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說書人
李朗到了太和樓,先招手叫了個小二,“去,把劉先生叫過來,就說本世子讓他再講多一遍何家千金的故事。”
隨後幾人進了屋去了李朗常去的包廂,才喝了口茶,劉先生就翩翩而來的。
這劉先生面白無須,帶着頂小圓帽,一進來就先笑容可鞠的給兩位公子欠了身,接着“啪嗒”一聲,打開了手上的摺扇。
“各位爺,小的呢,是太和樓的劉二,承蒙大家關照,稱一句劉先生。”
“要說故事嘛,世子爺大部分也都聽過了。”
劉先生講到這先衝著李朗拱拱手,得到一個快講的手勢。
“別急,別急~!我劉二講古,喜歡收集周邊的故事,太陽底下無新鮮事。這事情吧,無論再怎麼離奇古怪,那它也不是獨一份的,以前,以後,總會再次發生。小的就是靠這麼一份努力在太和樓站穩腳的。”
“首先,給各位看官道個好,今天呢,我劉二要講的也不是別的,就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劉先生清清嗓子,開始娓娓道來。
“聊城有個何員外,這何員外早年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吃夠了商人地位低下的苦,便給自己捐了個員外,這員外不是個什麼職位,就是個虛名,但這虛名你也得用錢買。
何員外做了員外后,自覺有了地位,也開始學那些權貴家庭請西席,先提升知識水平,再打入更高的階級,不得不說,何員外懂得多,還靈活。
這西席也沒請錯,正是附近的一個秀才,秀才的學識不錯,就是屢試不第,據說因為不想再耗費青春在科考上,想着教書育人也好,便做了個老師。
秀才就在何員外家安頓下來。
巧了!這何員外的女兒中,有一個二八年華的,叫何韻娘的,正是思春慕艾的時候,也愛讀書,她讀的可不是經史子集,多是些志怪,還愛看着窮酸秀才寫的感情故事。
她讀多了這些,又常年呆在一個院子裏的,沒有社會經歷哪裏能識別這些書好是不好,何員外忙着賺錢,就是教育,也是先教育幾個子弟。
何況何韻娘偷偷摸摸的看這些,越看越多,不過這些只有她的侍女彩兒知道。
何韻娘到了年紀,愛做些幻想,好在何家宅院裏就只有兄弟姐妹和下人。這幻想就是空想,沒有用。
若是沒有意外,何韻娘就會慢慢度過這段思春期,然後老老實實的嫁人,將這些幻想壓在心底。
偏偏這時候來了個年輕的秀才西席,這西席有才還不醜。
“砰!”
幻想全炸了,落到實地!
……
這秀才姓高,叫高德,有幾分才氣,就是官運不行,考了幾次都沒中。官運不行他其他的運道還不錯,考不上,做了西席,吃飯是不愁了。
還好運的叫何韻娘看上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感情就出來了。”
“但是!”
劉先生講到這,突然一個高音,扇子一合。
這說書先生的一舉一動都是讓劇情發展的法寶。
這麼來一聲聽客們就要注意了,事情有轉折。
林妙九聽得出神,支棱着雙耳,這何員外該出場了吧,定是要棒打鴛鴦,拆散一段姻緣。這為人父母的,少有滿意子女婚事的,現代社會就多的是阻攔子女談戀愛的,用些失敗的自身例子還要讓子女學着點。
這些封建大家長們掌控欲更強,極少會讓子女做主,通常打上幾張感情牌,再恐嚇上幾句,沒有不如意的。
顏良和想的差不多,但是他更心細些,也對李朗有幾分了解。
這故事若是平平淡淡簡簡單單的,他就不會在那津津有味的邊聽邊咂茶。
這故事一定有個出乎意料的結局。
果然。
這劉先生開口來了句“但是”之後,又壓低了聲音,“這過沒幾天,何員外就對外宣稱,何韻娘染疾身故了,高秀才也辭去西席,外出採風去了,這以後沒人見過他。”
故事沒頭沒腦的,劉先生講完也不再說些什麼,躬躬身子,出門了。
……
李朗賊兮兮的開口“是不是覺得這故事只有開頭沒有結局,上不得檯面?”
“是就對了,良和,我跟你說,之前小爺我聽到這故事的時候差點沒把這太和樓拆了,我找這劉二要個說法,這老小子還有點骨氣,沒全盤脫出,只說,故事是說書人的命根子,這故事還沒完,要找,就往那屠夫家去。”
“你猜怎樣了?”
“我猜你找到了線索還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所以你找了我,來給你一道解惑。”
顏良和看慣了他這性子,一語道破。
“真乃神人也!”
李朗眉開眼笑的,要說他們為什麼關係能這麼好,兩人一個是心胸大,不在意,一個是看破了,留有餘地。
“說吧,你探到了什麼,時間尚早,也許還能走那麼一趟。”
“好好好,我就說了哈。”
死去的屠夫是怎麼跟何員外扯上關係的?這何員外家大業大,庄園裏還有個專門養豬養羊的畜生圈,這屠夫就是這裏的常客。
力氣大,鎮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宰殺完牲畜,還能去打個二兩酒喝。
李朗派人偷偷去搜了公孫氏的屋子。裏面就兩個女人,警覺性不高,裏面東西又少,還真搜出點不適宜的東西。
一個成色很好的玉鐲子!
時人相信玉能養人,玉器一般比金器還貴。
屠夫家境一般,按他那種對待妻子的方式,不太可能會給她買玉當禮物。
這公孫氏估計心裏也明白,這玉器來歷不明,估計還能跟她丈夫的死扯上關係,不過她沒偷偷扔掉,還找了地方好好藏住了,就在床底的嫁妝箱子裏。也是市儈心理。
找到了玉鐲子,知道了這東西可能是何員外家的,但是李朗沒明白怎麼能掛鈎的,是何員外害死了自己女兒,找屠夫搭的手去埋的?
“你要是真想知道,找到兩個人就好了。”
顏良和老神在在的,專註喝茶,好心給了李朗一個建議。
李朗也不急,反問,“是想說何韻娘的埋屍地和高秀才的下落吧。”
“這兩處我都找過了,就是找過了想不通這邏輯,我才在這裏愁眉不展的。”
“說來聽聽。”
李朗好似就等顏良和的這句話,壓低了身子,說了句:
“說之前,我先問你一句,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