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每天都是修羅場(十五)
路星乖乖跟着崔安宴走了,不是沒有能力逃開崔安宴的禁錮,她只不過為了能夠逃出這個小世界,才選擇蟄伏在他的身邊。
崔安宴帶她來的地方是一處複式公寓,裝飾算不得華麗,卻勝在簡潔大方。
路星安心住了下來。
兩個人就像淳安還是梓潼的那個世界一樣,和諧相處,貌似歲月靜好。
崔安宴每日都會儘可能多地陪在路星的身邊,儘管路星並不需要。
他似乎不用上班,連校醫的工作都不做了,讓路星覺得神奇的是,她在社會上算是失蹤了很多天,卻沒有一個人過問。
之前熱絡的男人們彷彿只是她的一個錯覺。
路星癱在沙發里看着電視,崔安宴坐在一旁看着她。
家裏定時來做飯的阿姨看着他倆,滿眼“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情緒,路星心底尷尬得要死。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崔安宴只是瞥了一眼,淡淡地掛斷。
沒過幾秒,手機再次振動起來。
來來回回好幾次,手機再次振動,路星斜睨了眼桌上的手機,來電顯示並沒有名字。
嘖,小變態還真是謹慎。
“喂,不去處理一下?”
崔安宴淡淡地笑了笑,再次掛斷來電,“不重要的事情。”
下一秒,手機又開始振動。
路星皺了皺眉,“你去忙你的,這聲音聽起來煩死了。”
崔安宴剛要掛斷來電的手指頓了一下,他笑着站起來,“也好,我很快回來。”
他朝門外走去,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有些秋後的螞蚱是時候清除掉了。
路星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雖然崔安宴沒說,但他以實際行動禁錮了她的人身自由。
路星來到這宅子裏十幾天,從沒有時間獨自探索這處公寓的秘密,原因在於崔安宴幾乎寸步不離地跟着她。
現在這個時機剛好,她可以肆無忌憚地逛一逛。
複式公寓有三層,一樓是公共區域,三樓是路星和崔安宴各自的房間,二樓有書房,但路星發現二樓最頭上的那間房間上了鎖,她試着擰了擰,打不開。
嘖嘖嘖,小變態有秘密啊。
一圈逛下來,路星癱倒在沙發里。
電視裏正在播放一檔美食綜藝節目,時下正火的小鮮肉到庄園裏體驗農家生活,剛剛捕撈上來的大閘蟹揮舞着大鉗子在桶里活蹦亂跳。
路星咽了口唾沫,突然想吃大閘蟹。
她扭頭揚聲對廚房裏的阿姨喊道,“劉姨,今天可不可以做大閘蟹?”
劉姨應聲從廚房走了出來,“陸小姐,家裏沒有大閘蟹了,換成爆炒花甲可以嗎?”
路星腦海里想了想爆炒花甲的味道,唾液分泌得更多了。
她點點頭,“可以可以,多放點紅尖椒啊。”
劉姨笑着點點頭,“曉得了。”才轉身走向廚房,繼續做飯。
肚子有些餓,路星關了電視,上樓趴在床上,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放空自我。
“叮!”
耳畔傳來一個類似機器重啟的聲音,短暫而急促,路星還沒聽甚清楚,人就換了個地方。
“陸小姐,家裏沒有大閘蟹了,換成爆炒花甲可以嗎?”
路星坐在沙發上拿着遙控器呆愣了幾秒,被她關掉的電視現在開着,裏面的美食綜藝,小鮮肉剛從桶里拿起一隻鮮活的大閘蟹。
周遭的一切和十分鐘之前如此相同。
“陸小姐?”
劉姨疑惑地看着路星,路星才點點頭,“您看着做吧。”
“好嘞,那陸小姐您先坐着,我去忙了。”
劉姨走進廚房,轉身的動作以及步伐都如此相似。
路星拿着遙控器稍稍歪頭,她剛剛明明在樓上房間裏躺着,一瞬間又坐回到沙發上。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天道重置了世界,一切回到了十分鐘之前。
路星漫不經心地把玩手裏的遙控器,指尖在遙控器上輕點了兩下。
那麼,誰會是天道呢?
