像是這副身體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樣。就連動動手指,她都做不到。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傳來的陣陣痛楚,她甚至都能夠感受得到,溫熱的血液從自己的身體裏流淌出去。留下四肢的冰冷無力。
就連睜開眼,都是奢侈。可是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得到了全世界也沒有現在這樣的開心!狂喜的感覺,真的是好極了。
婁天機想笑,想抬手也抱住她依着的那個人。她凝固感受到山門的溫度,能夠感受到山門用力過猛微微顫抖又不知所措的雙手。
她聽到了,她的關山道人,想讓自己這個丫頭,與她成婚!!……是要穿着喜袍,堂堂正正的拜天地的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婁天機,從來都沒有這樣強烈的慾望想要活下去。渾身的傷痛幾乎都被滿的都快要溢出來的狂喜替代。可是她現在,卻是連牽動一下嘴角,都是奢望。
終於,溫度漸漸的消失,婁天機覺得,自己都快要石化了。終於,連耳邊山門撕心裂肺的聲音都再也聽不到了。只余留心底那一點,美好的小幸福。
那晚,她婁天機受人欺辱,幾乎絕望之時在那處陋巷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相識,相知,到最後的心悅你。她知道這所謂世間的正道是怎樣的,世人所謂的倫理又是如何說的。
可是縱使此時的婁天機有千萬種話想于山門說,也是奢望。她甚至,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任由身上的所有力氣一點一點的被抽離了出去。
山門啊……我心悅你啊!呵呵呵!我是個沒有家的孤兒,可是是一想起你,便是一種淡淡的,美好又幸福的感覺。我想,那便是家的感覺吧……
我自始至終,從來,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叛離那所謂的世間正道,情理人倫。頂多,只是有些許的遺憾罷了,些許而已。遺憾,於你這樣的感情,終歸是不能為這個所謂世界所接受,終歸……
終於,山門就這樣看着婁天機在自己的懷裏沒有了生息。宛如當年的一般,痛!壓在山門的心口,五臟六腑都被抽走了的一般。空蕩蕩的可怕……
山門獃獃的看着眼前,婁天機滑落的些許青絲。‘哐當!!’婁天機腰間的骨扇跌落在了地上,帶着些許殷弘的血跡,好似梅花的一般。
山門自然感覺得到那是什麼,一把骨扇,便是當年她在北林山人手下唯一留下的些許遺骸。當年的婁天機還只不過是一個靈力底下,地位卑微的小婢女而已。
北林山人又是下了死手的要殺了自己,挫骨揚灰。天曉得當時的婁天機是怎麼保下自己的這些許遺骸的……血跡滲入骨扇,隱隱的顯露出些許小字。
近城遠山,都是人間;高卧底眠,儘是思念……
山門緊緊的抱着懷中婁天機越來越冷的身子,拚命的想要用自己這個身體的些許溫度保存住她的丫頭的些許餘溫。她早已哭幹了眼淚,卻也換不來懷中,這個自始至終痴情如此的姑娘的一絲回應。
“丫頭,丫頭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醒。我們,我們成婚好不好啊,丫頭……”山門眼中早已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神經質的抱着婁天機一個勁的嘟嘟囔囔。
北林山人看着眼前的結果,眼中閃過一絲的複雜。手中的靈力微微的涌動,骨扇便到了他的手裏。“近城遠山,都是人間;高卧底眠,儘是思念。”
第一次,他北林山人是第一次有一種被什麼東西給噎住了感覺。卡在喉頭,塞在心口。他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骨扇,看着眼前的人。“我終是,沒有這個婢女來的重要?!”
山門通紅着雙眼,連看都不去看北林山人一眼。搖搖晃晃的撐着身子起身,抱着懷裏,她最愛的姑娘。一步一個血印,走的堅定又凄涼。
“我說!你tm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想來最在乎的名聲威望,世間繁華,就為了這麼一個婢女……”
“我告訴你!她不是婢女!她是我山門的妻!!”
頓幾息間,山門淺笑一聲,柔柔的望着婁天機毫無血色的面容“我也是她的妻……”
山門頭也沒回的繼續跌跌撞撞的走着,只扔下這麼一句話,狠狠的將北林山人打入了深淵。北林山人握着手中的骨扇定定的看着山門漸行漸遠,只留下地上些許的血印。突然驚覺,原來,自始至終,自作多情的,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近城遠山,都是人間;高卧底眠,儘是思念……
丫頭,我愛你!你我都是姑娘又如何?這世間流言蜚語又如何?!生而為人,這輩子,最幸運的便是遇見了你罷。丫頭,下輩子,我一定要早早的找到你。
這世間欠我們一場十里紅妝,欠我們一襲錦繡衣裳。如果有來生,記得啊,一定要記得!我們,還要穿着火紅的喜服,好好的,拜一次天地!天地作證,便是你嫁給我,我嫁給你!
丫頭哦,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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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子卿扶着撿來的一支樹枝險險的支撐住身體。踉踉蹌蹌的往那樹林裏慢慢的走去,越走,卻越是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
直到看到了眼前的那一叢利竹,和那熟悉的亂石。北子卿微微一愣,隨即笑容便是止不住的洋溢在臉上。是了!哈哈哈,這裏,便是那天,於穆染一起被那老怪物抓走的地方吧……
那時候的穆染啊,呵呵,還真的是一個痞子無賴。北子卿一邊這麼想着,一邊放肆自己的嘴角一直列到了耳朵根。緩緩的撐着那樹枝向那處破廟走去。
“歪歪!!那裏面到底是什麼情況?!啊?!你是死了還是活着給個聲啊!!”
還不待北子卿傷感完,腰間的傳音符便吵吵嚷嚷的響了起來。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毫不客氣的吵吵嚷嚷,楞生生的把北子卿從回憶裏面給拉了回來。
北子卿微微的斂去了些許眼中的情緒,將腰間吵吵嚷嚷的傳音符給拉了下來。可一抬頭,睹物思人,腦子裏想的,又全是穆染……
“這裏面……只有一片竹林一處破廟,周圍安全沒有異動,可以進來。”
半晌,北子卿對着那罵罵咧咧的傳音符輕聲說道,“切,我還以為你這廝死在裏面了呢!這麼早不吭聲啊!!”
一句話剛剛說完,傳音符那邊便又是一陣罵罵咧咧。北子卿直接將符咒團作一團塞在了腰間,一抬頭,便又是如那晚一樣的月圓……
不消片刻,一眾人都安頓了下來。冷月下面燃着篝火,將周圍的那些怪石竹林,照的越發的奇形怪狀。詭異的很。
“公子……來吃點粥吧。我剛剛熬的。”坐在石頭上微微的晃着雙腿的北子卿被突然來的這麼一聲給嚇了一跳。轉身,便是看到安娘笑眯眯的端着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清粥站在一旁。
“姑娘,你……”
北子卿有點懵,這些天來,一路上的各個世家子弟,雲遊方士,只要一提到他北子卿。都是橫眉豎眼,人人喊打,有甚者甚至都想要將自己除之而後快。
沒有絲毫的理由,自己甚至沒有和他們有着一絲一毫的利益聯繫,就連一些聽都沒聽過的無名小卒,都快要打着懲惡揚善,維護正道的名聲對自己喊打喊殺。
不過是因為這世間的什麼所謂的正統,所謂的世俗倫理,約定俗成。這些北子卿都懂,也沒指望這一群覺得自己偉大到不行的人,有誰能夠站出來替他說話。
可是這個姑娘,卻是楞生生的將他護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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