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離別的笙簫
我又一次陷入了無邊的夢魘,那滔天的鮮血染紅了整個魔宮。
我耳邊再次響起天音冷酷的聲音:梵月,你可以不做戰神。
但是,你只能做我天音的妻子,神族的天後。
我向你發誓,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你這輩子都別想嫁給魔弦。
你留在他身邊,只能給他帶來厄運,給魔族帶來覆滅。
好好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最後時光吧!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突然淚流滿面,夢中,我看到天音帶走了我。
我看到魔族已經變成屍山血海,我看到我親手殺了魔弦。
我不要接受這樣的命運,我恐懼萬分,大喊大叫,絕望地掙扎。
我身上開始燃起熊熊的幽蘭火焰,那種心痛逼出了我的魔花之毒。
我醒不過來,在夢中徒然地掙扎,魔弦死了,我恨不得和他一起死去。
終於,我聽到魔弦驚慌的喊叫聲,我的後背開始湧入源源不斷的靈力。
我聽到,魔弦焦急地聲音不斷地傳來。
他在呼喚我:“月兒!月兒!別怕,我在這裏,我在!”
我感覺到了,我被一雙溫暖的手牢牢抱住,我的臉感覺到一陣溫暖。
他的氣息?是魔弦的氣息,他沒有死。
在夢中,我茫然抬起手,開始找他,終於我的手被人握住。
我的手終於觸碰到熟悉的眉眼,還有那溫暖的氣息。
我感覺,有道靈力貼在我的印堂上,輕輕一吐。
我幽幽醒來,眼皮微張,看到了魔弦的臉。
上面寫滿了擔心和關懷。
他看我醒來,將我牢牢地抱在他懷中。
說道:“月兒!你總算醒來了,你的雙生花毒發作了。
你趕緊穩住心神,我很擔心你。”
我汗濕衣襟,他右手一張,幫我重新換了一聲寢衣。
我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臉色蒼白,血色全無。
夢中的情形歷歷在目,我猶自恐懼不已,已經控制不了心中的不安。
魔弦深深地看着我,半晌,說道:“告訴我!月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一驚,他終於還是問了。
我突然有些驚慌,我害怕夢中的情形會出現,我不要殺了我最愛的人。
我猛地伸出手,突然撫着他的臉。
急急說道:“弦哥哥,答應我一件事。”
他有些吃驚,但還是點點頭,說道:“好!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我猛地拉住他的衣襟,說道:“你一定要做到,這關係到你和魔族。”
他大吃一驚,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咬咬牙,說道:“如果……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
傷害你和魔族,你答應我,一定要殺了我。”
他瞬間石化,反應過來,猛地將我抱緊在胸口。
說道:“月兒!我不會,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相信我。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再傷害你了。
如果……如果是因為過去的事情,讓你留下了陰影。
那我現在告訴你,魔弦已經發過誓,絕不會再傷害你。
就是你拿走我性命。我也不會反抗。”
他瘋了,我大驚,他什麼都不明白。
為何要發這種誓?他發了這樣的誓。
就意味着一旦我失控,他必死無疑。
我突然情緒失控,用手狠命地打他。
吼他:“你這個傻瓜,你這個白痴,為何要發這樣的誓?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失控,死的就會是你。
我寧願自己死去,也不要你出事,你知不知道我……”
他緊緊地摟住我,一聲不吭,任由我打他。
良久,我哭夠了,力氣也用盡了。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溫柔地笑笑,說道:“傻瓜!你是我的妻子。
你願意嫁給我,所有的事情,自然是我這個做夫君的來承擔。
我既然發過誓,自然要遵守誓言。”
我獃獃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寵溺和堅定。
我知道不能改變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失控之前離開他。
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我平靜下來,輕輕撫摸他的臉。
幽幽說道:“弦哥哥,我好想馬上嫁給你。”
他笑笑,捏捏我的臉,說道:“傻瓜,你忘記了嗎?
在梨花谷你已經嫁給我了。”
我笑笑,說道:“我是說,我想要六界的人都知道我嫁給你了。
這樣就沒有人再把我從你身邊帶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說道:“月兒,別擔心!有我在,沒人能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快了,後天你就要嫁給我了,成婚當天,我可不想你再流淚。
我要你開開心心地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讓六界都知道你是我魔弦的妻子。”
“後天?”我一驚,這麼快了嗎?
