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幕下的黑暗

第3章 夜幕下的黑暗

伊政宗漸漸醒來,重新睜眼,依舊是熟悉的臭味,還有青苔般的牆壁。

又重臨那個夢境了。

距離着上一次的進入,間隔只有一天,果然,今後是天天做夢了。

前提得是,伊政宗能活下來。

他看向地牢的大門,上面已經佈滿了裂痕,幾乎搖搖欲墜。

冥冥之中,直覺告訴着他,這個木門不能再堅持了,留給他的機會.......

僅剩下一次。

伊政宗深吸口氣,心中出奇地冷靜。

越是危機,越是冷靜,這是他的優點。

啪!

伊政宗伸手抓住盔甲,下一刻,他開始脫掉盔甲,竟是放棄了防禦。

沒有盔甲,他面對着敵人的攻擊,將更加危險。

很快,伊政宗脫光了盔甲,只剩下里內的麻布衣,在濕氣潮重的地牢裏,又是晚上,涼意颼颼,讓他打了個寒噤。

“希望能行.....”

伊政宗找出上次的鐵鏈,又佈置了一番。

這個夢境,確實有點像遊戲,如果他死掉了,下次進來,一切會被重置,比如怪物的狀態,怪物的位置,和曾經被打開的木門等等。

不過,伊政宗的某些舉動也會殘留下影響,他上次找到的鐵索和頭骨,就被擺放於死亡的位置,非常醒目,一眼就找到了。

做完佈置,伊政宗開始耐心等着,屏神靜氣。

事關他的生死,容不得怠慢。

時間流逝,寂靜中的地牢,愈發顯得寒冷,陰氣滲人。

伊政宗如同陰影中的獵豹,靜靜潛伏着,一動不動。

砰!

突然間,整個木門狂震,一陣陣木屑紛飛,透着門縫,能看見着腐敗的身體!

怪物來了!

伊政宗打起精神,緊盯着前方。

不稍片刻,

整個木門就不堪受辱,砰的一聲,直接炸開。

一頭面目猙獰的骷髏守衛,夾雜着木屑,看見地牢中‘蜷縮’的伊政宗,更是凶性大發,想也不想地邁出腳步,橫衝而來!

啪!

骷髏守衛被腳下的鐵索,絆了一個結實,身體瞬間失衡。

與此同時,

伊政宗如同獵豹出籠,猛地一躥,頭皮緊貼着對方的長劍,堪堪而過,順勢逼近了對方的面門!

骷髏守衛不見表情,但感覺得出來,它有些慌張了。

守衛想要撤回長劍,但失衡的身體不允許,而且,伊政宗簡直是個老陰比,還在鐵索後面放了盔甲(自己脫下來的),誓要坑死這個傢伙。

回天乏術。

骷髏守衛眼睜睜的,往着前方摔去。

噗!

伊政宗揮出長劍,一舉切斷它的脖子,乾脆利落。

一瞬間,骷髏守衛的身上冒出了,一縷淡淡紅芒,鑽入伊政宗的體內。

伊政宗心驚,不等他檢察身體,一陣破風聲傳來,瞬即,他的肩膀劇痛。

轉頭看去,一支鷹羽箭,正狠狠扎於他的肩膀上。

還有敵人!

地牢外的長廊上,正有一個骷髏守衛,手持角鷹長弓,正在拉弓上弦,帶着翎毛的利箭,在燈火下,顯得寒光爍爍。

伊政宗回過神來,不敢停頓分毫。

「拼了!」

伊政宗早有計劃了,當下不顧肩膀上的劇痛,伸手抬着守衛的屍體,以未受傷的右手為主,左手為拎着十字劍,邁步橫衝而去——

“哇呀呀呀!!!”

伊政宗發出着咆哮,一路朝着前方衝刺,暗合了「劍道」的氣勢。

高舉着的骷髏屍體,也堵住了他的要害,讓對方不能一擊致命。

唰!

