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吾騶修史真羞死
“寶物？”紹武帝欣然道，“不知愛卿欲所獻的是何寶物？”
“萬歲，這寶物就是……”林復說此故意一頓，等到吊足了眾人胃口，才突然說道：“隆武皇帝所用大印！”
隆武皇帝的大印！？
那豈不就是玉璽！？
紹武帝和文武百官霎時屏住了呼息，直勾勾地盯着林復手中那隻黃綾包裹，如果這黃綾包裹里裝的果然就是玉璽，那它的確稱得上是件寶物，而且是絕世寶物！玉璽的驟然出現，帶給紹武帝和文武百官的震撼遠遠勝過大破兩萬滿清清兵。
說到底，對清軍用兵不過是一場軍事上的勝利，而這玉璽卻始終是梗在紹武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縱觀中國歷代王朝，都很講究君權天授的合法姓，而傳國玉璽就是君權天授的實物象徵，你有傳國玉璽，你就是受命於天的皇帝，如果你沒有傳國玉璽，那你就不是受命於天的真命天子，說難聽點就是偽王朝，偽皇帝！
而大明自崇禎皇帝將玉璽和太子託付給了國舅周奎，結果周奎見李自成進了紫禁城轉手就把那玉璽和太子一行人全部獻給了李自成，而李自成在紫禁城登基之後，屁股還沒有坐穩又被吳三桂給趕走了，從此玉璽就一直落在了李自成的手裏。
紹武帝竭力控制着心中的激動，對禮部尚書何吾騶說道：“何愛卿，速驗！”
禮部尚書何吾騶不敢怠慢，急忙趨前從林復手中接過黃綾布包層層解開，然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方圓五寸的傳國玉璽，與兵部尚書蘇觀生、工部尚書曾道唯、戶部尚書顧元境、國子監祭酒洪朝鐘等眾大臣一同小心查勘。
足足半個時辰之後，眾臣才停止交流，由何吾騶小心翼翼地捧着傳國玉璽出班跪倒在丹墀上，激動得連說話聲音都有些變調了，尖聲喊道：“萬歲，臣等已經查驗清楚，此玉璽的確就是隆武皇帝所使用的大印！”
“好，太好了！”
紹武皇帝聞言大喜，傳國玉璽的回歸，對於紹武政權來說意義重大，對於現在正處於風雨飄搖中的大明王朝來說，意義更是重大！在封建迷信的古代，人們很容易把這件事和某種“天意”聯繫起來，認為這是大明即將中興的前兆，而紹武政權以後在面對永曆政權的時候也會更加有了底氣。
“林愛卿。”紹武帝龍顏大悅道，“你替朕，替大明立了大功了，你說說，朕該怎麼賞你？你想要什麼樣的獎賞？”
“這個……”林復低笑道，“這都是託了萬歲的洪福，臣何功之有，豈敢邀賞。”
“哈哈哈。”紹武帝毫不介意大笑道，“說，大膽地說，你想要什麼？”
林復倒是為難了，道：“真……真說啊？”
紹武帝環顧群臣，大笑道：“哈哈哈，林愛卿以十八之齡征戰沙場，面對外面傳說神乎奇神的滿清韃子沒有絲毫害怕，今兒朕問你要何嘉賞，你反害羞了，哈哈哈。”
群臣哄然大笑，大殿上的氣氛頓時變得熱烈無比，說起來，自從紹武帝登基以來，大明君臣還從未這般開心過，有些年長的老臣甚至已經感動得老淚縱橫了，不容易呀，大明王朝終於有了中興的跡象了。
林復吸了口氣，大聲說道：“既如此，臣就抖膽說了，請萬歲爺賜我正式官職，現在滿清已退，臣若是在擔任廣州總兵馬司怕是不妥，所以還請萬歲爺重新安排我個差事，除此，臣還請萬歲爺允許將此次所得的金銀賞賜給作戰將士。”
聽到林復這話，工部尚書曾道唯本想出班說話，可看了看正在興頭上的紹武帝又作罷了。
“朕允了。”紹武帝高興之下，毫不猶豫地應道，“除了這些，你還有別的要求沒有？”
這要求換了在平時，紹武帝是絕無可能答應的，搞不好還要賞給林復一頓訓斥，尤其是此次從敵營擄掠的財物，紹武帝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充歸國庫的，要知道，紹武帝當初登基的時候自己都是穿的戲服，所謂的國庫的窮那是一個叮噹響。可是現在，由於林復找回了的隆武大印，就一切都好說了。
“沒了。”林復趕緊搖頭道，“臣沒有別的要求了。”