我心中稍寬,天音和我說的話,大概就是一時不忿。
我安慰自己,後天我就要嫁給魔弦了,沒人能阻止我們。
天音遠在神族,魔族現在已經做好了準備。
就算他大軍前來,沒有十天半個月,勝負不會分。
他沒有那麼容易帶走我,況神族那邊,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天音現在貴為天帝,神族怎會讓他娶一個叛逃在外,和魔弦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的女子?
是我多慮了,也或者是因為有了魔弦的孩子,睡得不安穩才會胡思亂想。
嗯!上天待我不薄,已經賜給我一個麟兒。
我和魔弦大婚後,誕下麟兒,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想到這裏,我終於放下心中的憂慮。
難得展顏一笑,說道:“嗯!弦哥哥,想不到這麼快,我就要嫁給你了。”
他哈哈大笑,揶揄我,說道:“現在又嫌快了嗎?月兒!
你們女人的心思果然難猜,剛剛才告訴我。
要馬上嫁給我,現在又說兩天太快。
你告訴我,到底是嫌快,還是嫌慢呀!”
我臉一紅,有些懊惱,說道:“這都怪你,誰讓你放過我一次鴿子?”
他一汗,握住我的手說道:“月兒!那次我都已經給你賠罪了。
能不能不要提了?再提你夫君已經無地自容了。
話說,明天我就不能在這望月樓陪你了。
你要不要對我再好一點?”
我一驚,趕緊抓住他,問道:“你明天要離開望月樓?你要去哪裏?”
他哈哈大笑,很滿意我的緊張表情。
湊近我,邪邪一笑,說道:“月兒,你這表情,是不是代表一天都離不開我?”
我臉一紅,被他嘲笑。
有些難堪,嗔怪道:“哼!誰說的?腿長在你身上,你堂堂魔君,願意去哪裏?
我又管不着,你喜歡,就在外面獃著好了。”
他看我生氣,誕着臉皮湊上來,握住我的手。
說道:“誰說我希望呆在外面,我就喜歡留在你身邊。
傻瓜,明天是我們大婚前夜,魔族規矩。
大婚前夜,我們不能見面,這望月樓算是你的寢宮了。
後天,我會到這望月樓接親,將你風風光光接到昭陽宮,舉辦大婚典禮。
明晚,我會加強望月樓的守衛。
就一晚,等過了明日,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恍然大悟,約莫記得神族也有這樣的規矩。
大婚前夜,新婚夫婦不能見面,否則會遭來厄運。
我臉一紅,原來他說得是這個。
不免有些尷尬,剛才急切的樣子,倒真應了他那句話。
好像一天也離不開他一樣。
我臉孔發燙,低下頭,不敢看他,說道:“好!”
他卻抬起我的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着濃濃的情意。
似笑非笑地對我說:“嗯!現在清楚了,我明天離開,你要不要補償我一下?”
我一汗,他這是……
我抬頭看向他,他朝我湊了過來……
第二日,我起得很晚,魔弦也沒有像以前一樣早早起身。
陪着我,直到午膳時間快到了,我才懶懶起身。
我本想再賴一會才起,可肚子裏那位已經抗議了。
我只好起身,讓魔弦為我做午膳。
魔弦無奈地看看我,幽怨地說道:“月兒!我怎麼覺得?
最近你這飯點相當準時,一頓都不能少。
我這夫君的睡眠還不如你的午膳重要。”
我心中腹誹:“那有什麼辦法,誰讓你兒子在我肚子裏?
他抗議了,我不也被他使喚得團團轉么?”
可我看魔弦一臉鬱悶,目視上方,生無可戀,躺在床上做挺屍狀的模樣。
便又有些不忍,這明天都要嫁他了。
斷然不能這樣幫着臭小子,欺負他爹。
我笑笑,輕輕上前,拉了他的手。
說道:“今日你有補償,你為我做飯,我幫你束髮可好?”
