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中秋夜思量招贅
秋天的時候，史湘雲出嫁了，因為她的未婚夫病情嚴重，急着要衝喜，史湘雲的叔叔嬸嬸也不是真的疼愛史湘雲，就順水推舟，答應了早嫁。
好在史湘雲嫁過去后，那公子的病好了許多，都說是史湘雲帶來的福氣，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這樣一來，比史湘雲大許多的薛寶釵的婚事就迫在眉睫了。薛姨媽一方面要忍受兒媳婦的無理取鬧，一方面還有準備女兒的嫁妝，好不煩惱。
偏偏那夏金桂看見薛寶釵的嫁妝如此之多，心裏不平衡，就指桑罵槐的說了起來，說什麼，眼裏只有女兒沒有兒子了，把薛家的家產都給了賈家，難道不是靠兒子和兒媳婦養活？自己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大家鬧到官府里去說理去。
氣得薛姨媽只喊胸口疼，一直嚷嚷着要薛蟠休妻。那夏金桂撒潑道：“休妻？好啊，先把我的嫁妝都還給我，再賠我個幾萬兩銀子，我清清白白一個姑娘家嫁給你們府上也不能白嫁了不是？
把銀子給我，我立馬二話不說，就走人，你還以為你的兒子是多金貴的人啊，不過是個草包，有人要就不錯了。你讓你兒子休啊，我知道你們有好親戚，行動就找人用勢壓人，什麼時候自己也做個官抖抖威風，我在這等着呢。”
薛寶釵聽着不像話，忙把薛姨媽拉進屋裏，說道：“母親別理她，你越是和她說，她越是鬧得歡，哥哥都氣得躲出去了，咱們也躲着點她。
不過，我真擔心母親，我這一嫁過去，屋子裏只剩下母親了，還不知道她怎麼苛刻母親呢。實在不行，我去和薛蝌說一說，讓他幫忙照顧一下母親。
哥哥但凡爭氣一點，也不會讓嫂子這麼囂張了！”
薛姨媽說道：“我的兒，難為你的孝心了。你放心，只要你嫁到了賈家，她就不敢對我怎麼樣。明面上我還是她婆婆呢，她要是對我不利，那就是不孝，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我只盼着到時候寶玉能弄個一官半職的，有了女兒女婿做靠山，她不敢那我怎麼樣。
你別聽她滿嘴胡言，我給你的嫁妝都是你該得的，以後到了賈家你也有所依仗。
記住，不要把你的嫁妝交出去，我是看透了，你姨媽家是有多少錢用多少錢，你要是交出去了，什麼都沒有你的了。你以後和寶玉只顧着自己過的好就行了，別人的死活咱們都管不了。
到了那裏，都奉承你婆婆，有她在，你的日子自然好過。那老太太本來就不屬意與你，你表面上恭敬就好了，反正她的年歲也告了，沒有幾年的熬頭了。等她一過世，你的好日子就來了。”
薛寶釵道：“母親放心好了，我心裏有數。”
“還有這最要緊的，寶玉的房裏要放也是放自己人，他旁邊的丫鬟都是自幼都照顧他的，情分不一般，萬一要讓她們轉了空子，比你先生了兒子，到時候就不好了。
我看你身邊的鶯兒就不錯，以後就提她吧。”薛姨媽說道：“我自己一輩子沒有吃到小妾的苦頭，倒是讓自己的女兒吃到了。
唉，你萬事小心，母親的見識淺，你自己以後琢磨吧。”
薛寶釵把頭放在薛姨媽的懷裏，說道，“母親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母親放心，為了母親我也要在賈府站住腳跟。”
雖然自己的母親有時候很糊塗，可是對自己卻是真心的好，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母親，要是嫂子再這樣，你就給哥哥多納幾房妾室，讓她們自己去斗去吧，這樣就不會來騷擾你了。”薛寶釵說道。
薛姨媽眼睛一亮，笑着說道：“這個辦法好，我這就叫人牙子過來，買幾個長得好看的丫頭，都放在你哥哥的房裏，挫一挫那夏氏的銳氣，看她還囂張不囂張。”薛姨媽只覺得這個主意很好，還是自己的女兒有辦法。
等老太太的壽辰一過，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合家團圓的日子，水軒自從知道皇後娘娘和他講的與太后的那次對話后，就徹底的放了心，這下自己也不用操心該如何對太后說了。
