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理性
沐蘇月在成明即將再次靠近的時候，忽然一隻手撐着他的胸膛，努力讓自己保持着清醒和冷靜，她漸漸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向成明輕聲道“不可以。”
“真的嗎？”成明故意似的着重說出這三個字，沐蘇月被他的氣息逼得差點兒沒有繃住。只是瞪着她，沒有不說話。房門在這個時候，被輕輕敲響了。成明沒有在意，伸手拿過一邊的葯，將她的手放開之後，有輕聲哄着沐蘇月“乖，幫我一下。”
沐蘇月看着，伸手將瓶蓋擰開，成明將白色的透明藥膏塗到她傷口的位置，剛剛溫熱的地方，有一抹涼意，沐蘇月感覺到他像是故意一般，指腹在上面打着圈，門口再次響起一陣敲門聲，沐蘇月連忙對着門口道“不好意思，請等一下。”她快速說完，目光又落回成明身上“好了沒？這麼丑的傷疤，一個勁的看，我懷疑你是不是有特殊癖好。”
成明被他這麼一說，笑了笑，低語道“怎麼會丑呢，被我吻過，就是美的。”
沐蘇月對着成明翻了個大白眼，他哪裏來的自信！？見成明塗好葯，她直接將成明的爪子挪開，兩手裏的藥品放在柜子上，跳下了床，快速走到門邊開門，女傭整站在門口，拿着托盤，裏面是熱好的湯藥。
“沐小姐，這是湯藥，管家讓我送過來。”女傭很有禮貌地對沐蘇月說，儘管在門口被晾了這麼久，依舊不急不躁的，這種專業的素養，當真是被訓練出來的。
她很不好意思的從女傭手裏接過，輕聲道“謝謝。”
再次回房，成明已經沒了人影，沐蘇月聽着浴室的動靜，嘴角輕笑了一下，臉頰依舊紅紅的，這人，真是，找虐受。
她想着，將湯藥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拿過椅子，坐在那裏乖乖喝着，平常一股中藥味，很是清淡，但今天卻被她嘗出了一絲甜甜的味道。
黃昏再次降臨下來，天欲黑不黑，炫陽集團的股票已經一跌再跌，經過先前的假冒偽劣產品的面世，信譽大大打了折扣。
黛青色的雲邊，遠處的天光漸漸變暗。郊外叢林密佈之處，冷風刮著草的聲音，很細微，卻在寂靜的空地里，十分明顯。
移動鐵皮屋透露着一點點的淡光，一輛黑色的林肯，不急不慢地停在門口，周圍是廢棄的衣廠。
司機下來，打開副駕駛的門，許林杵着拐杖，從車上慢悠悠的下來，他的神情肅靜，目光簡單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目光定格在門口的那扇緊閉的門上，才挪動着步伐，走了過去。
他敲了兩下門停頓了一下，又敲了一下，門從裏面被打開。是一名保鏢，對他點了點頭。
許林走了進去，裏面是一個小型的房間樣式，空間很窄，連着門就是客廳和做飯的地方。
“人呢？”他渾濁的嗓音喑啞，煙嗓濃重，說出的話很是緩慢。
“在這兒。”那保鏢應了一聲，轉身將自己身後的門帘掀了起來。
許林這才走了過去，小小的床，床上躺着一個人，緊閉着眼睛，兩手的小指都被紗布包裹着。他看着並不為所動，將視線移到黑暗的牆壁上，問向保鏢“醫生怎麼說？”
“死不了，人沒事了。”保鏢道。
“那就行。”許林靜默了一陣，才說話，他的話語有些低，半響才道“那人真狠。”
“先生。對方明顯不善，一直不願意露面。”保鏢開口彙報。許林卻沒有回答，他心裏清楚，這個人不是成明。如果是成明的話，他根本不會將人又給自己送過來，成明會將盛景元光明正大地送進監獄。
只是，他一直心有疑慮，這個人究竟想要幹什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按我的計劃進行。”許林想了片刻，再次開口低啞的嗓音道。保鏢聽着，恭恭敬敬地點頭，厲聲道“是。”
“他醒過來了，直接按我說的做，不必解釋。”許林說。
“是。”
一番對話完畢，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像是一層層墨色的帷幕。舞台劇表演完畢，謝幕之後，那拉起的帷幕，像此刻的天際。
人漸漸散去，隨着冷風瑟瑟，最終留下來的，是寂寥又孤冷的抹一抹無痕。
……
“他根本沒有打算再回暮城。”電話里，劉亦寒的聲音愈發似冰川一樣，沒有一點溫度。
成明聽着，緊蹙着眉，目光在光影之中，漸漸落下一抹淡淡的深沉“你是說，他想直接從G國逃離？”
“是，我想帶著兒子一起逃。”劉亦寒開口道。成明站在窗口，庭院路邊的燈光，透過來，將他的影子直接印在身後的地板上，落下一抹暗影。
“難怪。”成明聽着，嗤笑了一下，目光透過白色的燈光打上一抹淡淡的光暈。