他一聽來了興趣,以往都是他為我梳頭,描眉。
難得這一次太陽從西邊升起,我這自己頭髮都梳不好的人,要幫他梳。
他立刻從床上躍起,喜滋滋地坐到銅鏡前,讓我為他梳頭。
我難得用心一次,細心地幫他梳頭,束髮。
他看着我,驚訝萬分,想不到我也有這樣溫柔如水的時候。
梳到一半,我看看他。
拉過我的三千青絲,輕輕扯下幾根秀髮,將它們編入魔弦的頭髮中。
他眼神中劃過一絲驚訝,等我梳完。
他對着銅鏡左照右照,相當滿意。
不忘問我:“月兒,你剛才是?”
我看着鏡中丰神俊秀的他,笑笑說道:“在神族,新婚夫婦有結髮一說。
寓意永結同心,白首不分離。
我既然嫁你,自然要按你們的魔族的規矩嫁了。
但這結髮之誼,我還是希望和你做做,至少全了我一個念想。”
他大喜,眉眼都在含笑。
說道:“如此好的寓意,自然要全這個儀式。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月兒!只要你喜歡的,我都陪你一起做。”
我笑笑,靠在他懷裏,幸福萬分。
午膳過後,魔弦就離開了。
明日大婚,昭陽宮那邊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
這望月樓,他安排了眾多守衛,鐵捅一塊。
又叫來暗衛首領,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番。
臨行前,輸送了好些靈力給我,並叮囑銀花。
若我今日睡得不安穩,即到昭陽宮找他,銀花點頭答應。
他對我叮囑一番,方才安心離去。
我笑笑,魔弦這架勢,比我還緊張,就一天能有什麼事?
***************
午膳后,離島那邊派了人過來請我過去。
我沉吟片刻,讓木棉為我梳妝后,趕往了離島。
月前,我在落霞谷見過雪柔一面后,時至今日,還沒有和她碰過面。
明日,我就要嫁給她的兒子了,她既差人來請。
我萬萬沒有推脫的道理,就算為了魔弦,我也要去。
這一次,我誰都沒帶,跟着雪柔派過來的小婢。
登上一葉扁舟,渡過鏡湖,前往離宮。
秋天的鏡湖,景緻甚美,滿眼的火紅倒影在水平如鏡的湖面。
真是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游。
我站在扁舟上,任由涼爽的秋風拂面而來,衣袂紛飛,白衣如雪。
不多久,我隨小婢來到了離宮。
走進雪柔的寢殿,偌大的寢殿中,她獨自一人。
坐在綉榻前,正在專心致志綉着一扇屏風。
小婢領我進去后,低頭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關上了寢殿的房門。
雪柔沒有說話,抬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到她跟前的綉榻上去。
我沒有作聲,輕輕走了過去,坐在她旁邊。
專心致志地看她綉屏風,她的綉工極好,屏風是一副水墨山水。
甚是清幽淡雅,一如眼前的雪柔。
我雖知她並不喜歡我,但對她卻也討厭不起來。
她雖是狐族的女人,身上卻無半點煙視媚行,目光清澈純潔,歲月靜好。
比之錦瑟,靈仙不知高了多少段位。
良久,她放下綉針,指着這副山水問我:“月兒!你覺得這幅山水如何?”
我笑笑,仔細看看這幅山水綉品。
說道:“嗯!不錯,山勢挺拔,虎踞龍盤,水勢曲折,明麗柔美,好畫!”
她笑笑,說道:“送給你和弦兒,作新婚賀禮可好?”
我看了雪柔一眼,說道:“好!月兒謝過大公主。”
她點點頭,幽幽說道:“月兒!你真的姓梵嗎?”
我心中嘆口氣,這雪柔果然高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真正要說的,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我點點頭,說道:“是,我姓梵。”
她頓了一頓,輕輕說道:“我真希望你不姓梵。”
我沒有說話,看了看她,眼神清澈。
她低下頭,沉默良久,幽幽說道:“你愛弦兒,對嗎?”
我沒有絲毫猶豫,點點頭。
她笑笑,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像極了年輕時的我。”
我笑笑,說道:“有!魔弦說過。”
她呆了一呆,說道:“他真的是這樣說的?”
我點點頭,她嘆了口氣。
幽幽說道:“弦兒愛上你,是他的宿命。
直到看到你,我才明白,為何魔族這麼多女子,他一個也沒有動心。”
她輕輕伸出手,拉了我的手。
她的手指冰涼,看着我,輕輕說道:“月兒!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點點頭,輕輕說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她的眼眸沉了沉,說道:“不要為了你的家族傷害弦兒,不要傷他的心。”
我點點頭,說道:“我不會的!”
