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韶華悲(二)
“姐姐”小清賀喚道。
蘇輓歌眉間一跳,還從未有人這麼稱呼她,有些怪異的感覺。
她不自然的哼哼道:“嗯”
“姐姐,我穿什麼?”
“你原先那件不能穿了?”
“它濕了”
“那有什麼問題嗎?穿着穿着就幹了”
小清賀面帶為難:“啊?可……”
蘇輓歌準備走了,“要麼你穿上,要麼你待在這裏”
蘇輓歌都這樣說了,小清賀三下五除二的將濕漉漉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跟在蘇輓歌身後一邊走路一邊擰水,有風吹來,小孩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意料之中,在回到雲清峰的當夜,小清賀就燒起了高熱,渾身滾燙得像剛從沸水裏撈出來一樣。
蘇輓歌居然有些愧疚,擰眉看着滿臉通紅的小人,不情不願的坐到床邊,給他注入溫潤的靈力,驅趕走體內的寒氣。
將小孩體內的寒氣驅除得差不多了,蘇輓歌伸手摸摸小孩的頭,體溫降了不少,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了。
在路上時,小孩說過他想拜入仙門,成為像她那樣的人,為民除害,拯救蒼生。蘇輓歌聽這種小孩子的豪情壯志直想笑。
這行俠仗義,並見不得有多爽快。
蘇輓歌還算有良心,看着小孩早間昏昏沉沉的起來,她便動了惻隱之心,當即圓了小孩的夢,草草的讓小孩行了拜師禮,收為關門弟子了。
放眼一看,五峰仙門還沒哪代峰主收關門徒弟收得這麼草率的。
中午些時候,蘇輓歌端着一副高人架子在那批封文,卻被那清賀欲言還止的忸怩擾得看不進去,聲線微冷:“板凳上有刺嗎?”
“沒有”清賀低低道。
“沒有你動來動去做什麼?”蘇輓歌低罵道。
“我餓了”清賀有些害怕的開口,他師尊很兇。
蘇輓歌一個金丹期的人自然不用吃這五穀俗物,連帶着身邊的人她也忘記了是要吃飯的,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廚房在那邊,自己去弄”
“可……我不會”清賀聲音越發低。
蘇輓歌臉色徹底成了菜色,“廢物”,站起來了,“滾過來,為師做給你”
走出卧室兩步,這人才驚覺自己似乎也不擅長廚房之事,頓時有些尷尬,“清賀,其實師尊也是頭一次下廚,吃死了,算你的”
身後的清賀聞言臉色的變了:師尊這話是認真的嗎?
當然,清賀還好好的活着,就是入口有些……詭異。
物轉星移幾度秋,山中寒盡不知年。
當年清賀入仙門估摸是五六歲的年紀,如今入門兩年多,稍微長開了一點,長得是越發喜人,可性格卻有些軟弱,加之作為內門弟子卻不怎麼被師尊看重,峰中的幾個弟子逮着機會就會欺負他。
蘇輓歌看那封文看得有些煩了,便到後山來歇歇,此時正懶懶散散的躺在一根粗壯的樹榦上。
“閔言達,待會你偷偷把玉佩放到他身上,我去叫些師兄師弟來,到時候人證物證都在,看他還怎麼狡辯,師尊肯定會更加厭棄他,說不定還會廢了他這個內門弟子的身份”一道男聲突兀響起,伴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蘇輓歌被這聒噪的聲音吵醒,不耐煩的睜開眼睛,隨即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兩個那兩個穿着雲清峰峰服的弟子,眼裏的情緒叫人捉摸不透。
撐着下巴看着這頗為無聊的一幕,蘇輓歌懶懶得打了個哈氣。
