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汐雅
徐清風想了想,脫下身上的外衣,和沐念月並排坐在了床頭,“既然你現在也不能睡,咱們聊聊天吧。”
“聊什麼?”沐念月好奇的問道,他們好像沒有什麼可以閑聊的話題。
“聊聊……你那個叫汐雅的小侍女。”
沐念月奇快的問道:“汐雅,她怎麼了嗎?”
徐清風忽然轉頭,直視沐念月的眼睛,“汐雅,她是我姑姑的孩子吧?”
沐念月聞言,不由的怔了一下,但很快的反應過來,笑了笑,“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她現在的容貌雖不像我姑姑,但她的左手腕內側,有我們徐家特有的紅梅印記。
雖然她帶着手鏈加以掩飾,但那手鏈並不是固定的,所以......”徐清風話未盡,看着沐念月的神情,尋求肯定。
“叩叩。”敲門聲響起,墨梅的聲音隨後響起,“世子,小姐該喝葯了。”
徐清風披上外衣起身下床,開門把葯拿了端了過來,“給我,你下去吧。”
“是。”墨梅應聲退下。
徐清風端着葯回到了床上,沐念月可不想再讓他餵了,立刻就伸手把葯端了過來。徐清風見她精神好了些,也就沒有阻止。
沐念月喝完了葯,將葯碗遞給了徐清風,“僅憑一個紅梅印記,就認定汐雅是你姑姑的孩子,這未免太過草率。”
“當然不只是胎記,不過你是真不知道,你這小侍女這兩天做了什麼?”
“我倒是真不知道,我這不是睡了一天一夜嗎?”沐念月玩笑道。
徐清風也不計較沐念月扭曲他的意思,“敬茶回來那天,我就發現了她手腕上的胎記,還有她給你整理的賬冊,筆跡和姑姑甚是相似。她做的糕點的味道,都和姑姑做的一模一樣。
隨後我讓青竹稍稍注意了一下,她一直跟定安王府里的舊人走得近,還總是打聽姑姑的事。還有,她雖然易了容,但不可能一直帶着那些東西吧?”
對於這個問題,沐念月笑而不語。看着徐清風說出了這麼多的破綻,怕是有些連汐雅都未察覺。
“看來你和你姑姑的感情很好,她離家的時候,你的年紀應該不大吧?”沐念月笑着問道。
提到姑姑,徐清風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嗯,姑姑是在我十歲那年離開的,十歲以前,那時正值邊關戰亂。
父王那時還不是定安王,他當時隨聖上出征,母親身體不好,二嬸和三嬸又要忙於府中事務,根本無暇管我們幾個孩子,所以常常是姑姑照顧我們。”說著徐清風的眼中也流露出几絲懷念。
沐念月還是第一次見到徐清風情緒這麼的外露,他雖然一直有照顧他,可也是客氣有禮的,在寧玉他們面前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真正的情緒。
沐念月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徐清風,“汐雅確實是你的姑姑——徐枝馨的孩子。”
“那姑姑她……”徐清風雖然猜到,但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問道。
“不在了。”沐念月搖了搖頭說道,肯定了他最不想知道的那個答案。
徐清風雖想開口再問,但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見狀,沐念月直接開口說道:“當年我在雍州的莊子養病,而汐雅和她的母親就在離那裏不遠的一座破舊的莊子裏。
那時她母親病重,汐雅自己也是發著高燒,但她還是出了莊子,只為找人救她的母親。
那裏雖山清水秀,但人煙稀少,所以她最後找到我的莊子上,但還沒進庄,就因高燒而昏迷了。”
沐念月還記得那時的汐雅,弱小無助,卻有着小草一般,堅韌的生命力。
“後來呢?”徐清風見沐念月忽然止住了話語,好似想起了什麼,故而忍不住追問道。
“後來我把她帶進了莊子裏,她在昏迷中,仍然不斷哀求‘救救我娘’,我猜測她母親病重,派人去找了附近人少且貧困的莊子。
最後找到汐雅的母親時,她已經奄奄一息了,她在臨終之際將汐雅託付給了我,本來她是求我把汐雅送回定安王府的,但汐雅病好以後,我問過她的意見,她十分抗拒。”
徐清風聽得太過入神,竟不知不覺的咬破了嘴唇,等他意識到沐念月說完的時候,沐念月已經下床喝完了一杯茶了。
徐清風抿了抿嘴唇,問道:“就是說自那以後,你就一直把她帶在身邊?”
“嗯,但她很要強,一直以我侍女的身份自居,她太倔強了,性格又根本不像一個六歲的女孩,所以我就隨她去了。”沐念月無奈的說道。
徐清風猶豫的問道:“姑姑有告訴你那個人是誰嗎?”
沐念月搖了搖頭,“她並沒有說。”
“那汐雅……”
“我問過汐雅,從她記事開始,她就沒有見過她的父親。”沐念月知道徐清風想問什麼,但汐雅確實是不知的。
而她卻是知道的,再初遇汐雅的時候,她就為對方推衍了一卦,鎖定了大致的範圍。
之後又派人去確定和調查過了,那個人對於現在的定安王府,也是不可輕易招惹的存在,畢竟定安王府沒有兵權,且已經受到帝王的猜忌了。
徐清風聽完這一切,只覺得難以置信。姑姑雖然在未出閣前,被徐家眾人千嬌萬寵着長大的。
但她自幼卻是飽讀詩書,十分聰慧的,甚至不輸徐家的男兒,可是卻落得這個下場。
沐念月看徐清風低着頭,久久的沉默不語。其實汐雅不願回定安王府的原因,她是知道的。
只不過她答應過汐雅不告訴任何人,可看徐清風這麼難過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其實汐雅不願與你們相認的原因,她有告訴我。”沐念月話剛落,徐清風就抬起了頭,沐念月這才發現他的眼眶已經有些微紅了。
“汐雅說,在她娘親病重的前一天,有一個自稱是徐府的人來過,而且跟她的母親說,‘徐家不能有一個敗壞家風的女兒’,汐雅當時就把那人趕走了,她一直覺得是那個人才導致她母親病重,進而去世的。”
“怎麼可能,姑姑離開后,徐家一直查不到她在哪裏,怎麼可能派人去說那樣的話!”徐清風沉聲反駁道。
“此事確有不少的疑點,我一直勸她,看到的,聽到的,有的時候不一定都是真的,所以我答應她,她盡可以去查當年的事,讓她自己弄明白,才能解開她心裏的結。”
看着徐清風難過的樣子,不由的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等她弄明白了,她自會與你們相認,真正的回到定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