還是母后好啊，幾句話就搞定了，還讓太後過問不了，這樣林丫頭就攙和不進去。等到她十五歲生日一過，就讓父皇下旨，無論如何也不能拖了。自己等的心急了。
中秋節去了皇宮赴宴，太子大哥倒是對自己和顏悅色起來，也有人背地裏說自己傻，不憑藉著大功多弄點權。以後會後悔。
其實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傻，五皇叔倒是不傻，結果怎麼樣？還不是最後身首異處，子孫都不得安寧，圈禁在府里。哪有自己逍遙自在？
一些世家子弟最近一段時間都跑着到自己的王府，不外乎是推銷自己的姐妹，這些人可真是無孔不入，不光從皇祖母那裏着手，還從母后那裏討好，現在看皇祖母禮佛不見，皇后也不再搭理她們，就想出了這麼一個轍，真是無所不用啊。
想到有的人還拿來了畫卷，吹噓自己的姐妹如何如何好，水軒不由得一陣噁心，這些人不過是看上了自己的權勢地位，若是自己一無所有，他們還會這麼積極嗎？
不會的，一定不會。這些人只會拿自己的姐妹當成是向上爬的籌碼。或許這些姑娘們也是這樣呢。
還是自己的玉兒好，不因為自己是皇子就趕緊巴上，若是她是那樣的人，自己也不會喜歡上她了。想當初，她有多麼的不想和自己沾上關係啊。
可是卻因為她表姐的事求自己，對自己的父親又孝順，對丫鬟們好的很，有時候自己都有點嫉妒那個叫紅螺的丫頭了。怎麼想怎麼覺得玉兒是最好的。
“八皇兄，你想什麼呢，笑得這樣開心？”問話的是九皇子水哲，今年八歲了，小豆丁也有長大的趨勢了，“你現在在宮外，有沒有去林少傅的府上，我和十弟都好久沒有見過林姐姐了。自從太妃過世我們從林府出來后，就沒有見到了。”
“沒有見過？不過我怎麼聽說你表兄想要娶你林姐姐呢？”這事一提起來水軒就很生氣，竟然敢肖想我的玉兒！要不是看在九弟的面子上，早就把他們整的很慘了。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表兄想娶林姐姐，那怎麼可以？母妃也真是的，我都和她說了等我長大了娶林姐姐的，怎麼還要幫着表哥呢？”水哲很生氣。
“什麼？你也想娶你林姐姐？那我可告訴你，你是等不到了，你知道等你長大了，你林姐姐都多大了？你現在八歲，等你可以成親至少得到十五歲，也就是七年，你林姐姐今年十四歲，七年一過就二十一歲了。二十一歲，我看那，孩子都要有你那麼大了，你就別想了。”
哈哈，打擊一下情敵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雖然這個情敵的年紀比較小。水軒笑着想，幸虧自己的年紀不算太大不算太小，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九皇子被水軒說的都要哭出來，“你騙人，母妃告訴我可以讓林姐姐等我的。而且我還和十弟說了要一起等呢，到時候林姐姐喜歡誰誰就娶她。”
“你看看你，才說了幾句話，就要哭，這樣你林姐姐怎麼會喜歡你？你還是換一個目標吧，我怕你以後還更傷心。”這和小孩子說話就是費勁，說的輕了他不聽，說的重了又會哭。
“我才不要換目標呢。不行了，等我長大了，就把林姐姐從他的夫君那裏搶過來，到時候林姐姐就是我的了。”
這個死小子，和我做對是不是？媳婦太優秀也是有很多麻煩的，這連小的都惦記上了。“好啊，那你到時候就去搶啊，看你有什麼本事。”就是你再有本事，也搶不過我！
“那八皇兄就等着看我的吧，我一定把那個人打的落花流水。不行，我得告訴小十去，讓他和我一起想辦法。”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
果然還是個孩子，自己就當他是童言無忌吧。
由於在京里安定了下來，所以林府又買了幾個莊子，這一天雨水充足，各種瓜果長勢喜人，所以中秋節的品類很多，晚上就在院子裏賞月，林黛玉不喜歡吃月餅，在案桌上只吃水果。中秋的月亮果然又大又圓。