她放開我的手,輕輕說道:“如果……如果你做了那樣的事。
我會親手殺了你,還會一併向你討還,你們梵家欠我的。”
我看着她,輕輕說道:“我知道了。”
她轉過身,拿起綉針,重新開始綉着屏風。
輕輕說道:“去吧!好好準備一下,明天你就是他的妻子了。”
我站起身,輕輕朝寢宮的大門走去。
臨出門時,我看了雪柔一眼,嘆了口氣。
輕輕說道:“大公主,如果我們梵家過去有欠你的,我希望能彌補。”
她輕輕笑了,說道:“彌補?你拿什麼彌補?
他們曾經殺了弦兒的爹。
就算後來我們救回了他,他卻已經不再是我的夫君。”
我心中一堵,有些驚慌,咬咬嘴唇。
問道:“這些,魔弦知道嗎?”
雪柔低下頭,輕輕說道:“他不知道,我本想告訴他。
可他愛上了你,為你種下了修羅雙生花。
他連命都可以給你,我又何苦讓他為難?”
我心中一動,我愛魔弦,雪柔何嘗不是。
為了魔弦,我棄了家族,她棄了殺夫之仇。
我點點頭,輕輕說道:“謝謝你!雪柔!”
她笑笑,說道:“所以你更應該明白,如果你負他。
我寧願下地獄,也會殺了你。”
我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我看了看她,咬了咬嘴唇,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我不會負他,我……
我有了他的孩子。”
雪柔猛地抬頭,盯着我,眼神中有一絲色彩劃過。
良久,她說道:“他知道了嗎?”
我搖搖頭,輕輕說道:“還不知道,我打算大婚後告訴他。”
雪柔笑了笑,輕輕說道:“這樣也好!”
她頓了頓,嘆了口氣,說道:“月兒,我會原諒梵家,因為你。
不要讓我失望,梵家欠我的,欠弦兒的,在你這裏會一筆勾銷。”
我點點頭,終於放下心來,準備轉身離去。
她叫住我,說道:“讓靈仙留下來吧!她以後會在我宮中,常伴我左右。”
我嘆口氣,心知靈仙的事,多少有雪柔的影子在。
靈仙不是我,靈力低微,被魔弦逐出去,萬難在外面生存。
何況靈仙還是靈軒的妹妹,她的事情,靈軒雖從未向魔弦要求過什麼。
但我知道,他這心中,萬萬不會好受。
我已經有了魔弦的骨肉,心腸軟了許多,就算為我腹中的孩子積福。
我點了點頭,輕輕說道:“好!永遠不要讓她出現在昭陽宮。”
雪柔點點頭,說道:“謝謝你!月兒!”
我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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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離島后,並沒有急着回望月樓。
今日能和雪柔和解,我心情甚好。
魔弦終於不用在夾在我和她中間為難。
我和雪柔將來雖不太可能像尋常人家那樣親厚。
但至少以後不會劍拔弩張,相互仇視,她約莫以後也不會再想着取我性命了。
我拒絕了雪柔的婢女護送,獨自一人撐着扁舟,蕩漾在鏡湖的碧波上。
心中有了淡淡的輕鬆。
到了鏡湖中心,看看天高雲淡,心中的鬱氣一掃而空。
魔族的天空,以後將常伴我左右。
我停了下來,將櫓放在一旁。
我將雙手枕在頭下,躺在扁舟上。
讓小舟隨波逐流,左右在這鏡湖上,也不會把我漂到哪裏去。
小舟隨着鏡湖的微波上下起伏,微風陣陣襲來,晃得我竟然有了些微睡意。
我一覺醒來,已是傍晚,火紅的晚霞映照在我臉上。
我感覺到那道晃眼的紅,終於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慢慢張開眼睛,還不忘用手,擋了一下那絢麗的晚霞之光。
剛要起身,卻聽得幽幽的聲音傳來:“你醒了!”
我一驚,撐起半個身子,嘆了口氣,果然是他。
魔笛,他不知何時到了我這舟上,他的氣息居然斂藏得如此之好!