那閔言達比清賀大上許多,清賀被這個人欺負慣了,一見到他就一些懼意,這還沒使什麼手段,就讓那弟子輕而易舉的把玉佩放到了清賀身上。
不久,一群弟子來勢洶洶,為首的人也就是方才那兩個弟子中的一個,名為慕呂。
慕呂還未走近就指着清賀破口大罵,“就是他,就是他搶走了我娘親送給我的玉佩,我向他要,他卻佔着自己是師尊關門弟子的身份,不將玉佩還於就罷了,還打傷我”,說著掀開手袖,露出小截還算白的肌膚,上面有淡淡的抓痕。
蘇輓歌嘴角抽了抽:清賀那點修為殺雞都費力,還能打傷了他?這裝模作樣的天賦不錯。
清賀才多大的人,面對這撲面而來的髒水,瞬間束手無策,只會重複一句“我沒有,不是我”,看得蘇輓歌直搖頭。
慕呂道:“有沒有搜搜不就知道了,各位師兄師弟可要為我做主啊”
看他一副凄凄慘慘的模樣,幾個弟子真的走向清賀,準備搜他的身。
幾人走到清賀前邊,剛要碰到人的時候卻被忽然迅猛飛來的幾片竹葉止住了腳步,注入靈力硬如鋼的竹葉穩穩的插在地上,那幾個徒弟要是再向前踏幾步,腳指頭估計就搬家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的注意力紛紛轉移到竹葉飛來之處。只見一片綠意中走出一位仙風道骨的人,帶着白色面紗,眼神冷淡,不怒自威。
慕呂看見師尊在,又要借題發揮,趕緊買慘,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真是聲淚俱下,要不是她自己目睹了全過程,她都信了。
“哦,是真的嗎?”蘇輓歌將目光轉向清賀。
清賀趕緊搖頭,“沒有,師尊,我沒有搶他的東西”
慕呂生怕蘇輓歌偏袒清賀,急道:“師尊你不信你可以搜他的身”
聽了這一聲,蘇輓歌眉目間的散漫慢慢的匯成冷意,漫不經心的瞟了慕呂一眼,又看了閔言達一眼,“說得也在理”,向清賀招招手,“清賀,來,師尊看看”
清賀有些受傷,比起所有人的指責,他最難過的是她不相信他。
蘇輓歌耐着性子命令道:“過來”
“是”清賀感覺魂都抽了一樣,整個人都是飄着過去的。
蘇輓歌用手中的摺扇在他身上意思意思的“搜”了一下,電光火石間將那枚玉佩收入衣袖裏,無一人發覺。
回身道:“無”
慕呂急了,“師尊,你再好好搜搜,我明明讓……”
蘇輓歌雙眸微眯,散發著危險,“你明明什麼?”
慕呂趕緊低下頭,“我的玉佩明明就是他拿的,師尊……”
“怎麼?師尊的話不管用了嗎?玉佩不在你們清賀師兄身上,莫再糾纏”,又看向清賀,“不過你作為雲清的大師兄,卻讓師弟們對你有這樣的誤解,該罰,你今夜就在後山待着,哪裏也不許去”
“是……”慕呂和閔言達聽此,才有些竊喜。
“其他人都散了,你兩個隨我來”蘇輓歌用眼神示意慕呂與閔言達,負手離開。
留蘭居內。
蘇輓歌坐着喝了好一會的茶,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雲清最近有些擠,你倆換個寬敞些的地方待罷”
慕呂與閔言達被蘇輓歌擱置許久本就膽戰心驚,再聽蘇輓歌這麼一說,頓時腿都軟了。
閔言達說道:“師尊,我們沒做錯什麼啊,為什麼要趕我們下山”
慕呂也道:“師尊,都是清賀等錯,您要罰也該罰他啊”
蘇輓歌放下茶,從衣袖裏緩緩的那出那塊玉佩,“你母親送的玉佩是這塊嗎?”,玉佩瞬間化為碎塊,被蘇輓歌嫌棄的扔在地上。
慕呂與閔言達的神情瞬間蒼白,“師尊……您看到了?”
“滾吧,我不想重複第二遍”蘇輓歌負手走向屋外,冷冷的扔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