破風聲再臨,伊政宗感到小腿一痛,又中箭了!

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止他的腳步。

伊政宗是輕裝上陣,身上不着盔甲,奔跑速度極快,眨眼間,伊政宗已經逼近了骷髏守衛,甚至於,他覺得自己跑得比想像中的......似乎更快一點?

來不及細想,眼看着前方的骷髏守衛,又要拉弓上弦,伊政宗果斷丟飛屍體,砰!屍體化作拋物線,狠狠砸中了守衛,砸得對方歪七扭八。

「咦,我的力氣有那麼大嗎?」

伊政宗更覺得怪異,但眼下不容細想,他的動作更快一步,搶先拔出長劍。

唰!

一道銀光炸開,

面前的骷髏守衛僵住了,下一秒,一道細線從它的脖子上,緩緩浮現而出。

啪!

枯瘦如柴的頭骨,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了美麗的水花。

與此同時,一抹紅芒從屍體上鑽出來,撞入了伊政宗的體內。

“呼!”

伊政宗鬆了口氣,不由癱坐下來。

終於過關了。

也賭對了。

一般情況下,正常人進入夢境中,面臨著眼前的危機,絕不會脫掉身上的盔甲,這是人的慣性思維,覺得盔甲能保護自己。

但反過來一想。

慣性思維,又何嘗不是一種束縛,將人的思路給局限住了?

如果身上戴着盔甲,就拖累了自己的速度。

那麼長的地廊,足以讓那個射手,再射出三四支鷹羽箭。

盔甲無法保護面門,只要有一支命中臉上,伊政宗就當場暴斃了。

盔甲是一種身體保護,亦是一種「思維束縛」。

不斷束縛着他的思維,讓其龜縮於盔甲中,不敢放手一搏。

如此看來——

盔甲和劍術,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地牢」?

善騎者墜於馬,善水者溺於水。

正是這個道理。

幸虧了天倉鳶澤,下午的時候點醒了他,讓伊政宗不局限於此。

他捨棄了盔甲,也不局限於劍術,利用上了環境,還有骷髏屍體.......就像天倉鳶澤打他的小拳拳,讓他明白了卑鄙,也學會了卑鄙。

“對了,還有那個紅芒......”

伊政宗回想起來,擊殺守衛的時候,曾經有紅芒冒出來,鑽入他的體內。

那種紅芒,就跟他在地牢中,拿着那個骷髏頭的情況.......有些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後者的紅芒上沒有記憶......

還有,身體好像也不痛了......

念及於此,伊政宗彷彿明白了,急忙看向肩膀,卻發現上面不流血了。

鷹羽箭插在上面,但傷口結疤了,短短十幾秒,怎麼可能結疤?

應該是紅芒的功勞。

伊政宗重新起身,順手撿起長劍,卻發現輕得驚人。

“長劍沒有變化,但我覺得很輕盈,就說明......”

“我的力量增加了!”

伊政宗的眼神一亮,一時間,他都顧不上拔掉身上的兩支箭了,就保持着膝蓋中箭的姿勢,不斷擺弄着長劍,心中愈發確定了。

這一次,所吸收的兩個紅芒,明顯增加了他的力量!

原來,紅芒也分不同種類。

伊政宗弄明原因,又看向了上方,此刻,他正站在地廊的盡頭,上方是一條青石台階,至少有數十米,有些漫長。

在台階的盡頭,有一座青銅色大門。

大門上刻着雕花,風格古樸,有一種厚重感。

伊政宗正要行動,忽然感到一陣心悸,便停下了腳步。

「我快要醒了。」

莫名的,伊政宗有此念頭,但內心十分確定,篤信無疑。

這是‘夢境’告訴他的預感。

伊政宗不再行動,靜靜立於原地,望着視線盡頭的大門,嘴角微微上翹。

足足兩年了......

第一次,

他不是以死亡的方式,

從夢境中醒來。

.................