張姨娘和孫姨娘在旁邊的小桌子擺上了一桌，林黛玉和父親在上面，林如海感嘆道：“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我們回京里已經六七年了。這或許是為父最後一次和乖女兒過中秋節了吧。”以後，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
“爹爹，怎麼會呢？我到時候和爹爹一起過！”林黛玉說道，可也知道不可能了，在古代，一旦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更何況還是那麼大的家。或許這中秋還得到宮裏去過呢。自己真是不孝，說好了要陪着爹爹一輩子的，現在成了這個情況。
“呵呵，不說這個了，其實咱們也不一定要過節的時候在一起，以後啊，你自己可以當家作主，什麼時候不能回來呢。我真是杞人憂天了，大不了，為父還可以去串串門子啊，只要乖女兒不嫌我煩就行。”林如海笑着說。
“爹爹說的是什麼話？我永遠都是您的女兒。”就算是出嫁了，也要照顧爹爹，林黛玉在心裏說。
“老爺和姑娘聊什麼呢，那麼開心。”說話的是張姨娘，“明年我們姑娘就要及笄了，難怪老爺開心。”
“是啊，及笄了就有人上門提親了！”孫姨娘也開口說道。
“你們不開口沒人把你們當成啞巴！”林如海淡淡的掃了她們一眼，兩人立刻噤聲，一直到這中秋宴結束。
回去后，孫姨娘就氣呼呼的說道：“我不過就說了那麼一句話，老爺就那個樣子，真是碰不得說不得了。唉，本來還以為能起個頭，沒想到又這樣給攪黃了。可是我這次真的是好心。”
原來孫姨娘看自己家的姑娘現在還沒有定親，又想着老爺說過要招贅個女婿，就想着要是自己把這事給辦成了以後姑娘還不感謝死我？
自己現在什麼指望也沒有了，就只能靠着老爺和姑娘。如果能解決了姑娘的心裏事，那以後還愁什麼。原來自己做過很多糊塗事，可是這次自己真的是好心那，可還沒說完就被老爺給打斷了。唉。
這次的人家那也是蘇州的，還是自己的表姐會蘇州原籍給打聽的，人家也是官宦之家，不過就是窮了一點，不過咱們家不窮啊，想要招贅，總得有點資本吧。
不行，這個是一定得和老爺提一提。要不去找找張姨娘，她現在也和自己一樣，我就不信她不動心。只要我二人把此事辦成，老爺一定會對我們另眼相看的。
想到這裏，孫姨娘坐不住了，就在丫鬟蟲兒的服侍下，去對面的張姨娘處。
孫姨娘敲了敲門，張姨娘問道：“誰啊，大半夜的。”張姨娘的丫鬟小丹開了門，回道：“姨娘，是孫姨娘。”
“這麼晚來幹什麼？還是明天再過來吧。”張姨娘說道。
“唉，我說我都到門口了，你就不讓我進來？我要是沒事，半夜三更的跑到你這裏來幹什麼？”孫姨娘說著就自己推門而進，小丹又不敢攔他。
張姨娘問道：“這什麼事，都急成這樣？咱們能有什麼事？”
孫姨娘說道：“蟲兒，你和小丹都出去。”
小丹看了張姨娘一眼，見主子點了點頭，就出去了，“到底有什麼事？真沒想到你還能找上我？怎麼，不和我吵架了？”
孫姨娘說道：“還提那些幹什麼？也不過是我們兩個吵架，別人看熱鬧罷了，現在老也老了，不過是混日子罷了。對了，你以後怎麼打算？”
張姨娘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就跟你說的，混日子唄，反正也不會少了咱們的吃的。難道還有別的想法？”
“你倒是想的輕巧，萬一，我是說萬一，老爺要是不在了呢？我可是聽說老爺準備給咱們姑娘招贅，萬一招一個看咱們兩個不順眼的人，到時候咱們怎麼辦？又老又沒人管，姑娘也被那女婿給制住了，咱們怎麼辦？”孫姨娘憂心忡忡的說。
“不會吧，咱們姑娘雖說不怎麼喜歡我們兩個，可是一般的禮數都是好的，每個月的月錢也給的準時，還有逢節的衣服禮物都有，即使老爺不在了，姑娘也不會苛刻咱們的。”張姨娘說道。
“姑娘是不會苛刻咱們，可是萬一姑娘找的姑爺是那樣的呢？到時候咱們哭的地方都沒有！”孫姨娘說道。
“姑娘那樣的人不會看姑爺那樣不說吧。”張姨娘不肯定的說道。
“我說的是萬一，萬一那姑爺看老爺不在了，姑娘又沒有了靠山，就作踐姑娘，咱們有什麼辦法？到時候我們還有好日子過？你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孫姨娘問道。
