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醫小民易，醫大國難

涼風吹過，刷刷的刺激着王平的感官，讓他不至於餓倒在路上，他使勁拍打了自己的腦袋，對自己說：“要做到，要殺人。”

天大地大，哪裏有人殺呢？聽說魚復縣南邊有山賊，殺山賊肯定沒有半點內疚，還是為民除害。所以王平就持續的向南走。

夜色阻擋不了他，一個為了生存與保護親人而奮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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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庄的清晨永遠是喧鬧而富有朝氣的，大家要忙活農事，一些空閑的老人也要陪伴活神仙，歡聲笑語不斷，活神仙也是早早起來，尋了一片空地，就打起了一套拳法。

“聽說這套拳法修身養性，延年益壽，別的莊子都跟着神仙打的。”一個老人有些興奮對身旁的老伴說道。

“那還不去，死老頭子。”那個精神奕奕的老婦拍打着老伴的肩膀，就起先過去跟着神仙打起拳來。

周邊的老人們也不甘落後，都跟着活神仙練拳，神仙也不說話，靜靜的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之中，體悟着人與自然，醫術與體術的真諦。

拳法很慢，很怪異，隱約還訴說著淡淡的憂傷。

華佗最近很煩惱，曹操派人尋找他去許昌治療曹操的頭風病，直覺告訴自己這根本就不簡單，但是不去自己的宗族怎麼辦？他華氏小有名氣，受不得曹操的怒火。

天地之間，以人為本。

我欲行醫，四海活人。

奈何權貴苦苦相逼，我華佗不過是想在這亂世略微貢獻微薄之力，讓深受苦難的民眾有病可醫，這點小小的願望都滿足不了嗎？活了百十年，從未見過如此凄慘的華夏，上蒼終歸不憐惜我們了嗎？

一想到昨日的少年，盡然是大都督孫紹，華佗就更加惆悵，看來益州的和平與安定將很快消失，無盡的戰亂和家破人亡也會在這最後的凈土上演。

這就是五禽戲嗎？孫紹默默的看着華佗，欣賞着流傳千年的健身功法，心中有些恍惚有些激動又有些思考，自己一夜無眠，千頭萬緒，根本難以看輕生死，一帆風順遠遠沒有全軍覆來的打擊，所以大清早沒招呼別人就拄着根拐棍來到這透氣。

樹葉索索作響，空地上野草青青，日光極為和煦，華佗就如同一個世外高人，閉着眼睛，迎着晨風起舞，或如虎，或如熊，或如鹿，或如猿，或如鳥，極其展示自然之形體美。

一套拳作罷，華佗緩緩張開雙眼，深呼一口空氣，吐出一腔濁氣，心中的煩惱自然散開，他看着四周跟着練拳，現在全都尊敬的望着他的人群，善意的笑了下，突然，他留意到遠處樹下那個耀眼的青年，妖媚的面容。

“您老的拳法意境深遠，渾然天成，應該大力提倡，廣布天下黎民。”孫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那不是寡婦家救的那孩子嗎，我看過的，哎呦喂，這長的，那叫一個水靈。”一個剛練完拳還沒開始喘息的老婦眼睛雪亮的看着孫紹，嘴中念叨着他的好，這一輩子哪見過這麼漂亮的男孩子。

“這是個男娃還是女娃啊，不是還和一個黑臉的連在一塊嗎？”另外一個老婦八卦道。

“你這身子果然是練過的，剛吃了葯一夜就可以下床溜達了，不過還是有些冒險啊，你師從何處？”華佗摸摸自己的鬍鬚，對着孫紹說。

孫紹基本上已經走到華佗的面前，他行了禮，然後就笑道：“我十歲上山學藝，師從於吉道派，不過只是學了點混飯吃的傢伙，沒什麼真本事，比不得華老神仙的醫術醫德，天下多一些您這樣的人，那麼百姓自然安居樂業，盛世太平。”

華佗眯着眼睛看着他，他是知道此人乃是孫紹的：“那小友覺得我益州大都督孫紹是什麼樣的人，聽聞他嗜殺如命，所過之處，雞犬不留。”

孫紹心中一陣突兀，微微覺得不爽，雖然是自己刻意營造的形象，不過被自己尊敬的人如此鄙夷，實在讓人不舒服，他皺起眉頭，陪着笑說道：“世間之事不過口口相傳，此人征戰四方，未殺一民，未搶一家，戰場之上生死由天，那些殘忍不作準的。

華佗暗暗點頭，他看周圍的人都很好奇，一個個豎著耳朵在聽就說道：“你跟我來。”

華佗雙手背後，示意了一下兩年的葯童，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他不走留在何庄，孫紹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他要保證此人的存在不會禍害到這裏的人。

兩個葯童來到孫紹身邊，一邊一個就攙扶着他去屋裏，孫紹連忙說：“麻煩，麻煩了。”

這是一個比較寬敞的大宅子，可見村長家也沒少發財，不過倒是沒有傭人，孫紹被引到華佗居住的地方，屋子不小，不過一夜就充滿了濃濃的葯香。

華佗走的快，此刻已經搬出席子做好，旁邊是一個瓷器藥罐，葯香就是從中傳出。

孫紹再次謝過兩童子，就向華佗見禮。

“請坐，孫大都督。”華佗說出此話，面色巍然不變，他指向席子的另外一端。

孫紹心中一跳，臉色微微有點不自然，現在根本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劉表是入侵益州了，還是其他人入侵？魚復是敵手還是我手，還有自己的大軍，按道理來說應該快到了。

