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定之人
“好,那你前面帶路?”沐念月笑着問道。
“那是自然,要不然你知道去哪裏見嗎?”明心小胸脯一挺,理直氣壯的說道。
“那麻煩你了。”沐念月歉意道。
“沒事。”明心大方的回道。
樂焱則是在一旁笑得停不下來,這小子太逗了。但看着小姐牽着秦燁跟在明心的身後,“小姐,你要帶着秦燁一起去?會不會不太方便?”
“無妨,待會兒讓明心帶着他玩兒就行。”沐念月不在意道。
前面帶路的明心聽到了,小手又是一揮,“行了,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樂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她到底怎麼了?”明心疑惑的看着樂焱。
沐念月輕描淡寫道:“不用管她,她臉抽筋了。”明心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臉怎麼會抽筋呢。但沐念月這回答,卻弄得站在一旁的秦燁差點笑出聲來。
“哦,這樣啊。”明心也不是多想的性子,也就沒再理樂焱,帶着沐念月和秦燁走了。明心在前面慢慢帶着路,沐念月牽着秦燁默默地跟着明心。
十年了,又要再見到那個人了,若是可以,她真的再也不想見他。
她一直覺得,若不是他,母親也不會認識那個人,更不會有後來的一系列遭遇,最終把她弄得遍體鱗傷,心如死灰。
走了大約半柱香后,明心停在了一座莊嚴的大殿前面,看着牌匾上“惠世殿”三個字,沐念月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到了,姐姐,你怎麼了?”明心看着沐念月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直面殿門。他只好又看了看殿門,這門有什麼好看的嗎?
沐念月聽到明心的聲音,回過神來,“沒事,明心你能帶哥哥先去玩一會兒嗎?”
明心看了看站在沐念月身旁好看的小哥哥,爽快的答應道:“可以呀,那姐姐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帶你進去了。”
說罷就主動上前拉着秦燁的手,秦燁自是看出來沐念月有事要做,就任由明心拉着他離開了。
沐念月緩步走到了殿門前,短短的十步路,卻好似走了十年之久。
抬手推開大殿的門,沐念月就看到了他,寶象莊嚴,好似天上的神佛,不染塵埃,笑看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而且他的面貌也和十年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十年未見,你長大了。”
“十年不見,你的樣子卻一點都沒有改變,慧心大師。”沐念月雙手合十行禮道。
沐念月本以為她會忍不住自己的怒氣,但真正再見到他時,心裏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不起一絲的波瀾。
抬步走到了他面前的蒲團坐下,靜靜地直視他的眼睛。但她所能看到卻只是,一雙歷盡滄桑的眼睛,宛如黑色的漩渦,將人拖進無盡的輪迴。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慧心在這一刻,似乎變成了一位單純關心沐念月成長的老者。
“你是在歉疚嗎?”沐念月根本不為所動。
“是,但老衲並不會後悔,有些事註定是要有所犧牲的。”慧心說道。
“犧牲一人,拯救千萬人,這就是你們佛家所說的慈悲為懷嗎?可那被犧牲的人,又何其無辜?”沐念月的心中漸起悲涼。
“你也是精通推衍之術的人,應該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是天道,註定無法更改。”慧心勸道。
沐念月不再言語,現在爭辯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見沐念月不再說話,慧心也不會認為她已經認同了自己的想法。
他很清楚,她很倔強,看起來冷漠少言,但事實上卻是一個內心柔軟,愛憎分明的人。
兩人相對無言了一會兒,沐念月不想再在這裏跟他耗下去,“你找我來是因為,你已經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你雖不能推衍自身有關之事,可是這直覺也是天下間少有的了。”慧心不由得讚歎道。
“你閉關了十年之久,卻忽然出了關,只是為了與我說這些廢話?”沐念月嘲諷道。
慧心正色道:“在你剛剛出生的時候,老衲就曾為你推算過你的命定之人,可是那時老衲的功力有限,不曾推算出來是誰。”
“這件事情我知道,母親曾和我提起過,並囑咐過我,在十五歲及笄之後來找你一次。”沐念月回憶道。
