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是個巾幗女將
路上,封成謙駕馬對沈霽月道,“他讓咱們給霸佔山頭那些人下毒,你怎麼想的?”
沈霽月瞥了封成謙一眼,他這麼問無非是想知道她是否真的會這樣做,答案是,“權利至高者的罪孽不能由其下屬來承擔,何況烏坦山具體如何尚不知曉,暫且按兵不動,先想辦法混進去。”
封成謙聽着,不自覺地視線盯着沈霽月,有些心不在焉。
他中了蛇毒受祝宋那陰險的男人牽制,逼迫沈清前往烏坦山替他們辦事,不僅如此他仍不放心,還喂沈清毒藥,如若半月不歸藉機逃走,不出一個時辰他們就會化為血水。
為了證明他說的話不是危言聳聽,祝宋還抓來一隻老鼠現場演示了一遍這毒藥有多厲害。
封成謙阻攔不成,只得眼睜睜地看着沈清吃下那致命毒藥。
祝宋攤開手臂,“半月為期,我在這等你們的好消息。”
沈清當時十分痛苦,五臟六腑皆燃燒了般地灼熱,她額上流出冷汗,扶着石壁,半晌才緩過神來,虛弱道,“中原人有一成語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還希望大巫祝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放心,只要你們能將這毒藥投入河中,他們必死無疑,你們也可以順利歸來,拿到這顆解藥。”
“喂。”
沈霽月看他盯着自己發愣,出聲提醒,“前面有火光。”
一抬眼,封成謙便看到樹影搖晃,微弱地火光已將要熄滅,而遠處似乎有營帳。
“不能再前進了,下馬。”沈霽月道。
將馬拴在樹上,兩人緩步前行,扒開樹叢,只見對面一處空曠地上竟還有護衛在巡邏,如此警戒他們根本混不進去。
於是兩人決定等到天亮再看看情況。
他們在遠處一棵樹下並肩而作,為了不打草驚蛇而故意壓低了一切可能發出的聲音,只有風聲與兩人的呼吸聲相互交織。
一輪孤月何其寥落地掛在廣闊無垠的天幕之中,沈霽月仰頭望着,找到天邊那顆北極星。
想想這北極星還是廉震教她認的,他道,這浩瀚大地,無論你行至何處,只有這顆星辰亘古不變,它會永遠為你指明方向,行軍之時亦是如此。
爹爹說的沒錯,廉震性情古怪,在他身上卻能學到許多東西,那都是從太傅大人衛老頭子那兒沒有的。
她很感激敬重這位師父,但等她征戰歸來卻聽到廉震將軍反叛之事,再想阻攔已是為時已晚,無力回天。
而身邊這位,曾是他們這屆學生之中最讓廉震頭疼的一位,卻也是在廉震患難之際毅然站在他立場上的一位。
“沈清,有個問題。”
“嗯?”
封成謙道,“我很好奇你原先到底是做什麼的,若真是所謂的什麼富商之女,又怎會習慣這等波折。”
沈霽月垂眸一笑,將被風吹亂的鬢角別到耳後,“你覺得我是做什麼的?”
封成謙道,“真讓我猜,我倒想是位巾幗女將。”
她啞然,不語。
他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卻一語中的,這是沈霽月萬萬沒想到的事。
在她的印象中,封成謙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這毋庸置疑,他生來便有超脫常人的智慧,更是創造出他人想都想不出的玄騎,同時他又有一雙視角刁鑽的眼睛,無論看誰都總是很準確。
沈霽月道,“為什麼這麼覺得?”
“不知道,就是直覺。”封成謙靠在樹上,順着沈清的視線看。
突然,身邊傳來一聲悶哼,封成謙看去,只見沈霽月捂着自己的腹部,神情略有痛苦,他忙攙扶,“蛇毒發作了?”
沈霽月咬牙,將這突然的劇痛忍了下去,“明明你也中了毒,怎麼一點事也沒有?”
“我倒寧願替你承受。”
“罷了,是我欠你的。”沈霽月道,“若不是你,或許我根本活不到現在,你的傷口怎樣?”
封成謙嘆了口氣,“沈清,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有點女人的樣子,疼就喊出來,會怎樣。你是女子,我身為男人保護你,何來虧欠二字?當然,這些話我同你說了你也只會反駁我,我不知道你身上背負着什麼,但沈清,在我面前你可以將那些都放下。”
這大概是封成謙失憶以後第一次說這麼多話,話多的讓沈霽月有些恍惚,還以為面前的不是封欲,而是那個玄機閣大師兄封成謙。
半晌,沈霽月道,“不,我沒什麼可反駁你的。”
他言之有理,只是她不習慣受人照顧。
強勢慣了,獨立慣了,便不需要那些。因為最大的敵人總是自己,只有她克服內心的軟弱,恐懼,方可百戰百勝,不負沈家的威名。
封成謙一時語塞,本以為沈清會像以前一樣與他言明其中道理,誰知她卻贊同,封成謙拿沈清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的事?”劇痛過去。沈霽月靜下心神詢問。
“你不會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隱瞞。”封成謙瞥了她一眼,“你笑什麼?”
“我笑你傻。”沈霽月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背後很複雜,真要與你說起來,可能要說上三天三夜,我可不想廢這個口舌。我只能告訴你,你這個人小時候很欠揍,長大了也很討厭,不過有時候卻也特別招人喜歡,比起虛假的正人君子,你不知比他們強上多少倍。”
封成謙拿出偃甲鳥擺弄——之前被巨蛇險些絞碎,被他費勁心思才勉強拼好。
聞聲他愣了下,距離上次沈清誇他還是在方家。
——你只需知道這手藝天下無雙。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沈霽月聽到一陣奇怪的動靜,她睜開眼睛,起身趴在草叢后查看,卻見一群人井然有序地被領到場地中央。
身後傳來動靜,沈霽月下意識回身攻擊,被封成謙握住手,他修長的指頭抵在下唇,示意她噤聲。
“幾個人?”
“來了十三個。”
“怎麼這麼少?”
“知足吧,豐陽附近能拉的我們都拉來了,礦多人少,我能怎麼辦?”
“算了,都跟我過來吧。”
為首的男人對他們招手,隨即領着他們離去。
而就在這十三個人之中,沈霽月竟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