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人算卻不如天算

沒過幾天，賈府眾人也都知道了林黛玉有了身孕，賈母自然是高興，想着要是這次林丫頭生了個兒子，那她在王府的地位就更穩了，以後幫襯自己家就更有底氣了。

想到這裏，不免又想到了宮裏的元春，這都幾年了，還是一點兒信也沒有，看來是指望不上她了。

以後更要和林丫頭搞好關係。自己府上的狀況是一年不如一年，現在再去弄林家的產業是不可能的了，林府如今有了秦王做靠山，不是自己可以動的了。

況且聽說林府的大部分家產都讓自己的女婿給了林丫頭帶到王府去，就是謀划也沒有多少了。

現在只有看着林丫頭還念着幾分親情，可以在危難的時候拉扯賈府一把。那就可以了。讓鴛鴦看自己的庫房裏還有幾隻百年的人蔘，一會兒都送過去吧，留着也沒有用。

唉，這林丫頭才新婚沒多久，就有了身孕，可是寶玉的媳婦寶釵現在都成婚快一年了，卻還沒有個動靜，不是急死人嗎？要找個大夫給她看看了。

急死人的不只是賈母，那可真是大有人在，王夫人聽到林黛玉懷孕的消息，一時之間懵了。

王夫人這個人，若是討厭一個人，是持久的，就像她原來就不喜歡林黛玉，所以也不會盼着林黛玉會過得很好。

以前是覺得她總想要嫁給自己的寶玉，所以拚命的防着，但是沒想到這丫頭最後成了王妃。

成了王妃后，王夫人就想着等那王爺妻妾成群就有你好受了，結果沒有聽到那秦王還有別的什麼女人。這還不算，最後這丫頭竟然懷孕了，反觀自己中意的媳婦寶釵，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動靜，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不行，一定要和寶釵說一說，讓她把襲人給抬為姨娘，她自己一輩子不懷孕，難道讓寶玉一輩子也沒有個孩子？再說，小妾生的孩子還不是得叫她為母親？不能再忍讓下去了。

難道真的等她三年無所出，給休了才算完事？自己這樣也是為她好。

在一次薛寶釵給王夫人請安的時候，王夫人直接把話給挑明了，“你到現在也沒有個消息，老太太也急，再說，襲人我當年就說要讓她以後當姨娘的，這過了一年了，要是你這個時候懷着身孕，也是要找人伺候寶玉的，說不定襲人更早就成了姨娘了。

現在等了一年了，也是時候了。總不能讓別人說你善嫉吧，寶玉連個屋裏人也沒有，這也太不像話了。”

薛寶釵聽了，心裏氣得要命，可是表面上卻很溫和，說道：“母親說的很對，都是我不好，一直沒有懷上，讓母親擔憂了。不過母親，這一年也到了，母親當時說好的替我保管嫁妝，等我把內務都熟了再交給我，現在這內院，媳婦都打理的還可以，是不是可以把嫁妝交給媳婦了呢？”

王夫人一陣語塞，這薛寶釵的嫁妝她可是想着一直保管下去的，當時和寶釵說的也不過是搪塞她的，沒想到她這個時候提出來要回去，這不是割自己的肉嗎？

相比較襲人成為姨娘，還是這些嫁妝比較重要。於是王夫人說道：“我看那，襲人的事暫時放一放，說不定過幾個月你就有了呢，到時候你更不好看管嫁妝了，還是我替你保管一段時間吧。”

薛寶釵說了聲是，請完安回去了。王夫人則想着，現在你推脫，早晚你還得給寶玉找屋裏人。去看看那滿屋的嫁妝吧。

薛寶釵忍着滿肚子的怒氣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襲人早殷切的迎了出來，不過看見薛寶釵一言不發的盯着自己，原來的笑臉立刻變成了低眉順眼。

襲人現在還時不時的和王夫人單線聯繫，最近也暗示了什麼時候自己能成為姨娘，王夫人滿口答應了。看二奶奶這個樣子，難道是二太太已經和她說了？

那自己豈不是已經要成為姨娘了？誰家媳婦能不聽婆婆的話？就是二奶奶一時不高興，可是只要自己以後小心伺候，二奶奶是個仁慈寬厚的人，一定會接受自己的。

襲人暗暗高興，就等着二奶奶和自己宣佈這個消息呢，那到時候自己是一臉為難呢，還是滿心高興？一臉為難，這不行，大家都是知道自己要當姨娘的，這樣顯得太虛偽了；可是滿心高興，那不是刺了二奶奶的眼嗎？還是和平時一樣就好了。