“隆武大印重回大明，林愛卿功勛卓著。”紹武帝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只賞些財物，只怕天下百姓會說朕小家子氣呀，哈哈，這樣，朕今曰便把朕的配劍予你，望你替我大明再殺敵，恢復山河，驅逐韃虜！”
說罷，紹武帝從腰上解下一塊金牌，令李得福交給林復。
群臣嘩然，皇帝配劍？那可是無上的榮寵啊！
林復急忙從李得福手裏接過那柄金光燦燦的寶劍，大喜道：“多謝萬歲爺。”
沒說的，這玩意林復還真喜歡，畢竟這劍再怎麼次也是皇帝用的，做工和質量都是極其上成的。
“哈哈哈。”見得林復一臉歡喜，紹武帝也是大笑三聲，接著說道，“來人哪，帶那些韃子上來！”
李得福急趨前兩步，扯開嗓子喊道：“萬歲有旨，帶韃虜……”
早就候在殿外的10名大漢將軍立即押着5個韃子上了大殿，雖然已是階下囚，但是這幾個韃子入殿之後卻昂然不跪，神情自若。
“爾等化外蠻人，見了朕為何不跪？”
紹武帝的聲音雖然不重，可聽起來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味道。
一個較年老的韃子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昂然道：“我等是滿清人，跪也應該是跪我們的皇帝！”
“放肆！”禮部尚書何吾騶出班怒斥道，“撮爾蠻夷也敢稱國，部落蠻酋也敢妄自稱尊，簡直就是沐猴而冠，恬不知恥。”
“是嗎？”韃子淡然反擊道，“既然你們大明是天朝上國，而我們大清只是撮爾蠻夷，可為何這數十年來天朝上國卻被我們撮爾蠻夷打得棄城失地，節節敗退呢？真所謂上承天意，下順民心，我大清龍興遼東，取大明而有天下乃大勢所趨！”說完更是引得幾個韃子哄然大笑，全然不顧滿朝大臣們眼睛裏散發的殺氣。
兵部尚書兼大學士蘇觀生出班斥道：“你們這些通古斯野人，我大明天朝教化了你們的祖先，使你們懂得了禮儀廉恥，懂得了耕種漁獵，可你們非但不思報恩，卻反過來刀兵相向，貽禍我大明子孫，簡直就是忘恩負義。”
韃子反唇相飢道：“老牛的身軀雖然龐大，可總有一天它會死去，雛鷹的翅膀雖然稚嫩，可總有一天它會飛上藍天，新興的大清在我們的聖天子帶領下也總有一天會取代腐朽的大明，成為中原大地新的主人。”
林復忍不住出言嘲笑道：“就憑你們那遼東區區十幾萬建奴也想入主中原？知道中原有多少漢人嗎？兩萬萬！哪怕每個人吐口唾沫，也能把你那十幾萬建奴給淹死了，你們可真是天天啥事都不做，一天到晚凈做起了白日夢！”
群臣哄然大笑。
紹武帝揮了揮手，淡然道：“押下去。”
大漢將軍們擰過韃子的手臂押托着出殿而去，紹武帝又問群臣道：“建奴的奴酋朕和諸位愛卿都已經見識過了，除了長得胖些，並沒有傳說中說的三頭六臂身高三丈嘛，也一樣是兩個肩膀扛個腦袋，也一樣是血肉之軀么。”
群臣再次哄然大笑，這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登基以來就是一臉愁容，不喜說笑的紹武帝也開起玩笑來了。紹武笑罷，向群臣說道：“趁着開宴還有些時間，朕想和諸位愛卿議一議，該如何處置這些韃虜？”
“這還用商量？”林復大叫道，“臣建議千刀萬剮了他們！”
工部尚書曾道唯趕緊出班奏道：“萬歲，臣以為林總兵所言極是，這些殺我百姓，侵佔國土的韃子當以處磔刑。”
蘇觀生也出班附和道：“萬歲，臣附議。”
許多唯蘇觀生馬首是瞻的官員紛紛出列，慷慨激昂地要求把韃子們凌遲處死，可就在這個時候，國子監祭酒洪朝鐘卻捧着牙芴出班奏道：“萬歲，臣以為建奴禍害我大明邊疆數十年，造下殺孽無數，處以磔刑怎可解天下百姓心中的怨氣？”
紹武帝皺眉道：“那你的意思？”
洪朝鐘頓首道：“微臣建議，梟其首級，置於廣州城外，搭京觀。”
“萬歲，臣附議。”
“萬歲，臣以為洪大人所言不無道理。”
“萬歲，臣也以為當梟首級，搭京觀。”
洪朝鐘話音方落，廷上的御史言官就紛紛出班，向紹武帝進諫。
林復以手扶額，他沒想到這些平日裏只知道之乎者也的文人們狠起來，也絲毫不落於人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