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遇陸弘深
滿滿的肉香撲鼻而來,其實封成謙從昨晚至今,也滴水未沾,香噴噴的兔腿肉就在唇邊,他不免微不可見地咽口水,別過頭去,起身走到一邊,淡淡道:“你若去鎮上拿葯,切記萬事小心,半日回來。”
經過一晚上的冷靜,他不再阻攔。與沈霽月相處小半月,他也知曉她說一不二的脾性。
只以半日為期,若她無法按期歸來,他定不會坐以待斃。
他的關心未多加言表,沈霽月卻懂得他其中的含義,怔了片刻,“知道。”
舉了舉兔腿,“真不吃?”
封成謙在一旁坐了下來,他也一夜沒休息,此刻有些疲憊地闔眸小憩。沈霽月也不再強求,一口一口地吃起來,可能是餓了,肉汁陷入齒間,真的香。
“記得拿些跌打創傷葯回來。”
沈霽月動作一頓,“做什麼,你摔傷了?”
“你的手不想要了?”
他若不提,沈霽月都快忘了手腕受傷這一茬,畢竟已經過了一晚上,真正疼的時候已經過去,她又不是受不得苦的人,戰場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哪挨個顧及的上,這腕上的隱痛便被她拋諸腦後。
“無礙。”
約莫也沒什麼大事,若真的嚴重,還會教她忘了?
見門外的日頭漸漸升起,天已半亮,橙黃的暖光與霧蒙蒙的青山連成一色,微寒,沈霽月獨自前行,綠蘿跟上去將幾錠碎銀交到她手中。
“順着山路走下去,岔路口向東直走便是豐陽。”綠蘿打量着她,遲疑道:“你這一去,不會不回來了吧?”
沈霽月白了她一眼,“能不能盼我些好。”
她雙手攥緊在胸前,面上難以掩飾忐忑之情,餘光偷瞥一旁休息的封成謙,悄聲道,“那你可要早些回來,公子還等着你呢。”
綠蘿一雙明眸中儘是擔憂神色,沈霽月不由跟隨她視線瞧去,正與封成謙四目相對。
她收回視線,將銀子收了起來,轉身離開,背對着綠蘿可有可無地擺擺手。
此時已有客商來往于山路之間,只聽噠噠的蹄聲,一輛驢車緩慢地靠近,中年男人手持鞭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催促驢子前進。
霧氣籠罩,使得能見度及低,沈霽月又處在山路里側,脫去夜行衣便是一身淡黃,毫不起眼,驢車主人只顧着哼小調,殊不知早被人盯上。
只見在晨霧中逐漸出現一個人的影子,筆直地攔在路中央,他驚詫地瞧去,倏地,人影撲朔,一眨眼的功夫便閃到面前,接着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唔——!”
驢鞭掉落在地上,一刻鐘后,又被一隻纖纖玉手撿起。
沈霽月將他五花大綁,丟在一個安全的位置,“對不住了,這荒山野嶺只有你送上門來。”
晨霧已緩緩散去,掛在天上的日頭逐漸明燦,沈霽月眯眼,將一錠銀子塞進嗚嗚嚎叫的中年人懷中,扶膝起身,“這些錢夠你置換新的,下次出門看眼黃曆吧。”
可憐的驢車主人身上被扒個精光,滿腔委屈都被一團布堵在喉嚨,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憑空出現的陌生女子換上他的衣服,翻身上驢,一個鞭子打出去,往日懶散的驢子後腳一蹬便一晃一晃地離開了。
豐陽,全鎮戒備。
幸虧綠蘿早早準備了馬車幫了他們大忙,不然昨夜他們將被堵在豐陽鎮口的方家下人攔住。
如今要進豐陽都要經過檢查,而居住在這裏的百姓人心惶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沈霽月將自己喬裝一番,又把泥巴往臉上抹了幾把,駕着驢子緩緩前行。
街上來往的人明顯比往日少了許多,讓沈霽月有些意外的是,幾個身穿捕快服飾的男人闖入百姓家中,將那家中的人都趕出來,七旬老太拄着拐杖險些被囂張的捕快撞倒在地。
他們似乎也在搜查着什麼。
“也不知怎麼了,一夜之間變成這樣。”
街上人不敢圍觀太久,低聲議論過後便散夥離開,趕緊回家,生怕將惹不起的人招過來。
“站住!”
沈霽月壓低草帽,牽着驢子站定。
“什麼人,幹嘛來的?”
捕快胸前所繡的“炎”字甚為突兀,沈霽月不動聲色地挪過視線,“來賣菜的。”
她手指驢車后裝載的草籃,捕快一手將她頭上的草帽掀翻,黑黝黝的臉露了出來,眼神躲躲閃閃,身體顫抖,極為害怕。
四下打量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捕快又粗暴地檢查了一番驢車后的東西,並沒有什麼異樣。
他拿出一張畫像,上面赫然是她與封成謙的模樣,“見過這兩個人沒?”
“沒,沒見過。”
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着實讓人感到無趣,捕快嫌厭道:“行了,走吧。”
沈霽月點頭哈腰,連聲道謝,撿起被捕快掀到地上的草帽蓋上,拉着驢車離開。
心中卻疑雲遍佈,想不到方家竟和朝廷有所關聯,果然,官商一家。
藥鋪幾乎都關上了,方家鬧得眾人不敢繼續營生,沈霽月接連敲了好幾家門鋪,才有一人回應。
開門之人是個老者,見沈霽月,只道:“這幾天不開鋪,回去吧。”
“等等。”沈霽月攔住將合的木門,“我只想抓些葯便走,我弟弟前幾天不小心中了獵人的陷阱,還在家等我拿葯回去呢。”
到底醫者仁心,老人打量她半晌,沈霽月眼中真誠,無半點欺騙之意,老人嘆了口氣,妥協讓身,“進來吧,抓完葯就趕快離開。”
“是,謝謝您。”
撲鼻的葯香味傳來,沈霽月走進屋中等待老者抓藥給她。
從玄關處走出一男子,步伐急促,“陳叔,你知道天成去哪了么?”
來人聲音極為熟悉,沈霽月看去,怔愣了片刻。
陸弘深神情懨懨,眸中夾雜些許焦急,瞧見屋中有人,腳步一頓,餘下的話咽回腹中,略有警惕地看着她。
竟沒有認出沈清來。
“啊,沒事,來抓藥的,我看着可憐就放進來了。”
老者緩慢地走下梯子,將藥包進紙中,“天成怎麼了?”
“我找不到他了。”陸弘深緊蹙眉頭,“如今局勢緊張,他若被那些人發現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