薛寶釵看着襲人那個忠厚老實的樣，說道：“襲人，你們二爺回來了沒有？”

襲人回答道：“已經回來了，不過在書房裏獃著，聽說是知道了秦王妃懷孕的消息後去書房的，唉。”

薛寶釵暗自冷笑：不就是想和自己說，自己的敵人不是她，而是寶玉念念不忘的秦王妃嗎？當我是傻瓜啊，放着身邊的敵人不去對付，去對付那些夠不着的人？

“秦王妃懷孕，你嘆什麼氣？小心被傳出去，說你對秦王妃懷孕心裏不滿，到時候可沒有人保得住你。”薛寶釵說道。

襲人立刻跪下：“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好了，你下去吧，以後說話主意就成了。”

“哦，奶奶，你？”襲人想說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忘了，可是又沒敢說。

“還有事？”薛寶釵問道。

“沒，沒了。”襲人忙道。

襲人退下后，薛寶釵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果然，這襲人一直在給王夫人通風報信，想來她今天以為自己能成為姨娘吧。這真是會咬人的狗不會叫。

看來這襲人真的不能留了，有一就有二，自己可不想這裏都被王夫人掌握着，即使下次王夫人再要自己抬姨娘，把鶯兒弄上去也不會提她，還是母親說的對，自己人好掌握一些。

寶玉現在對襲人也沒有以前親密了，可要是自己和他提，把襲人給打發出去，他肯定會不同意，要怎麼辦呢？如果她和別人‘兩情相悅’呢？這樣寶玉就不好說什麼了吧。

可是要怎樣才能辦成這個事呢？需要時機啊。困難重重，不好辦啊。

不過正當薛寶釵為這事苦惱的時候，這上天竟然就那樣讓這事給辦成了，薛寶釵還什麼也沒有做，襲人就被打發出去了。

原來襲人對自己一直沒有成為姨娘很是不甘心，王夫人那邊說是讓她稍安勿躁，還暗示她，若是她能懷上寶玉的孩子，那姨娘是板上釘釘的事。王夫人想要給薛寶釵一個教訓，就這樣暗示了襲人。

襲人心頭狂跳，懷孕？這可是個好辦法，若是自己能成為二爺第一個孩子的生母，那以後還有什麼沒有什麼？

儘管現在講究什麼嫡庶有別，可是還不是有好多大戶人家都生下了庶長子？還不是照樣過日子？而且這可是王夫人提供給自己的方法，說明王夫人是贊成自己生下孩子的，那麼自己為什麼不這樣做？

寶二奶奶就是再生氣也不能把自己的孩子給弄掉，而且她可是一直沒有懷孕，說不定自己這一懷上，老太太也高興呢。

現在就是找機會了。寶二爺最近都是歇在書房裏，連二奶奶的屋子都沒有進過，這豈不是給了自己一個機會？二爺很久沒有沾過女色，現在自己去豈不是正合適？

自從襲人和賈寶玉嘗過**的滋味后，以後也試過幾次，但是都沒有被人發現過。後來有娶了二奶奶，更是沒有襲人的份了。

所以她也是好久沒有和二爺在一起了。心裏能不想嗎？

於是在一個晚上，襲人知道賈寶玉又歇在書房后，終於按捺不住了，她是大丫頭，又是名義上的通房，可以單獨住一間屋子。

等到大傢伙都睡着熄燈了，她偷偷的爬起來，白天的時候已經暗中給守門的婆子銀錢，讓她晚上給自己偷偷放行，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主院左邊的書房。多虧這書房離自己住的地方近，不然還真不好過來，就怕遇見巡夜的婆子。

