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周大丫不顧額頭上的紅腫,重新磕頭,一直磕不停。

圍觀的人漸多,面露不忍,對周大郎和柳氏指指點點。

「看把四丫能的,嫁個書生,都說知道掉書袋了。什麼一嫁從父二嫁從自己,說破天都越不過親娘老子。」說話的桃香。

「可不是,這大丫也有些不像話,和離不歸家,跑來成公子家什麼?」

成公子這樣的佳婿人選,上河村有閨女的人家都盯着呢。這些人中,以桃香最為眼熱。論長相,她覺得自家閨女金玉是上河村的頭一份,誰也爭不過。

「這兩丫頭也是白眼狼,爹娘養她們這麼大,因為一些小事就對爹娘生恨,真是不應該。」桃香撇嘴說著風涼話,一臉的幸災樂禍。

她在村子裏人緣並不好,無非是平日裏太愛掐尖。聽到她這話,有人就開始反駁。

「什麼白眼狼?那可不是一點小事,是要命的大事。哪個當娘的會淹死女兒,哪個當爹娘的由着女婿作踐自己的女兒?」

周家這兩口子的為人,在四里八鄉都是有名的,為人所不恥。

周月上冰寒的眼神一直盯着周大郎和柳氏,看得柳氏心虛低頭,周大郎的眼神也開始遊離起來。

周大丫還在磕頭,額頭泥血一片,地上都滲着血跡。

「你是我生的,我就是要你的命,誰敢說我個不是。」周大郎一臉的狠色,那蠻凶的目光瞪着周月上。

真是好本事,除了在女兒面前逞威風,在外面就是個慫包!

「行啊,有本事你將我們姐妹幾個都弄死。你看看有沒有人誇你能耐,誇你好氣魄?光會在女兒面前耍橫,真有本事就有種生有種養。養不起不是賣就是弄死的算什麼男人。」

「你…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周大郎被激得臉脹成紫紅,脖子上的筋都暴起,一副要來掐死周月上的模樣。周月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當下將他摔倒在地。

這番變故,別說眾人驚訝,就是她自己都有些吃驚。周大郎可是男人,她一個女子哪有那麼大的力氣。

她慢慢生出些異樣,想起上次抱着六丫從山裏走到家,似乎臉不紅氣不喘。難道原身是個天生力大的?

周大郎在地上半天才爬起來,作勢還要來,被柳氏拉住,「他爹,你有沒有事…這些討債鬼我們都不要了。你忘記大仙說的,說咱們家這幾個丫頭都是討債鬼,就是因為他們壓著兒子才出不了世…」

柳氏一提這茬,周大郎就歇了氣。

兒子,兒子,沒有兒子他還算什麼男人。

沒錯,這些死丫頭都是害得兒子不能來投胎的討債鬼,不要也罷。

「好,你們都長膽了。今日我把話撂在這裏,以後你們別求我們。」

周大郎氣沖沖地拉着柳氏,柳氏抱着肚子腳步還算利索,跟着他朝村口走去。

周月上思量着柳氏說的那話,眼神閃了閃。

她上前扶起周大丫,拉着對方進屋洗凈額頭並上了葯。葯是成守儀備用的,她也沒與對方客氣。

「四丫…」

周大丫拉着她的手,她知道對方要說什麼,按住道:「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以前爹娘如何,念在他們生養一場的份上我都能忍。可是娘親手將我置於死地,大姐,你可知道那河水有多冰?」

「我知道…大姐知道,我沒讓你原諒他們。我只覺得因為自己,害你受氣…」

「我自己不氣,誰也不能給我氣受。大姐你放心,以後的日子只會更好,不會再差。」

「我相信你。」

兩姐妹的手緊握在一起。

錢伯還在外面等着,馬車也已套好。

周大丫坐上馬車,和錢伯一起出村。圍觀的人大都已經散去,唯有一些不甘願離開的人,比如說桃香,還有她的女兒金玉。

見馬車離開村口,周月上才像不經意地提起,「今日我家來了客,我相公在京中的一個世侄來了,還聲聲喚我相公為九叔。我心裏納悶着,不知對方是什麼身份?偏那侄兒似看不上我這嬸子,連聲嬸母都不叫。」

她說完,長長嘆口氣。

成守儀的眼立馬眯起來,忙問,「是什麼樣的公子?」

「約摸十七八歲,穿得倒是好,細皮嫩肉的。」

這一形容,成守儀就有些底,眼底越發的深沉。

兩人說話的同時,桃香和金玉走過來。金玉今天精心打扮過,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臉上抹着胭脂。遠遠看去,兩頰各暈着一團紅,在略黑的膚色中,煞是醒目。

「周四丫,你是成了親的婦人,怎麼隨便進出成公子的家?」

周月上覺得好笑,她有什麼資格質問自己?

「金玉姑娘,小生與什麼人相交,與什麼人往來,那是小生的私事,與姑娘何干?再者小生與顧公子一見如故,嫂夫人偶爾送些過來,兩家互通有無,何需外人干涉?」

成守儀的話,說得金玉臉變了變,滿臉的粉都沒能遮住那臉色的變化。上次成公子誇她名字好聽,她以為在成公子心裏,自己是不一樣的。

「成公子,金玉是替公子着想,周四丫名聲不好…」

「我名聲哪裏不好了?你且說來聽聽,除了能吃,我可還有什麼不好的名聲?倒是金玉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大白天的跑到孤身男子的家門口,你想做什麼?成公子和我相公一樣是讀書人,以後可是要考舉人考狀元的,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妄想的。」

「哎喲,真該讓大夥都看看,你周四丫不光是不孝,這張嘴也厲害得很。我家金玉是為成公子的名聲着想,怕受你的連累。成公子,這女人哪,還得本本分分的,就像我們家金玉那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姑娘。」

「確實難得。」

桃香一聽成守儀這般回答,很是得意,斜眺着周月上。金玉面露喜色,裝作害羞地低着頭,手還扭捏地翹成蘭花指。

「這般不知羞,小生從未見過。」

臉上的紅暈還未裙,欣喜的表情僵住,金玉驚訝抬頭,不敢相信成公子在說自己。

「成公子,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家金玉?」

桃香質問着,眼睛不也看成守儀,轉向周月上。不想被周月上那大眼中譏誚的眼神一看,腦子一懵有些發熱。

「你…你周四丫都能嫁給顧公子,我家金玉哪點比你差…」

周月上眼底的譏意更濃,這對母女還真敢想。

「她呀,比我差遠了,她沒我命好。」

虧得小蓮愛與周月上說村子裏的事,她自是知道這對母女的德行。桃香性子愛拔尖,金玉肖母,是個心高的主。

可心高有什麼用,就那樣天天愛挑撥別人的性子,能成什麼大事。

附近村裏的後生,也有幾個上門提親的。這桃香和金玉不是嫌人家醜,就是嫌人窮。這不,成守儀搬來,這娘們倆的眼睛就盯上了。

金玉臉都氣歪了,見成守儀臉冷着不恥看她,跺着腳羞地跑遠。桃香狠瞪周月上一眼,去追自己的女兒。

越是不開教化的地方,女子越是直白。反倒是京中那些世家小姐們,總喜歡欲語還羞,猶抱琵琶半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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