自己是從成都出發的，離魚復遠，法正從成都去上庸再來魚復，算上將要耽誤的事情，也基本上是這兩天。所以說情況不明，不宜暴露身份。

“大都督放心，華佗是不會說出去的，只是覺得你在益州境內身負重傷，實在匪夷所思。”華佗看出了孫紹心中的疑惑，所以就解釋到，在他看來，風頭正勁，坐擁數萬大軍的孫紹怎麼可能會在益州敗亡，還這麼慘。

孫紹也看開了，他有千年的歷史做保證，怎麼會不相信華佗的人品？所以他哈哈大笑，坐在華佗身旁，使勁搖頭道：“我狂妄自大，誤遭奸人偷襲，全軍覆沒，順河水流落至此。”

華佗點點頭，他看孫紹有話繼續，就沒支聲。

“老先生雲遊至此，不知道下站何處？”孫紹看着他，心中又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留着華佗去開個醫院，教導大批的弟子，那麼自己軍隊的軍醫就可以解決了，說不定還能提高我國醫學水平。

華佗聽到之後，心中一暗，唉聲嘆息。

“怎麼，老神仙有煩惱？下站難道？”孫紹突然想到歷史上華佗正是死在赤壁之戰前期，也就是七八月份，死在梟雄自私鬼曹操手上：“難道是許昌？”

“你怎麼知道？”華佗刷的一聲抬起頭看着孫紹，這太不可思議了。自己去許昌根本就沒告訴外人。

“先生此去斷無活路，不如留在益州，我孫紹請求先生建立醫學，廣收門徒，福澤華夏。”說完孫紹就拜了下去。

此事過於詭異，華佗不是神，他猜不透，但是看到孫紹此刻的動作表情，他微微怒道：“那還不是為了你的軍隊，你的治下百姓，你個人的千秋功績？我去許昌不過治他曹操一人，然後雲遊四海，跟你走不是要被捆在你的戰車上一輩子？”

果然不簡單，其實華佗的猜測**不離十了，在華佗眼中孫紹這樣的人和曹操沒區別，都是梟雄，根本就不關心百姓生死。

不過孫紹並不氣餒。

“先生長命百歲，一生行醫，不過醫治幾人？我大漢千萬里土地，億萬子民，有多少人能夠享受到您的恩澤？醫小民易，醫大國難，孫紹不才，懇請先生以天下為重為，救萬民於水火之中，我願辭官跟隨左右”孫紹握緊了雙手，顯得很激動，他目光中流露出期盼和堅定，他相信自己這前無古人的思想，會給華佗這樣以人為本的善良之人以衝動。

事實上他對了，在這個世家大族把持天下的大漢，怎麼會有人將小民放在心上，世家們在大漢這白紙上肆意書寫自己的光彩輝煌，諸葛亮，龐統，司馬懿，曹操，荀?……千古之後，人們記住了他們，殊不知他們背後是千萬白骨。

這些人中有的人身懷大志，會創出不朽偉業，卻因為出身低下窮困，得了疾病無錢醫治而死。

有的人天生聰慧，智力超群，未來有治國之才，卻根本無處學書，一輩子老死田地。

有的人身材健碩，力大無窮，擁有成為元帥的資質，卻因為自己是個小兵，在戰場上被什麼弓箭之類殺死。

有的人……

太多太多了，在沒有科舉制度，沒有遍地私塾的中國，有多少大才泯滅？名留青史的都是士族，把持這成功之路的世家。

華佗居然從一個大都督口中聽到了以百姓為重的思想，真正意外，他知道孫紹所說的百姓是這些農民佃戶，而不是皇帝口中的士族。

“容我好好想想，”華佗心動了，醫小民易，醫大國難，說到他心聲了，自己快百歲了，治過多少人，結果國家越來越亂，百姓越來越慘，小民身體上的殘缺哪能比得過大人物心中的畸形？

雖然出身士族，但是他根本就不支持這種制度，越是因為出身士族他

越是明白士族的自私自利。他們做官不是為了撈取好處就是為了獲得名聲，他們辦學不是為了擴大勢力就是為了增加影響，他們不在意主子是誰只在乎這個主子能不能代表他們家的利益。

他親眼看見他們華家為了逃避賦稅，隱藏佃戶，整整動作了幾十天，夜夜開會。這樣的制度的確能夠維持統治，但根本就不牢固，一旦天下子民不滿，就將天翻地覆，如現在這般。

雖然是個醫生，但是華佗內心深處還是渴望一絲權利的，他做夢都想讓平民當家做主，可惜事實是殘酷的，他人生也有一半的時間被權貴們揮之即來呼之即去，根本非他自願。

一時間屋子安靜下來，只留着這葯香陣陣。

PS：以後基本上都是晚上更新，我以前太笨了，根本忘記體會大家的看書時間了。

這一章我向大家基本傳達了自己對於東漢到晉朝世家把持朝政的一絲理解，不管這個制度是不是適合那個時期，我們知道肯定有更好的制度去代替！

如果孫紹想要創造一個不一般的帝國，他必須要費盡心思去打擊這個制度，用儘可能短的時間去引進科舉甚至內閣等制度，解放整個天下的勞動力創造力。

如果讓我選從東漢到南北朝選一個能實行科舉的時期，我肯定選三國，人口極少，國家還在，士族可以通過戰爭去打壓，反正用盡方法還是有一絲希望的，作為一個穿越者，有一絲希望就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