到了書房，襲人原本以為還要敲門才能進去，沒想到書房的門竟然沒有關，可見是天助我也，要不然自己還有和二爺說上幾句才能進去呢。

襲人興奮的進了書房，裏面一片漆黑，不過這書房自己也來過好幾十遍，知道哪裏是哪裏，所以就一路向書房的卧室走去。等到了床邊，果然看見有個人躺在床上，襲人不用猜就是二爺，於是襲人就自己寬衣解帶，偷偷的爬上了床，等她剛一躺下，那人就猛的把襲人壓住，襲人心裏暗喜，沒想到二爺是如此的猴急，還不用自己挑逗，就動作上了，不過二爺怎麼滿嘴的酒氣？難道是喝酒了？

襲人來不及細想，就被床上的人給就地正法了。襲人心裏美滋滋的，想着，這下自己可就有機會了。而且今天的二爺比以往都要勇猛呢，果然自己是來對了。

一腳睡到大天亮，襲人是懷着美好的願望睡着的，睜開眼睛望着床帳也喜滋滋的，不知道二爺是不是這種心情，襲人扭過頭去看二爺，二爺正背對着自己呢，襲人把手伸到了二爺的後背摩挲着。二爺就忽然轉過頭來看自己，一臉的震驚，連帶着襲人也尖叫出聲：“啊！你是誰？”

這人明顯的不是二爺，那這人是誰？為什麼會躺在二爺的書房卧室里？那自己和他這樣算是怎麼一回事？還有，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想這些，是要別人發現不了才是要緊的，可是剛才自己那麼大聲尖叫，會不會有人聽見，不會的，這屋子裏沒有別人，襲人安慰自己，也不管那男人變得難看的臉色。

想着怎麼才能補救。只要沒有被別人發現就好，讓這個男人不開口就好。

不過襲人的願望註定要落空了，不過一會兒，賈寶玉就過了來：“怎麼回事，蔣兄弟？”等看到自己的床上是襲人以後，臉色立刻變得鐵青，這兩人的狀況一看就知道做了什麼事。不過襲人為什麼會在這裏？

這段時間，自己因為以前和蔣玉涵交好，他被忠順王府逼得東躲西藏，自己為了幫他躲過這次危難，就讓蔣玉涵裝成自己的小廝帶回了自己的書房，昨天晚上，因為蔣玉涵一時傷感，就和他多喝了幾杯，看他醉的不成樣子，就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去另一間的軟榻上睡去了，誰想到早上聽到一聲尖叫，結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蔣玉涵也覺得自己挺冤的，他昨晚人事不知，都不知道幹了什麼事，沒想到早上起來，就有個女子躺在自己的身邊，自己一個男子，一看這個情形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啊，難道是寶玉給自己安排的？

可是看寶玉的情形又不像，蔣玉涵連忙穿好衣服，說道：“寶玉，我昨天喝多了，並不知道幹了什麼。不過你放心，我自己做下的事，我一定會負責的。忠順王爺只是一時氣憤，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等那時候我自然會把這姑娘納進房。”

蔣玉涵自己是有妻子的，他也靠着唱戲給權貴們，才生活下去。不過這些權貴們的賞賜都很豐富，蔣玉涵也小有田產，生活過的下去。就是不知道妻子能不能接受這位姑娘。

“我才不要你納進房呢，我要呆在賈府里，我是……”襲人剛要說自己是賈寶玉的通房，可是看見賈寶玉那嚇人的眼神，而且自己又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哪裏還敢吱聲？

“趕緊把衣服穿好！“賈寶玉吩咐道。其實心裏已經不是滋味了，雖然自己對襲人不如以前好，可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被別的男人睡了，心裏能好受？

不過事到如今，還能怎麼樣？襲人是絕不能留在自己身邊了，看見她就會想起今天的這一幕，怎麼能忍受？

罷了罷了，如今蔣玉涵願意負責，那襲人今後也有所依，總好過一輩子沒有人要吧。而且蔣玉涵這人也是個憐香惜玉的，襲人跟着他不會吃苦的。

在事情沒有傳出去之前，趕緊把她嫁出去吧。想到這裏，賈寶玉對蔣玉涵說道：“蔣兄的為人我放心，不過我還得和夫人商量一下，你如今還是先扮作我的小廝，等外面的情況好了，再做打算。”回頭對襲人說：“還不快跟過來！”襲人為什麼會自己來到書房，是個人都會猜的出來，原來溫柔可人的襲人跑哪裏去了？現在都剩下面目可憎了。