“什麼？”劉亦寒問，一時不明白他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成明將手機換了個邊，繼續道“他一直想保釋許深，不過，一直沒有成功。”
他說完，電話那邊的聲音忽然沉默了。對於劉亦寒這個私生子來說，許林一直都沒怎麼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說已經忽視了他的存在，當初通過劉亦寒母親拿到的家產，最終成為害死劉母的人。以至於，劉亦寒從始至終，都對整個許氏，充滿恨意。
“亦寒？”成明見他不怎麼說話，怕他亂想，沉聲喚了他一句。
“我在聽。”劉亦寒話語再次響起，依舊透着幾分冰冷的意味。
“你如果不想聊這個，我們可以聊別的。”成明開口道。
“不用，正事要緊。”他一口拒絕了，很是乾淨利落。成明聽着，沉默了半響，直到再次聽到劉亦寒的聲音“那你準備怎麼做？”
“你覺得呢？”成明反問他。彼此都知道，這是一番試探，試探彼此的底線，但大多數，還是試探劉亦寒的底線。
“你不用顧忌我的感受”他開口，嗓音透過電磁波更加冷冷清清的“我說過，我回來的目的。當然，並不是因為自己。”
“嗯”成明應着聲，補充道“還有藍田。”
許林這個人身上背負着太多的冤魂，可他天生像是帝王之命一樣，從來不會畏懼。他一手遮天，整個珠寶界都為之顫抖，上一輩的名聲遠揚，這一輩，自然臭名昭著。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會配合你。”劉亦寒的聲音再次開口道。
成明聽着，遲遲沒有說話，很久之後，他才道“放心，雖然他應該下地獄，但是我不至於為這種人髒了手。”
“嗯。”
“亦寒，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我相信。”
“我也相信。”
兩個人說出口，忽然之間，都笑了起來。月色在天空之中，呈現一股朦朧的白色。雲層厚厚的，夜晚的風，夾着冷意，吹了過來。
成明穿着一身單薄的衣服，他的領口敞開着，掛完電話之後，他將手機放進下衣口袋裏，就沒有將手拿出來。
靜靜地看向黑色的夜空，目光與夜色漸漸融為一體。
半響之後，書房的門被敲響，成明聽着，走到門邊，拉開門，沐蘇月站在他的書房門口，她的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見你晚上沒怎麼吃，就隨便做了一些。你…你要不要吃？”沐蘇月問向他。成明垂眸掃了一眼，看向沐蘇月，挑眉開口道“你自己做的？”
“嗯。”沐蘇月點了點頭。
成明側着身子，對她道“進來吧。”
“好。”沐蘇月很是高興地走了進來，他願意吃就好。她走了進來，將托盤放到沙發的茶几上，坐了下來。成明關上門，坐在她的旁邊。沐蘇月將勺子遞給他，成明不動聲色地拿了過去。
他舀了一勺餛飩，放在嘴裏，吃完之後轉向沐蘇月“很好吃，手藝不錯。”
“你喜歡就好了。”沐蘇月開口道。成明揉了揉她的臉，傾心一笑，繼續低頭吃着。
沐蘇月看着他，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能跟我說？”
成明手裏的動作頓了一下，停了下來，看向沐蘇月，溫柔笑道“不錯嘛，眼神挺好。”
“我……”沐蘇月張了張嘴，看向他很是認真“別貧嘴了。不能跟我說嗎？”
成明搖了搖頭，揉了揉她的後腦，溫聲道“不是。不想讓你擔心，也不是什麼大事，關於亦寒的，剛跟他說完。沒事了。”
沐蘇月聽完，思索了一下，開口對成明道“是因為許林的？”
成明聽着，妥協似的，嘆息了一下，有些無奈地看向沐蘇月目光里卻透着濃濃的寵溺“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會洞察人心？這麼聰明，三年的時間，讓你學會心理學了？”
“沒…”沐蘇月搖了搖頭，輕聲回答。結合成明說的，再想想劉亦寒和許林的關係，她自然就明白了，緊接着她繼續道“師兄怎麼說？”
“按照我的意願來。”成明溫聲順着，停頓了一下，看向沐蘇月，一下不說話了。
沐蘇月被他這麼盯着有些不太適應，開口道“幹嘛這麼看着我？”
成明凝視着她，撫摸着她的側臉，許久，溫柔的嗓音問着沐蘇月道“蘇月，你們都很善良的去恨一個人。反而，讓我覺得很心疼。特別是你。”
無論是她，還是劉亦寒，至少，在恨一個人的時候，他們都保持理智，沒有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