伊政宗緩緩醒來,只覺得渾身舒暢,彷彿洗了個熱水澡。

轉頭看去,窗戶外,天色還是幽深如墨,畢竟是深夜兩點,尚不到凌晨時分。

不過,伊政宗覺得窗外的顏色,比以前好看多了。

好像帶上了一絲明艷。

“晨練去了!”

伊政宗很有動力,立刻起床去了衛生間,洗簌一番,就去晨練。

同一時刻

神崎市,高松町的商業街上,一個標註着「萬華之鏡」的小型演唱酒吧(LiveHouse),剛剛打烊閉幕,一群群人流從中出來。

“額......嗝!!”

一個醉醺醺的青年,晃蕩着身子走路,就像一個小丑,如果伊政宗在此,馬上能認出他的身份——永明高中劍道社的副社長,岩崎空良。

岩崎空良作為高中生,肯定還不到20歲。

按照法規,櫻花國是禁止未成年人飲酒的,而且禁止力度很大,售賣酒飲給未成年人,酒商們被查到了就得罰款。

但伴隨着近年來的人口老齡化,還有成人年限的下調,再對於售酒的事情,酒商們也就睜眼閉眼了。

一般的高中生都能買到酒類,除非是臉太嫩了......比如某個社長。

岩崎空良喝得有些高了,但他毫不在乎,以他那大猩猩般的身板,流浪漢見了也得繞着走,所以,他也是螃蟹走路——橫着來的。

夜幕濃重,冷風瑟瑟。

路旁的昏燈,隱隱閃爍着,拉扯着人的影子,變得斷斷續續。

高松町是典型的平民區,不比於伊政宗所住的宮田町,富人區和平民區的街道設施,完全是兩個模樣。所以高松町的路燈,經常有‘年久失修’的現象。

岩崎空良被路燈晃得眼疼,心中有些煩躁。

莫名的,他聯想到了黃昏時,社長單獨留下了伊政宗。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要說清白......

你信嗎?

岩崎空良反正是不信的。

所以他覺得眼睛更疼了,心中的煩躁,就像火山醞釀,似要噴薄欲出。

“明天找個機會,好好教訓那個小白臉.......”

岩崎空良咒罵了一句,彷彿在發泄鬱悶。

人在鬱悶之時,總會想點開心的事。

「萬華之鏡」中的消費體驗,就讓他非常開心,特別是那個地下女團。

「萬華之鏡」是LiveHouse,原本是地下樂團的小型演出會,對外售賣着廉價門票,還兼具了酒吧的功能,依靠酒水和微薄的門票利潤來賺錢。

但伴隨着時代的發展,地下樂團越來越少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平成時代的地下女團,而她們的節操也是遠近聞名——給錢就能摸,還有亂七八糟的合影。

岩崎空良看向手指,上面彷彿還殘留着余香,一時間,讓他覺得花費了兩百櫻花幣,真是血賺無比。櫻花幣不是日元,購買力跟人民幣差不多。

就是本個月度的開銷,得稍微節儉一點了。

“瑪德,要是社長跟女團成員一樣體貼溫柔,那該有多好.......”

岩崎空良抱怨着,但想到社長的容顏,一時間,又覺得女團索然無味了,開始心疼晚上的花銷,更恨上了伊政宗幾分。

“小白臉,明天要你好看!”

岩崎空良憋住了氣,一腳踢飛地上的空罐頭,飄得很遠,最後落在了視線的盡頭。

鐺鐺鐺......

罐頭撞擊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

不知何時起,整個大街空無一人,只有昏黃燈光,不斷閃爍着。

岩崎空良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長,非常長,就像拉麵展開的樣子。

長得,彷彿要將拉麵扯斷了。

附近房屋也愈發陰沉,與夜幕宛如融為一體,整個街道,只有昏黃色覆蓋。

像是一條玩具街道,兩旁被蓋上了黑布,誰也不知道,黑布後面是什麼東西。

街道黃得刺眼,

影子斜長如絲,

岩崎空良愈發煩躁了,如同被關在魚缸里的金魚,本能覺得不舒服。

他想要再踢個罐頭。

低頭一看,卻找不到任何東西,

前面踢得那個罐頭,也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煩躁,

那個小白臉!