“為此我才決定閉關十年,只為提升自己的功力修為。而就在今日太陽初升,紫氣東來之時,我終於推衍出,你的命定之人是誰。”慧心猶豫的說道。
“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為何母親和你都對我的命定之人如此重視,解決那個東西我自己就可以,並不需要別的幫手。”
沐念月一直都不明白這件事情,當年也曾問過母親,但是母親什麼也沒有告訴她。
對於這件事情,慧心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畢竟這件事情與那裏有關。
只好委婉的說道:“你應該知道你的命格,是千年一見的鳳凰命格,屬於不可改變命運的少數人。就算你自己不想與自己的命定之人在一起,命運也會讓你們糾纏在一起”。
沐念月低頭不語,對於精通天衍術的她來說,自然是知道慧心說的話是真的。但直覺告訴她,這並不是真正的理由,遂起身,向門外走去。
“與其被動的捲入,不如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更好,不是嗎?”慧心再接再厲道。
沐念月不知想到了什麼,腳步慢慢停了下來,慧心的心也提了起來,生怕她就這麼走了。
“他是誰?”聽到沐念月想知道自己的命定之人是誰,慧心的心反而沒有放下,因為那個人在她最不願回去的京都。
慧心嘆了一口氣,“定安王世子徐清風。”
沐念月聽后,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就離開了。
這時,從佛像的後面走出了一個人,這人身披紅色袈裟,臉上蓄着雪白的鬍鬚,鬍鬚足有半尺長,更顯得那張嚴肅的臉龐親和了些,他低頭看向坐着的慧心,“你覺得她會如何做?”
慧心起身回看他道:“這句話應該是老衲問你才對吧!”
沐念月知道剛才在大殿裏還有一人,但既然慧心不提,那便與她無關。而她並沒有直接回離園,而是去了寒月寺的後山。
寒月寺的後山很高,在山腰以上靠近山頂的地方有一座問心亭。從那裏,可以俯瞰整座雍州。
沐念月到了問心亭之後,才發現亭中已經有人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裏。”了塵笑着說道。
“慧心告訴你了。”沐念月問道。
“不是師父告訴我,而是我今天一早去找師父問的。”了塵搖了搖頭說道。
“有區別嗎?”沐念月問道。
“自然是有區別的。”了塵輕笑道。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這就是趕人的意思了,偏了塵當沒聽出來。
“當年你來寒月寺的時候就喜歡往這裏跑,我一直想問問你為什麼?”
沐念月只靜靜地站在亭邊,好似忽略了塵這個人的存在。
了塵見沐念月不理他,想了想,覺得有一件事她一定感興趣,“你可知這裏為何有一座問心亭嗎?”
果然沐念月的臉側了側,了塵見她有反應,繼續說道:“聽師父說,是因為你的母親。”
沐念月才側過了身子,看向了塵,示意他說下去,了塵也沒有吊沐念月的胃口,笑着說道:“當年你的母親就是站在這裏才認清了對你父親的感情,然後嫁給了他,然後才有了你。”
“你這是想讓我把這裏毀了嗎?”沐念月眼神的冷光直射向了塵,了塵清楚,若是他下一句說得不對,她真能把這裏毀了。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了塵連連擺手道。隨即走到了沐念月身邊開口道:“不開玩笑了,事實上,你母親是認清了現實,不再對你的父親抱有任何的希望。
給這亭取名‘問心亭’,意為不要被一時的表象迷惑了本心,要時時刻刻審問自己的內心。”
沐念月聽后不語,而是將自己的眼睛移到了山腳下的那片花海。那是當年母親最後一次帶自己來寒月寺的時候種下的,也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母親瘋狂的樣子。
她不知道母親為何在神智不清的時候,種下這片花海,大概又是和那人有關的約定吧。
“你一直都沒有放下對吧?”了塵看着一直沉默不語的沐念月。
“那是當然,不過是遵守與母親的約定,讓自己遠離這一切。”沐念月淡淡的說道。
“既如此你還在猶豫什麼?”了塵不明白,這件事情不是正好給她一個回京都的理由嗎?她有什麼好糾結的。
沐念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了塵,“你雖可卜算他人的一切,卻卜算不了人的內心。”
沐念月看天色也不早了,也不與了塵這個沒眼色的傢伙廢話了,抬步向亭外走去。
了塵看沐念月一言不合就走,只好無奈的喊道:“當年你母親讓我師父代為保管的東西,我已經讓人給你送到離園了,你記得帶走。”
沐念月朝身後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