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人計
聞香苑。
軟軟的嘆氣聲打破了屋內的沉靜,紫妍搖搖頭,很是無奈,“小姐,真的要這樣嗎?你可是堂堂的將軍之女,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那可是眾星捧月的,現在可好,不但要屈尊做個舞女,還甘願賣身聞香苑,而且居然,居然……”
說到這,紫妍自己都覺得委屈,居然了半天,又斜着眼翻了好幾下,這才一副氣惱的表情,不甘不願的吐出來,“居然要用勾引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雖然對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上將軍,但是這要是若是傳出去,你以後可怎麼嫁人吶。”
紫妍從小跟着餘桃,與其說她是她的貼身丫鬟,不如說是她的姐妹,兩人一起長大,雖然身份有別,但是有從小的情分在,感情也頗為深厚,所以,看着餘桃堂堂振虎將軍之女,居然屈尊來到聞香苑這種地方,而且使用勾引手段,準備嫁給大魔頭上將軍尚墨染,這讓紫妍無法接受,在她看來,這簡直是一件要捅破天的大事。
可紫妍不知道的是,餘桃所要做的,不僅僅是勾引這樣的齷齪之事,她在籌劃更大的事情,一件足以改變整個國家命運的大事,而且和尚墨染這種魔頭在一起糾纏,她本就沒準備全身而退。
這些擔憂,餘桃只能自己消化,可是紫妍不知所以,自從餘桃以家境貧困之由賣身到達這聞香苑起,她便每天在餘桃耳邊啰嗦,剛開始的時候,餘桃甚至會懷疑自己的做法有些偏差,可聽的多了,也就無所謂了,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這個振虎將軍小姐,若是沒有父親振虎將軍的庇佑,以及哥哥的憐愛,哪裏還能高枕無憂,如今,爹爹原配邊疆,哥哥卧病在床,她必須扛起大任。
打量着銅鏡中美目流盼的女子,餘桃忍不住抬手在自己光潔的臉頰上摸了一把,她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大好的年華,花一般的光陰,誰也不願意自己的感情是陰謀的附屬品,可身在將門之家,眼看着爹爹和哥哥一次次被尚墨染所傷害,看着他們為了自己的使命不惜犧牲性命,餘桃心有不忍。
爹爹和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可現在,他們被逼到了命運的邊緣,她不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像個大家閨秀一樣,躲在深宅之中,整日讀書繡花,安享着隨時都有可能破碎的富貴。
尤其是一個月前,哥哥重傷回家,他一身衣衫破爛不堪,到處都是暗紫色的血跡,尤其是胸口的傷口不停的往外冒着血,感覺到指尖有大股的血汩汩的往外冒,餘桃慌了,她請了十幾個大夫去家裏醫治,可是哥哥的傷卻嚴重至內臟,需要長時間卧床。
餘桃已經不記得哥哥是第幾次受傷,她只知道,哥哥和爹爹在履行一件十分重要的使命,他們在尋找一個秘鑰,為了這秘鑰,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為了尋找秘鑰,爹爹和哥哥一次次的去找尚墨染,可是都被打成重傷,為來避免爹爹日後再次攻擊,尚墨染甚至將爹爹調至邊疆鎮守,若無調令,永不回來。
一想到這些,餘桃心剜痛一般,她思忖良久,最終做出決定,親自混混這大魔頭上將軍——尚墨染,她就不信,這秘鑰無人能夠找尋,她更不相信,老虎沒有軟肋。
想法很好,可是要付諸實踐談何容易,餘桃左思右想,唯有美人計才能將其拿下,所以,在行動之前,餘桃做了周密的調查部署,得知尚墨染喜歡閑逛煙花之地,並且對柔弱無骨的女子情有獨鐘的時候,她便以家境貧困為由,賣身至這聞香苑,當上了舞女。
這些想法,餘桃並未告訴紫妍,伴君如伴虎,相傳這尚墨染雖然不是虎,可是卻比虎還要兇狠上幾十倍,和他玩手段,是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餘桃這次來,本來也沒打算再活着回去。
收起思緒,餘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笑着在紫妍的嘴巴上輕輕一敲,調笑道,“丫頭,想嫁人了。”
“哎呀,小姐。”紫妍臉色發紅,惱羞成怒,立馬捂住餘桃的嘴巴,“再胡說,我不理你了。”
餘桃笑聲如歌,真怕惹怒紫妍,也不願將自己所擔憂的一切帶給她,只考慮着等到時機成熟,便打發紫妍嫁了,免得連累她,想罷這些,輕輕搖晃着她的胳膊,“好啦,跟你開玩笑的。”
紫妍這才不再生氣,反而一副悲傷的樣子,楚楚可憐的看着餘桃,“小姐,紫妍一輩子都要跟着你,不管你去哪,做什麼,我都要跟着你,一輩子也不嫁人,不管你怎麼樣,我生死相隨。”
“胡說什麼……”
“小姐……”
餘桃剛想輕斥兩句,紫妍的淚花已經在眼角綻開,她心裏一痛,連忙掩飾,嘴角綻開笑容,“好了,好啦,我不說了,不說了,跟着我,只要你願意,什麼都行。”
聽到小姐這麼說,紫妍這才放心下來,破涕為笑,端起身邊一碗黑乎乎的藥水,遞到餘桃手邊,想想覺得不妥,又向後撤了一步,有些擔憂的問道,“小姐,你真的想好了?”眼睛低垂,看着這碗葯,咬了咬嘴唇,“這葯,真的要喝嗎?”
餘桃一把拿過葯碗,不由分說,昂起脖子咕咕咚咚喝了個乾淨,用絲帕輕輕拭乾嘴角,這才開口,“沒有人喜歡喝葯,沒辦法,想要逼真一些,就只能動真格的。”
尚墨染不是個省油的燈,餘桃本不是個柔弱的女子,可是要在他面前裝出一副憐憫的樣子來,只能對自己下狠手了。
“可這葯,是雙倍的劑量……”
“放心吧,只是雙倍的排毒藥,飲下之後,一個時辰之後便會軟弱無力,渾身酸痛,拉上幾天肚子,死不了人。”
紫妍有些擔心,“可是……可是尚將軍如果不來呢?”
尚墨染如果不來,餘桃所做的這一切,豈不是都白費了?
餘桃的眼睛虛望着門口,想到哥哥流着鮮血的傷口,想着爹爹被發配邊疆的心酸,咬着牙,一字字說道,“他一定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