岩崎空良悶着氣兒,腳步越來越快,當他轉過個彎口。

突然胸前一悶,好像撞到了一個人。

岩崎空良驀然發緊,但對方發出的輕哼聲,讓他鬆了口氣。

“啊!”

甜糯如蜜的聲音,證明了她是個女孩。

岩崎空良再仔細看去,對方裹着厚厚的羽絨服,但中間沒有拉上,能看見純黑色的演出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了曼妙身材。

那個地下女團的成員!

岩崎空良眼睛一亮,不等他開口,對方就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話雖如此,長發女孩抱緊了他的胳膊,似是穩定身形,也讓岩崎空良體驗到了,一團柔軟而美好的觸感,足以價值兩百櫻花幣。

“沒事沒事!”

岩崎空良順勢摟住了對方,一邊搭訕着:“這麼晚了,你不和同伴一塊走?”

“她.....她們都找預約的客人去了,只有我一個人.....”

長發女孩低頭說著,如墨水般的青絲,遮蓋了她的容顏。

那個地下女團的質量不錯,演出結束后,還有後續的‘商業活動’......也能理解。

岩崎空良緊抱着她,努力回憶着對方的名字,可能是喝醉了,什麼名字也想不起來,空空蕩蕩的。

沒關係,

至少他還記得,附近有一家情人旅館。

這就足夠了。

長發女孩沒有反抗,讓岩崎空良更加大膽了,雙手變得不規矩,正摸索着,驀然間,他的動作一頓。

昏黃色的燈光,照應在他們的身上,兩隻手掌相互纏着,似如情侶。

岩崎空良的手掌很大,有些粗糙。

長發女孩的手掌很小巧,摸上去跟綢緞一樣,但他在意的不是這個。

女孩的膚色很白,

卻不是白皙,

而是一種青白色。

所混雜的青色,帶着一種腐敗感。

路燈黃得刺眼,

皮膚青白如膏。

岩崎空良猛地一顫,長發女孩的聲音,也適時傳來——

“客人,你怎麼了?”

所用的稱呼是客人,就像她的姐妹們一樣。

“你...你的手.....”

言辭失措間,岩崎空良看見她的頭髮,稍稍動了一動,似乎是抬頭了。

不由自主地,

哪怕腦海中有聲音阻止,岩崎空良也不受控制抬頭,彷彿有一隻無形大手,揪着他的脖子往上抬動。

他的視線,

從青白色的手掌,

漸漸往上移動.....

.............

清晨時分

伊政宗鍛煉完畢,重新放下竹刀。

“我的劍術也提升了!”

伊政宗看着自己的雙手,明顯能感覺得到,自身對於劍術的理解,比以前提升了一個檔次,就像有苦練數年的劍客,將劍術經驗灌輸於他。

醍醐灌頂!

就是這個感覺。

這一次提升,比他苦練了兩年的劍道,還要厲害......

社會上的劍道培訓館,剛剛拿證的見習教練,差不多就是這個水準。

另外,

伊政宗閉上眼睛,看見了一團白色火焰,正在視網膜上,微微晃動着。

自從得到紅芒后,伊政宗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它。

就好像.....

武俠中的內視。

..............

洗漱完畢后,伊政宗拎着書包,一路前往永明高中。

櫻花國的高中生們為了個性,喜歡單手拎包,背負於身後,伊政宗入鄉隨俗,也跟着學會了這個姿勢,看上去還挺帥的,常常引來浪蝶們的關注。

不過,今天的浪蝶們似乎安靜了。

伊政宗也無暇留心,因為當他來到永明高中,就看見了一輛警車,正停泊於永明高中的校門口,周圍有學生指指點點着。

警車內無人,上方的警燈開着,如木馬般旋轉......

鮮紅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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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日本驅魔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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