張姨娘聽此一說，也急道：“是啊，那可怎麼辦？”
“所以說，我們可以替姑娘找一個老實的女婿啊，到時候老爺和姑娘會對我們更好的，而且那女婿是我們促成的，肯定會對我們好。”孫姨娘覺得自己終於贏了張姨娘一回。
“可是，你也說了，萬一老爺不在了，那姑爺變臉，還不是一樣？”
“放心好了，咱們只要找一個老實本分的人，憑姑娘的本事，還拿不住他？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孫姨娘道。
張姨娘喜道：“難道你已經有人選了？”
“那是當然，上次老爺不是讓回蘇州送年禮嗎？我表姐和表姐夫就去了，剛好我就讓他們打聽了，那蘇州有戶員外，有三個兒子呢，老大老二都成親了，剩下個小兒子，據說從小就老實的要命，連個螞蟻也不敢踩，人家都說他跟個姑娘似地。
你想想這樣的人，咱們姑娘還拿捏不住？”孫姨娘說道。
“可是，人家願意招贅嗎？”張姨娘問道。
“這可就是巧了，那員外家也不過是小富，又有三個兒子，所以這要是分下來，每個人就得的不多了，所以那老大老二就欺負起了最小的老三，想着要把他給招贅出去。
我聽說那員外也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受他哥哥的欺負，想着招贅出去也好，在別人家也好過自家兄弟欺負。我那表姐一聽，這不是就是為我們姑娘特意安排的人嗎？
據說那小兒子長得也還好，咱們姑娘也不會是欺負人的，這樣也算是救那小兒子於水火之中，多好的事，你說是不是？”孫姨娘又說道：“而且是蘇州的，到時候姑娘要是回原籍了，那姑爺也樂意。”
“你說的這個倒是好，就怕老爺不同意啊。”
“所以，我才過來找你啊，咱們兩個一起說去，老爺也不會以為我是信口開河了，咱們可就指着這件事養老了，你看着辦吧。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那好吧，明天我們就去找老爺，看看老爺會不會同意。”張姨娘說道。
兩人說完，各自回去睡覺，因為有了同盟，孫姨娘一夜好夢，第二天就喝張姨娘一起去見老爺了。
林如海聽說自己的兩個小妾一起過來找自己，有點奇怪，這兩個人不是一向掐架掐的厲害嗎？什麼時候這樣好了？
就見一見，看看她們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拜見老爺！”孫姨娘張姨娘一起行禮。
“坐吧。”林如海說道。
“謝老爺。”兩人說道。
“你們兩個過來有什麼事？”林如海問道。
孫姨娘看了看張姨娘，說道：“老爺，姑娘明年都要及笄了，可是姑娘的婚事還沒有着落，雖然這不是我們能插手的，可是這麼多年來，老爺對我們的好，我們怎麼敢忘？
所以就不自量力，替姑娘和老爺在打探着。我們想着姑娘這個樣子，老爺一定不捨得她嫁出去，那就是要招贅了。
可是這招贅的人呢，卻沒有看見，老爺一直沒有動靜，所以我們就私底下打聽了。”
張姨娘接著說：“這次這個人選真的很好，還希望老爺聽我們說完，再考慮考慮吧。”
林如海說道：“你們真是愈距了，姑娘的事是你們能管的？你們給我好好獃在你們的屋子，不要出來惹事。安分守己的比什麼都好。”
“老爺，您還沒有聽我們說完呢，我們這次真的是好心，這一家真的很好，而且呢，還是我們蘇州人呢，人也老實，要是成了咱們的姑爺，姑娘也不會受氣。”
於是就把那人選的情況說了一遍，“雖說是沒有多少家底，可是這樣的人呢，沒有心眼，以後也會對姑娘好的，是不是，張姨娘？”孫姨娘推了推張姨娘，讓她也說句話。
“對啊，奴婢和孫姨娘都覺得不錯。”張姨娘附和道。
林如海說道：“你們下去吧，這個事我今天就不找你們算賬了，以後不要自己做主，不然這林府你們也別呆了。”
兩位姨娘悻悻地下去了，不過這次老爺沒有對自己發脾氣，唉，難得辦一件好事，竟然就這樣結束了。
林如海在孫張二位姨娘走後，也嘆了一口氣，要是玉兒能招贅，那二人說的人選如果都屬實的話，倒是可以考慮的，可惜了，現在是一切都成了定局，沒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