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緊閉的門
南雄縣位於廣東北部,地處廣東省東北部,大庾嶺南麓,毗鄰江西贛南地區,自古是嶺南通往中原的要道,是粵贛邊境的商品集散地,史稱居五嶺之首,為江廣之沖、枕楚跨粵,為南北咽喉。
南雄境內的珠璣巷,古稱“小開封”,是古代中原和江南通往嶺南古驛道上的一個商業重鎮,為廣府人的中轉站,傳此鎮乃珠江三角洲廣府人追根溯源的祖姓之地。而他們要找的劉光耀家就在珠璣巷鎮。
蕭平和湘紅驅車趕到珠磯巷時,已是晚上。古鎮燈火廖落,顯得蕭條。但飯館酒樓還是生意興隆,從一個側面佐證了“吃在廣東”的說法。
兩人匆匆吃了飯,費了好大口舌,才在眾人的指點下找到紙條上所寫的街道門牌。
那是一棟4層樓的豪華自建房屋,也許廣東地處南國,天氣暖和的緣故,雖然是隆冬,這棟樓房陽台上的九重葛、蟹爪蘭、長壽花仍開得轟轟烈烈、如痴如醉。
與鮮花的熱烈喧鬧相比,房子緊閉的門窗卻透出寂寞的氣息,好像久無人住似的。
問旁邊的鄰居,這戶人家果然早就搬到廣州去了,這祖屋原本是家中老人住的,幾個月前老人故去了,孩子們回來辦了喪事,就把這棟房子託付給鄰居的這位老伯打理花草,只有到年底才會過來看看。
那劉義華住在廣東哪裏,你們知道嗎?
蕭平說著掏出一包煙,遞給老伯。
你們找他有什麼事?
老伯搖搖手,說不吸煙,語氣中有了警惕。
我想從他手上接一些業務。
做業務?做業務你不到廣州找他反而到這裏來找他?他從來都沒在這裏做過事的。你們是不是不認得他?
蕭平的回話讓老伯的神色由警惕變為提防了。看來他跟劉義華要麼是親戚要麼關係好,不然不會如此維護。
老闆,你說對了,我們是一個朋友介紹來的,只給了這個地址。請你幫幫忙,告訴我他在廣州哪裏?
湘紅面露戚色,似有無限哀愁,梨花春帶雨的樣子我見猶憐。
老伯雖然上了年紀,形容枯槁,卻懂得審美,他上下打量了湘紅幾眼,略有所悟地說:
是小妹你找他吧?華仔什麼都好,就是心有點野,有些事你也莫要太計較,有錢人嘛你管不住。再說你得了錢就莫想別的。
湘紅多機靈的人,一聽就明白老伯這是把她當成上門討說法的“小三”了。
她和蕭平交換了一下眼色,索性把戲演得更像一些,立時掉下兩行淚來:
老伯你說得對,我不要貪心,我也不貪心,就是想看看我那兒子。
湘紅邊抹眼淚,邊觀察老伯的表情。
老伯伯怔了怔,嘴唇張了張,不說話了,只拿眼睛看着蕭平,大概在猜蕭平的身份,或者是暗示他什麼。
蕭平指着湘紅說:這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她以前在廣州打工,下個月要結婚,放心不下,特意來看看,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說著,蕭平塞了一卷錢到老伯的手裏。
老伯用手捏了捏那賺錢,覺得分量夠,立即滿臉堆笑地把他們招呼進那間狹小的百貨店,並從貨架上拿出兩瓶飲料給他們喝。
義華的老婆生了4個女,超生罰了很多錢呢。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錢,就是沒有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義華爸爸中秋節那天去世了,眼睛閉不上,就是沒有后啊!所以義華在外面找個女子生兒子,他老婆也沒什麼話可講。怪就怪在那些女子生的也全是妹兒,算起來他都有七個女兒了。
老伯說到這裏看了看湘紅,嘖嘴贊道:
還就你的肚子爭氣,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義華高興壞了,上次在劉家宗祠辦了50多桌的滿月酒,到祠堂掛了燈,這下族譜上,他劉家5房有后了!
老伯看來比較孤獨,話匣子打開就關不攏。
蕭平使出交朋結友的本事,請老伯去吃宵夜。
老伯門一鎖,樂顛顛地帶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找到一家門臉小、乾淨整潔的夜宵店。
夜宵店的老闆顯然和老伯不熟,三人吃得從容。
湘紅忽然明白了老伯的用意:他不想讓熟人知道自己接待了打聽劉義華的不速之客,這樣萬一出了什麼事兒,劉義華也怪不到他身上去!
老話講樹老根多,人老心多,看來真沒講錯,自己得好好學着點。
湘紅感嘆歸感嘆,卻不敢多插嘴,因為蕭平一直在跟她使眼色,怕她言多必失。
湘紅也樂得當個學生,看蕭平怎樣和老伯交談。
蕭平識淵博,從珠璣巷的歷史談起,又說他是客家人,可能祖上也在珠璣巷呆過。
老伯一聽,更加有興緻了,他從客家人聊起,聊到他的老婆是四川逃難過來的。
蕭平馬上說他奶奶是四川成都人,老伯一聽格外親切,兩人推杯換盞,沒多久就都臉紅耳赤,開始勾肩搭背,像多年未見乍相逢的老友。
湘紅聽了掩嘴而笑。心想這蕭平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以前蕭平說他的祖籍是浙江的,外公是清宮御膳房的大廚,現在他又變成了客家人,奶奶成了四川妹子。
也許哪一天他的祖籍變成了月球呢!誑人!
不過老伯很吃這一套,蕭平有問他必有答,一頓飯下來,蕭平不但把劉義華的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還從老伯嘴裏問來了劉義華的地址和手機號碼。
送走老伯后,已經到了晚上10:00多。
蕭平退了酒店,說連夜開車去廣州。
湘紅害怕坐夜車,不肯走,蕭平扯了扯她的長發:
老大爺要是酒醒了,給劉義華打個電話,我們不就立馬露餡了嗎?這裏是他老家,有他的勢力。萬一他把我們當成壞人,找人刁難一下我們也不是沒可能。還是走吧。
湘紅一聽,覺得蕭平分析得有道理,但她不贊成連夜趕到廣州,建議開到韶關或隔壁的大余縣去休息。
蕭平說這你上車只管睡覺就行了,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