“咔噠”一聲,大門被打開了。
劉姨從廚房裏探出頭來,笑得慈祥,“崔先生回來啦。”
“嗯。”
路星癱在沙發里沒有轉頭,感受到身旁一側的沙發略微凹陷,崔安宴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路星鼻尖微聳,很淡的檀香味,但她聞到了。
路星斜眼瞥了崔安宴一眼,“嘖嘖嘖,又去佛堂了?”
崔安宴笑得溫和,“真聰明。”
路星懶得理他,用腳蹬蹬崔安宴的小腿,下巴一抬,“剝個橘子。”
崔安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橘子,耐心地幫路星剝皮,甚至將橘瓣上的白絲都不厭其煩地揪了下來。
橘子喂到路星嘴邊,路星並沒有張嘴,而是伸出手從他的手裏接過來,自己丟到了嘴裏。
崔安宴見此,並沒有任何異議。
說起來他們兩個人的相處很奇怪,不是戀人,相處模式更像是老夫老妻,但同時彼此又很有底線,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可能這就是階級對立的矛盾吧?
路星嚼着橘子,視線卻在崔安宴露出的袖口上停留了幾秒,白色的襯衫袖口處一點殷紅。
崔安宴好似注意到路星的視線,橘瓣遞到她的嘴邊,“看什麼?”
路星把他的手推開,伸了個懶腰,“這橘子太酸了。”
崔安宴自然而然地把橘瓣放到嘴裏,慢條斯理地嚼完,“下次給你買甜的。”
路星沒搭理他,反而是一旁端菜的劉姨笑出聲來,“崔先生和陸小姐感情可真好。”
崔安宴笑着並沒有說話,路星翻了個白眼,徑直起身走向餐桌,“誰跟他感情好。”
劉姨只是笑,眼裏的揶揄藏都藏不住。
日子又平淡地過了兩天,崔安宴似乎真的沒有別的事情做了,一直陪在路星的身邊。
只是這樣的日子,路星不想過了。
她要回去,而不是困在一方世界裏陪一個小變態蹉跎人生。
殺了天道,破籠而出是她唯一的選擇。
那天崔安宴袖口的殷紅,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很大幾率那是……血。
袖口沾了血,那說明什麼?
以崔安宴的行事作風進行推斷,路星很容易就猜到了,八九不離十是他殺人了。
聯想到那天時光倒退十分鐘的怪異現象,十分鐘對於一個成年的變態男性來說足夠做什麼?
殺人不過一瞬間的事情,處理現場卻要耗費大量精力和時間。
那如果崔安宴是天道呢?他懶得處理屍體,便將時光倒流。
可這不符合他的人設啊。
路星想起來遇到崔安宴的第一世里,他珍藏的屍骨,默默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那到底是為什麼會發生時光倒流的現象呢?
幾經思量,路星還是決定鋌而走險。
無論崔安宴是不是天道,她都要試一試,是的話最好,如果不是……
路星看着手裏的刀,抿了抿嘴,大不了及時止損,超強自愈不是說著玩的。
自殺,是一門高度嚴謹學術性要求極高的技術。
而不巧的是,路星是這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
路星插刀插的很有分寸,這具身體的心臟偏右,她插在正常人心臟的位置還能苟延殘喘一會兒。
但是這具身體的特殊之處真是害慘了路星,超強治癒使得她的傷口不斷迅速癒合,她只能把刀插在胸口,並且攪動了幾下,疼得她只想當場去世。
不出一分鐘,崔安宴已經聞訊趕來了。
他抱着路星,伸手就要把刀拔出來,路星按住他的手,刀子又沒入幾分。
她嘴裏都是血,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笑得多麼像恐怖片里的女鬼,“你……你想留住我,呵呵……沒門!”
崔安宴定定看着路星,眼眸里意味不明,良久,他輕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撩開路星沾到嘴裏的頭髮,不可避免地沾到了鮮血。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