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滿山
整個街道被大火籠罩了,最中央的「萬華之鏡」,更是宛如煉獄火海,熱浪衝天,一條條消防水槍對準着它,也不能阻止火海的肆虐。
一輛輛警車,圍堵着停在路面上,
警員們手持着警棍,如臨大敵般,注視着焚燒中的酒吧。
因為二戰沒有爆發,槍械發明落後,不止沒有原子彈,連手槍都是稀缺,警察們執法主要靠警棍。
至於極道人士,別說弄來槍械了,能有一根電棍就挺牛逼了。
這是‘低槍世界’,如果伊政宗在此,看着他們的嚴肅姿態,一定會笑出聲。
一群人持着警棍做包圍,挺有滑稽感的。
但很快的,這個滑稽感就被人打破了。
酒吧中的火焰自動分開,一名穿着黑色風衣的男子,緩緩走出來,火焰彷彿遇上了天敵,無法沾染他的身上。
明明是熱浪襲人,警察們也無法靠近酒吧,那個風衣男子,卻從燃燒中的酒吧,毫髮無傷地走出來,讓人難以置信。
電影都沒如此誇張。
風衣男子出了大門,立刻有人迎上來。
“龍野先生,情況如何?”
問話者是一名中年警察,肩膀上戴着警徽,職位是警部補,相當於小型派出所(交番)的所長,稱得上警官了。
伊政宗如果在場,就能認出中年警察,正是前往他們的學校中,負責處理着岩崎空良的自殺案件,也就是大淀川事件。
“你問哪個情況?”
風衣男子抖了抖領口,他的胸前綉着名牌,上面鐫刻着「龍野康介」的字樣,應該是他的名字。
而在他的雙肩上方,還佩戴着警徽,白底黃紋,三條紋痕,黃色護葉。
這是警視的職銜。
“我.....”
中年警察的冷汗下來了,唯唯諾諾地不敢回答,他只是隨口一問,那曉得對方較真了?一時間,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對方的職銜比他高了兩級,警視級的特搜成員。
這個身份,給中年警察帶來了很大壓力,比他的中年危機還大一點。
警視,在櫻花國的警察系統中,已經稱得上高級警員。
有些小城市的警察署,署長也就警視級別。
比如中年警察的頂頭上司,神崎市的警察署長,也不過跟對方平級。
而且,龍野康介出自於特搜五課,傳說中的「隱形部門」,一般外派到地方上,由於警種特殊性,默認比同級警官大上半級.......中年警察開始冒汗了。
龍野康介見狀,暗暗嘆息了一聲。
這個地方安逸得太久了,警察們也失去警惕心,與其相反,功利心變得濃郁了,一句簡單問話,竟也考慮得那麼多?
一幫飯桶!
龍野康介搖搖頭,自顧嘆道:“情況還行,大淀川事件已經告破了,幕後真兇伏誅,你趕緊安排人手,進去收拾一下......
特別是那個吸煙室,有些髒得嚇人。
兇手被我處理過了,但地方還沒收拾乾淨,你們有個心理準備,別安排菜鳥進去,省得吐了一地。”
龍野康介囑咐完了,便自顧自地,轉身而去。
這個時候,中年警察注意到他的手上,那個白色皮質的手套上,帶着淡淡的黑色印記,濃郁如墨,有一滴落在地上,竟形成了刺目的黑印。
“是,長官!”
中年警察狠狠鬆氣,正要轉身帶人,結果一愣。
眼前的酒吧還在熊熊燃燒,火光衝天,整個神崎市都看得清楚。
他們不是特搜五課的成員。
不可能像龍野康介一樣,直接闖入火海中。
得了,
還是先滅火吧!
...................
大淀川靜靜奔涌着,作為神崎市的母親河,千百年來,濤聲依舊。
在大淀川的南端,正是神崎市的最南面,也是靠近着天滿山。
櫻花國的古傳說中,天照大神曾經被他的弟弟,須佐之男用天斑馬之皮砸傷了,一怒之下,天照大神將自己關在了一個山洞中,不打算出來見人。
天照大神作為太陽神,被打得自閉了,天底下一團黑暗,不再有白晝,後來,天鈿女命鼓動眾神,組織了一場夜神樂祭,讓天照大神重出人間。
古傳說中,天照大神所自閉的山洞,正是天滿山。
只是傳說久遠,現代的人早對天滿山失去了好奇心,又不是什麼景點,景色也普普通通的,整個天滿山脈,早就荒廢掉了。
然而......
天滿山上的森林中,有一處懸崖,有個身影,正站在懸崖邊上。
他遙望着下方,整個神崎市映入眼眸,包括着,神崎市的高松町中,正熊熊燃燒着的那塊地方。
火海,
有些耀眼,
似是照亮了他的面容。
那是壯年男性的面容,只是,他的脖子很長,卻又非常細窄,偏偏腦袋很大,讓人擔心着,是否會支撐不住。
“起火了。”
壯年男子呢喃着。
伴隨着他的話語,森林中,突然響起了一陣軸輪聲。
一輛華麗馬車,漸漸從夜幕中駛來,它只有兩個輪子,前方無馬,也沒有車夫,但車子依舊行駛着,非常平穩。
也不知道,這種車子能否叫馬車?
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車子的兩個輪子,上面燃燒着純白火焰,隱隱有男性的面容,正在火中涌動着,充滿了痛苦與憎惡。
車廂上的帘子被掀開,廂內是如同墨水,緩緩旋轉着黑色,看不見任何事物。
壯年男子直視着車廂,一片寂靜,良久,車廂中傳出沙啞的聲音——
“火勢很大,全部燒死了。”
聞言,壯年男子抿了抿嘴唇:“誰燒的?”
車廂中繼續說道:“從本熊市派來的棋子,好像是龍野族的......”
“龍野?”壯年男子嗤笑一聲,似乎對於這個名諱,非常地不屑一顧,下一刻,他淡淡地道:“需要我去處理他嘛?”
話語平靜,但隱含着一絲怒意,如同那街面上的火焰。
暴戾,仇恨。
車廂陷入寂靜,良久,沙啞聲音響起了——
“不用,一群「般若」罷了,價值有限。
死了,也就是死了。
若采了一點蜂蜜,會惹上整個馬蜂窩。
關鍵時刻,
你只管搜集祭物就夠了,不要多事。”
聽聞此言,壯年男子的大頭,在風中晃了一晃,脖子愈發纖細,似是下一刻要折斷,但車輪上愈發醒目的火焰,讓他的頭重新安定。
但他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車廂上方,而非車廂之中。
“明白了。”
壯年男子轉身而去,頭也不回地跳下懸崖。
身後,
車廂中囑咐了一句:
“由組去了日南市,桃組已經全滅,只有我的夜組,還有你們蠻組,尚且能夠一用.......人手緊缺。”
“絕對不要多事!”
懸崖上,微風輕輕拂過,沒有任何回應。
車廂重歸於寂靜,良久,一聲輕嘆傳來。
緊接着,如墨水般的黑色涌動,一隻白皙如玉的手掌,緩緩伸出來,輕摸住了車廂上方,一個懸挂着的風鈴。
“桃夭......”
這一刻,車廂內的聲音不再沙啞,卻顯得溫柔,彷彿說出「價值有限」的人,就不是它一樣。
“你的犧牲.....”
那白皙手掌漸漸用力,將風鈴緊緊抓於手中,皮膚愈白,白得發青。
“絕不會白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