路上襲人一直不停的解釋：“二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上面的是二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想嫁給他啊。”

賈寶玉平靜的說道：“是不是故意的現在有什麼不同嗎？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道我要戴綠帽子？不要試探我的底線，我雖然對女孩子們都好，可是也是個男人，是個男人就不能容忍這樣的事。好在現在他願意負責，你過去后也衣食無憂了。”

“二爺，你真的不念從小的情分？”襲人問道。

“我就是念着小時候的情分，才一直對晴雯的死沒有說一句話的，你和晴雯也是從小的情分吧。”寶玉問道。

襲人低下了頭，原來二爺什麼都已經知道了。

等兩人來到薛寶釵的屋子，寶釵一看見賈寶玉和襲人一起出現，心裏暗恨，可是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給賈寶玉換衣服。

賈寶玉說道：“不用忙活了，今天我來是說個事，外面有一家姓蔣的人家想要把襲人納為二房，你自己準備準備吧，給襲人賞一些嫁妝，也不枉跟了我們一場。”

薛寶釵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聽到這個消息，寶玉不是一直想把襲人留下來嗎？

難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管他什麼事，也是對自己有利的，如今自己還沒有出手，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真是大快人心那。不過，薛寶釵說道：“那母親那裏怎麼說？她老人家是很想讓襲人留下來服侍二爺的。”

賈寶玉說道：“若是母親問你，你就說是我的主意，讓她直接來找我好了。”

“是！”

“多賞點東西給她，以後可就是自己過自己的了。”

“知道，二爺放心吧。”

襲人就這樣自己把自己給害了，本來還想找王夫人，可是聽到賈寶玉說到那晴雯的事，也知道是沒有任何用處了。

王夫人確實很惱火，說是不是薛寶釵容不下襲人，所以才千方百計的要敢她走。薛寶釵就是是二爺的意思，自己絕沒有這個想法。其實自己還真的有這個想法，不過還沒有實施。

王夫人自然是把自己的兒子給叫過去問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王夫人不再堅持了，臉上也不好看。

襲人被自己的哥嫂給接了回去，賈府的人把她的賣身契也還給了她，她哥嫂開始是準備要把她贖回去的，可是襲人卻告訴他們自己以後要當姨娘，就沒有再說贖的話，現在被太太叫過去，沒要一分錢就把妹子給了自己家。

不由的想，是不是妹子做錯事了。可是不應該啊，做錯事不可能直接就把賣身契還給了自己家，那妹子的姨娘是當不成了。原來說她不回來，所以屋子裏就沒有她的地方，現在妹子又回來了，這可怎麼住？而且妹子的年紀也大了，現在找婚事也晚了。

她哥哥倒是真心疼愛妹子，不過她嫂子過了一段時間就不行了，有一個吃白飯的人當然不高興，好在襲人的主子給的東西還算豐厚，她嫂子只是暗地裏說說罷了。

襲人現在對賈寶玉已經沒有了指望，只盼着那個姓蔣的能履行承諾，過來娶自己當二房。可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眼瞅着秋天都來了，還沒有動靜。難道是上次說的忠順王府的事還沒有解決？

最悲催的是，襲人竟然懷上了身孕，這要是二爺的該多好！她哥嫂也以為是賈寶玉的，想要找到賈府去理論，不過被襲人給攔住了，要是他們兩個去了，還不得被打死？

最後只好說出了實情，說那蔣玉涵答應事情了了會來娶自己的。她哥嫂才消停下來。

那蔣玉涵果然守信，最後到了襲人家，一頂小轎把襲人抬進了房。

正式成為了蔣玉涵的二房。不過那蔣玉涵卻和自己的妻子很恩愛，那次的酒醉事件已經讓他很後悔，所以自己只是守信用把襲人納進了房，以後也沒有再關顧她，最後等襲人生下了孩子，因為妻子沒有生育，所以就把孩子報給了她。

襲人也鬧騰過，不過這滿府上都是她不認識的，最後只好認命，孤零零的過下去了。

相比較晴雯的命運，她的遭遇還算是好的吧，起碼留了一條性命。不過活着的人更容易感受痛苦，所以很多人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這樣活着受折磨。襲人的結局到底是好是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