我竟然沒有覺察到他的到來。
還是我因為有了魔弦的孩子,靈力大減,感覺不到他的到來。
驚訝過後,我倒是沒有太多恐慌,輕輕坐了起來。
打量了一下四周,我還在鏡湖上。
只不過他搖着小舟,幫我找了一處避風的小山,讓我在道避風的港灣睡了一會兒。
這座小山的外圍就是魔族的王宮昭陽宮。
我輕輕說道:“你來了,什麼時候來的?幹嘛不叫醒我?”
他笑笑,說道:“來了好一陣了,看你睡着,就沒有打擾你。”
我點點頭,說道:“所以你是來親自抓我的?”
他搖搖頭,說道:“我改變主意了,不想你跟着我奔波。
你既然喜歡這昭陽宮,我就幫你取了,以後長長久久陪你在這裏。
我還需要點時間,只要你在這魔族,遲早是我的。”
我一汗,盯着他,相當無語。
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我留在這昭陽宮的唯一原因是魔弦。
跟這宮殿真沒半點關係。
他卻不管我,右手一張,將那個我叫魔弦放回雲峰的晶蘭盒子拿了出來。
我臉色一冷,看着他,沒有說話。
他看看我,說道:“這個盒子,我記得你說過要為我保管的。”
我冷冷一笑,說道:“我是說過,可我不習慣保管裏面有毒的晶蘭。
也不喜歡保管盒子中的任何算計。”
他低下頭,沉默了一陣。
幽幽說道:“過去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在晶蘭中加了蛇毒。
我知道,這蛇毒儘管不會真的傷害到你,卻寒了你的心。”
我點點頭,說道:“你知道就好!這晶蘭你收回去吧!”
他咬咬嘴唇,輕輕說道:“月兒!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答應你,不會再對你有任何算計。”
我笑笑,說道:“魔笛,我了解你,你做不到的。
就算你能做到,我也不打算再給你機會。
我和你唯一的機會,就是你帶我離開望月樓時的患難與共。
可惜,你永遠不會是那個奮不顧身,為我放棄一切的人。
你的感情中藏了太多的算計,你喜歡我,只是因為你還沒有找到比我更好的。
或者,是因為我是魔弦的妻子。
你想拿走他的一切,才會對我有這諸多的執念。”
他大驚,臉色煞白,靜靜地盯着我。
我頓了頓,說道:“其實,我愛魔弦,並不是因為他是魔君。
也不是他比你強,我愛上他。
是因為他對我的愛,他是唯一一個為了我,可以犧牲所有的人。
他的君位,他的世仇,他的自尊。
他全部都可以不要,他只要我。
我和他並不是一帆風順,他也做錯過事情,可他比你清楚,我想要什麼。
我和他最終能走到最後,是因為我和他都明白。
為了彼此,我們可以放棄一切。
我留在這昭陽宮,唯一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
他低下頭,神情有些落寞。
輕輕說道:“月兒,你是說,我失去唯一能贏得你的機會了。
過去,你有沒有一刻對我……
對我在意過?”
我嘆了口氣,不想騙他,說道:“有!”
他驚訝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希望,看着我。
我靜靜說道:“百花谷,你送我晶蘭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真的想過和你一起離開。
那個時候,我是真心想要你的晶蘭。”
他臉色大變,眼中驚濤駭浪,胸口急劇起伏。
半晌,他臉色蒼白,艱難地說:“告訴我,我什麼時候失去你的那種在意的?”
我靜靜地看着他,猶豫了一下。
還是開了口,輕輕說道:“霜刀谷,你決定利用我,截殺魔弦的時候。”
他點點頭,神色凄涼。
對我說:“謝謝你!月兒,你讓我知道錯在哪裏?
