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容易辨認(三)
再說水二柱聽楊傲雲說她比較好辨認,稍稍一想,大致便猜到他說的是她毛髮偏淺的緣故。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們楊家人為何對長成她這般模樣的人如饑似渴?再一想,楊傲雲如今急於從她嘴裏得知如何改善鹽鹼土質栽花的法子,這便是有求於她。既然要幫忙,那她總得解決後顧之憂,順帶從他身上撈點好處才不算虧。
她舔舔嘴,說道:“這個,楊真人啊,我既能說出煙渚池花木枯敗的癥結所在,自然就有法子解決。不過,我事先得確認真人您不會過河拆橋,事後再殺我解氣,對吧?”
她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來,楊傲雲登時又覺氣不打一處來,拿眼橫她:“你還知道我生氣!”
水二柱瞧着他惱極的眼神,只覺不可理喻,說不了兩句又來氣,說不了兩句又來氣,這是什麼?打氣筒么!
她心裏嘰嘰咕咕的腹誹不斷,倒也沒忘了及時給他賠罪,堆着一臉的塑料笑容,說道:“楊真人您是好人,大大的好人!我知道。要不然您也不會跑去救我了!昨夜之事我實在事出權宜,抹黑了您的名聲,我也覺過意不去。我這就向您道歉,鄭重誠懇的道歉,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楊傲雲聽她這般信誓旦旦的,略覺好受一些,但若要這麼輕輕的揭過去卻總覺不夠,恰好見她轉着一對眼珠子咕嚕嚕的又盯着自己瞧,他越發不快,有心嚇唬嚇唬她,便冷冷一笑,說道:“你娘沒教你,總這麼盯着男人看,會有身孕的么?”
水二柱一聽差點冷笑死,神經病啊?把她當二傻子了么?這不僅是在侮辱她的智商,這可是在罵她娘傻啊!這可沒法忍了。
她用力眯起一對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他。當然了,通常她笑得越厲害,意味着她越生氣,越有些不那麼好的心思……
“真人說錯了!”她道,“我娘的確教過我,但她說的是:‘不要總盯着一個男人看,否則他會懷孕的!’”又道:“哦,對了!真人,我都盯着您瞧了這麼久了,那您懷上了嗎?可我看您肚子一點不大,莫非不顯懷?要不,您讓我摸摸看?”
她一面忽閃着眼睛故作天真好奇說著,一面作勢就要上前去摸楊傲雲的肚子。
楊傲雲驚得急忙退後幾大步,心下又惱又恨,一張臉霎時又泛起大片大片的赤紅,大喝道:“站住!什麼亂七八糟的!”頓了頓,又道:“你娘說什麼你都信么?”
水二柱將頭重重點了幾點,笑着道:“信呀!我娘老實膽兒又小,從來不騙人的。對了,真人您也是聽您娘說的吧?那這就奇怪了,您娘為什麼要這樣教導您呢?難道她擔心您長大了找不到媳婦,所以這麼告訴你,想讓您將來用這種法子騙幾個回家……”
“住口!”
楊傲雲氣瘋了,只覺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跟這死丫頭較什麼真?平白惹了一肚子氣受。
水二柱見他憋了一肚子火,呼呼喘着粗氣,半晌平靜不下來,只覺痛快極了,偷偷樂了一場。待樂完了,發現他還杵在那裏,沒有發作,也沒有掉頭走人的意思。
這倒奇了!
她轉念一想,這人估計是不得到煙渚池那事的答案不肯罷休呢!只可惜,這人有着自己的小傲嬌咧,開口請問過一回,便不肯輕易再問第二回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好啊,慢慢來呀,看誰挨得過誰!
她打定了主意,心裏盪悠悠的極得意,眉梢還不禁彈了彈,嘴裏呵呵笑着,輕聲慢語的說道:“楊真人,您別生氣。我這人老實,說話直,若有說的不好的地方,您別往心裏去,就當又聽我說一回書,打笑兩聲也就過去了。您看,我還不收您茶味費,說起來您可賺大了呢!還有,您放心,往後我一定自持自重,在您面前說話一定三思而後行,絕不再惹您不痛快。若惹真不慎再惱了您,您千萬別跟我客氣,要打要殺悉聽尊便,我絕無二話……”
楊傲雲聽她啰里啰嗦的說個不停,十分不耐,卻不好說她什麼,面上不覺浮出幾分焦躁,恨不得直接搜她的魂問出他要的答案。
水二柱打量他的神色,眨了眨眼,話題一變,轉而道:“對了,楊真人,您昨日為何救我?還有,您是怎麼找過去的?”
楊傲雲忍了幾人,壓住滿肚子的火氣,冷邦邦的說道:“我想找你問清楚煙渚池的事。聽拂雨齋的人說你最近不去了,我便找到你外門那邊去。結果聽你朋友說你在坊市的丹砂鋪子被人擄走,已失蹤三日。我便與你朋友順藤摸瓜,最後查到縹緲樓,從何三戚嘴裏問出你的下落。”
水二柱一面聽一面忽閃着大眼回想幾許,突然又道:“楊真人,若我昨日沒跟楊老怪,哦,不,我是說楊真君。若我沒他說那些編造的胡話,不知您打算怎麼救我?您能打得過他嗎……”
楊傲雲翻了一個好看的白眼:“我幹嘛跟他打?他是我太伯伯,我直接跟他要人便是!”
“那您用什麼名義要人?”水二柱追問。
楊傲雲想了想,道:“就說你是宗門的人,被縹緲樓的人陷害抓走的。我救你乃義不容辭之事。”
水二柱尋思着搖搖頭,說道:“我看楊老怪……哦,楊真君,他沒那麼好說話。還有,楊真人,我尚有一事不明白。像楊真君那樣的大人物,什麼女人得不到,為何不肯放過我這麼個小不點?我身上二兩肉都沒有,能陪他玩什麼……”
她剛才就想問了,莫名其妙的被人當成獵物,她起碼得搞清楚原因吧,日後才好有個進退嘛。
楊傲雲聽她又口沒遮攔的大說渾話,很想丟個法術幫她把嘴巴堵上。這丫頭實在膽大清奇的緊,沒羞沒臊,真不知她爹娘怎麼把她教大的!
再想起她的問題,正說中他難以面對之事。他心下極不是滋味,便乾脆垂下眼去,不再作聲。
水二柱看過去,就見他又長又直的睫毛輕輕搭在下眼瞼上,微微蓋住一雙清亮的眸子,掩蓋了眼裏的神色與心底的想法。那細密、錯落有致的睫毛之下,偶爾泄出來的幾分光華,猶如穿透晨霧的朝陽,雖朦朧不可盡現,卻更添奪目迷人之色,叫人不由想要多看兩眼。
她不覺在心裏輕嘆一口氣:是個尤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