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破(1)

第十七章 破(1)

深夜,涼風習習。

梅容與沈良辰相對而坐,面向著桌上的地圖琢磨着戰勢變化。

“瑤河城以瑤河為天然屏障,本來就難以攻下……”梅容修長的手指劃過瑤河。

“不,也不全是。”沈良辰眯着眼,若有所思,“咱們所在的花無城是在高處,對於瑤河城來說是居高臨下。瑤河位於山谷,雖然是易守難攻,但是如果我們從高位襲擊,他們就只能束手就擒。”

“可是……那瑤河城的百姓還都在城樓上……”

“那就把北琥平糧倉分他們一半,讓他們放人。”沈良辰悠悠地吐出一句。

梅容抬頭望向沈良辰。

“不過是暫時借給他們用一用,遲早要他們把吃的全都吐回來。”沈良辰輕勾嘴角,饒有興緻地在地圖上用食指畫著圈圈,“把崔盛鑫叫過來。”

“是。”梅容起身出帳,心中已知曉二三分,這沈良辰用兵,勝仗,已是志在必得。

極北戰役已有些時日,楚長亭整日坐在自己院兒內的鞦韆上蕩來蕩去,眼睛直直地望向北方,食不甘味,日漸消瘦。

“小姐,北風越來越急了。咱們還是進屋歇着吧。”尋兒心疼地為楚長亭拿來一件兔毛披風,可是楚長亭卻依舊眼神空洞地盪在鞦韆上,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姐姐姐姐,我也要玩兒!”正在尋兒手足無措時,楚南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直直地撲向楚長亭。尋兒知道平日裏楚長亭最疼的就是她的弟弟楚南風,於是趕緊拉住楚南風的小手兒,將他拽向一旁,說:“天太冷了,快讓你姐姐別再在外面吹風盪鞦韆了,趕緊讓她帶你進屋下棋玩兒吧!”

楚南風雖然只有十歲,卻是個十足的人精,他知道姐姐近日來精神一直恍惚魂不守舍,便聽了尋兒的話,上前拽住鞦韆的繩子和楚長亭的裙擺,在楚長亭胸口一陣亂蹭,然後軟糯糯地說:“姐姐,你陪我進屋下棋吧!師父害了病,我已經好幾日沒人陪我下棋了,現在手癢的很呢!”

聽到楚南風的話,楚長亭這才有了反應,將魂勾了回來,一雙杏眼如夢初醒般回了神,她愛憐地捋了捋楚南風垂在額頭的碎發,又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然後寵溺地說:“好好好,姐姐這就進屋陪你玩。”

尋兒見狀急忙為楚長亭披上了披風扶她下了鞦韆,送進了屋裏后又急忙為她燃好暖爐和熏香,看楚長亭已經興緻勃勃地和楚南風下起了棋,便長舒了一口氣,退到外堂中,對着北方雙手合十喃喃道:“沈將軍……你可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瑤河城內,烏俚坷匆匆忙忙一路小跑,高車御赤杯酒入喉,抬了抬眼皮,就看見面紅耳赤的烏俚坷奔來跪地行禮:“大王!北天灼的崔盛鑫帶着五十車馬的糧食在城門外等候,說是把北琥平糧倉的一半全都給咱們,讓咱們儘早撤兵放人!”

“好,也算是他北天灼有了些誠意。”高車御赤幾天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深知極北鐵騎縱然再厲害,也終究不過八萬有餘,而他北天灼國最不缺的就是兵馬,五十萬大軍輕而易舉就能將他極北擊破,自己每年鋌而走險來這裏搶糧食,不過也是為了過冬而已,“一切從速,看好路況,抓準時機,放人拿糧,立刻北上!!!”

“是!屬下這就去辦!”烏俚坷粗紅着脖子喘着粗氣又急急忙忙地趕了出去。高車御赤有些擔憂地望向遠方,總覺得心中有些空蕩,似是危機來臨前如死亡般的寧靜。

“總覺得……要生變故。”高車御赤握緊左手的狼牙扳指,腦中突然一片混亂無法思考,他有些憤怒地轉身將桌上的醇酒美食盡數掀翻在地,似是在發泄心中的不甘不願與不知從何而來的的驚慌失措。

城門外,極北鐵騎和北天灼金甲軍正在做着糧食的交接,崔盛鑫穩坐大馬之上,眯着眼看着烏俚坷,烏俚坷被他看的發毛,一勒韁繩,騎馬到離崔盛鑫兩米遠的地方,大聲喊道:“多謝崔大人了!”

“不謝,只是還望貴國可以遵守承諾,儘早撤兵。”崔盛鑫朗聲道。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瑤河城的百姓我們都已經盡數放回了。只是還需留着城主和一眾官吏隨我們北上,只要出了關我們就立馬放人。”

“將軍的意思是,怕我們不守承諾食言不成?”崔盛鑫皺眉,暗地裏罵了極北的狄人一句。

“我們也是自保所需,況且也不會傷害他們。還望大人見諒!”烏俚坷粗糙一笑,然後又大聲喊道,“弟兄們!快點搬!搬完即刻回城休整撤兵!”

崔盛鑫眼角皺紋抽搐了一下,心中有些窩火,眼看着糧草馬上就要搬運完了,他便招呼士兵們勒馬回營。兩腿一夾,胯下的馬便飛奔了出去。

“兩個時辰之後,再不撤兵,就休要怪我北天灼不講情面了!!”崔盛鑫的聲音伴着噠噠馬蹄聲漸行漸遠,烏俚坷嘴角生硬地扯了一下,粗糙的大手攥緊韁繩,眼中有幾分憤怒,幾分憂神,他也勒馬轉身回城,對一旁的隨從說:“通知所有人,撤兵。”

趁着極北鐵騎不備偷偷繞過瑤河城的沈良辰站在瑤河城以北的虛無山上,遠望着瑤河城門外的人們盡數散去,轉身對梅妝說:“通知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等我下達指令。”

“是。”梅妝低頭輕諾,眼神中沒有一絲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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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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