只是,我回不了頭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
我一定會走下去,魔弦的君位我一定要取。”
我點點頭,說道:“這是你的選擇,魔笛,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我是魔弦的妻子,如果你傷害他。
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他笑笑,說道:“月兒,拿魔弦的君位是為了我的族人。
而你,永遠是我自己最想要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一定要死,我寧願殺我的人是你。
至少,我能死在我愛的人手中。
我知道,可能這輩子,我都沒有機會再得到你。
可我不會放棄,我會一直等待,魔弦如果不能珍惜你。
我會隨時把你從他手邊帶走。”
他打開晶蘭的盒子,將兩朵晶蘭拿了出來。
右手輕輕一揮,兩朵晶蘭上蒸騰起一道黑色的薄霧。
薄霧被他瞬間吸入掌中。
他輕輕說道:“晶蘭已經沒有毒了,也不再有任何算計。”
我看着他,依舊沒有說話。
他拿起兩朵晶蘭,注目凝視,右掌中開始升騰起一道強悍的靈力。
左手卻輕輕劃過他的龍淵,將源源不斷的鮮血傾注到晶蘭上。
右手的靈力開始煉化晶蘭。
他的鮮血越流越多,臉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
終於,兩朵暗夜晶蘭,被他煉化成指甲殼大小的幽藍之花。
他輕輕捻起一朵,看着我,笑笑。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他將晶蘭彈入他的左胸,他心房的位置。
我目瞪口呆,他要幹嘛?我想起魔弦種入雙生花的情形。
我站起身,有些驚慌,卻見虛影一晃,他已經閃到我面前。
我大驚,推出一掌,卻被他抓住手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的左手手腕翻了過來。
輕輕一拍,將那朵晶蘭拍入我的手腕內側。
我只覺得腕部一痛,那朵晶蘭已經切入我的手中,在裏面舒展開來。
生根發芽,慢慢浮現在我腕部的皮膚上,流光溢彩,閃着幽藍色的光。
我大怒,一掌向他擊出,他卻沒有反抗。
被我打落在船頭,嘴角滲出一股鮮血。
他哈哈大笑,我怒道:“你幹什麼?你瘋了!”
他慵懶地翻過身,看着我,說道:“月兒,我得不到你的心。
可你身上,終究有了我的一席之地。
這朵晶蘭代表我的承諾,如果哪天你想起這個承諾。
帶着它來找我,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你。
你不用擔心,它沒有雙生花霸道,不會讓你痛苦。
它的存在,只會提醒你,有一個叫魔笛的人會為你終身等待,守護你。
你告訴我的事情,已經讓我後悔了。
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選擇帶你走,絕不會去設計魔弦。
可惜沒有如果,我失去你了,但我不甘心。
我想用一生來賭一下,就賭魔弦如果有一天失去你。
我還會有機會,重新贏得你。
那個時候,你就沒有理由再拒絕我了。”
我大驚,看着他,他眼中滿是得意的神情。
我嘆口氣,翻過手腕,細細察看。
晶蘭的根須已經切入了我的血脈中,我沒有辦法將它從我身上清除。
我不再和他說話,恨恨瞪了他一眼,站起身。
飛出小舟外,足尖輕輕一點,掠過鏡湖,朝望月樓飛了過去。
魔笛靜靜地坐在小舟上,右手輕輕撫着胸口晶蘭的位子。
笑笑,喃喃自語:“你也知道,她永遠沒有辦法擺脫我們?對嗎?
很快,魔弦就會失去她,那個時候,她就能回到我們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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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笛的事,打亂了我的節奏,讓我氣憤不已。
我的心情莫名受了影響,我開始無比想念魔弦。
他不在,但吩咐送了晚膳過來,我突然沒了胃口。
我很想去昭陽宮找他,可我還是忍住了。
我想和他幸福,得到所有的祝福,就只能壓抑住心底的思念。
傍晚,我沒有進房內,獨自一人坐在梨花樹下的鞦韆上。
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理清我紛亂的思緒。
我在鞦韆上坐着,對着皎潔的月色,卻突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悲涼。
我開始淚流滿面,想起了在神族的一切,我努力想忘記的一切。
我一向神經大條,從不傷春悲秋,可自從離開魔笛后。
總有一種悲涼的情緒籠罩着我,不止悲涼,還有一股淡淡的恐慌開始從我心底生成。
我到底怎麼了?
我輕輕晃蕩着鞦韆,梨花樹輕輕顫動。
一片黃葉飄落在我肩上,我楞住了。
我吃驚地盯着這片黃葉,它提醒我現在已是深秋。
魔弦就算靈力再高,終究不能逆天。
我再一次想起了昨夜的夢,恐慌開始在我心中蔓延。
我錯了,我一直安慰自己天音只是說說而已。
可今天魔笛的事情,讓我再一次明白。
魔笛不會放棄,天音也不會,他就要來了。
他發過誓,他不會讓我嫁給魔弦的,他一定會來。
我開始釋放所有的靈識,探求這片空間。
突然,我楞住了。
我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道的熟悉的氣息,還有戰神劍狂暴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