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五(1)
【番外篇五】
「依依,」身着一身墨色龍紋錦袍的昭聖帝元晟,雙手背在身後,閑步跨入月華閣,看着這閣中園林,草木茂盛,鳥語花香,誰能想到這以前會是蕭條的冷宮呢?
躺在梧桐樹下搖搖椅上的紅裝美人兒,聽到聲音,只是勾頭看了看來人,並沒有起身相迎:「師兄,你忙完了?」
「剛批完摺子,」元晟走到梧桐樹下,彎腰撿起一片掉落在地的梧桐葉,后淡笑着仰頭看向樹梢:「這棵梧桐樹,已經有近四十年的樹齡了。」
「是啊,」皇后墨氏依風看向面前的男人,他雖已年近五十,但依舊身姿挺拔,不見老態:「這棵樹還是你為我種下的。」那時的她只有四歲,根本不知道這棵樹所代表的意義,只是她爹看到后問了一嘴,自此她的爹娘就開始想盡辦法地收拾他。「鳳棲梧桐」,她的師兄總是這麼明目張胆。
元晟擠擠挨挨地躺到了皇後身邊:「剛我去坤寧宮沒找着你,就知道你來着這了,怎麼擔心我收拾小四?」他跟他的父皇一樣,都是個痴情種,肥肥是他一眼就看上的,好不容易頂着他那對岳父、岳母的白眼,才把她收歸己有,他又豈會捨得讓她難過?
提到小四,皇后墨氏眼淚就下來了,她這一生過得都很順遂,因為上頭有太上皇跟太上皇后頂着,師兄雖是一國之君,但後宮卻乾淨得很,她只要料理好宮務,照顧好師兄跟孩子就可以了。
成婚二十八年,她為他生了四子,長子元宸無論長相還是性子都像足了他父皇,年滿六歲就被立為儲君,一直被師兄帶在身邊培養;次子元曄喜好探尋,四處遊學,前兩年跟着朝中使臣去了海外;三子元康,精通商道,最愛摟錢,自己跑去了戶部,天天揚言要給他父皇看守國庫。
上面的三個孩子,她都不操心,唯獨就是最小的元昱,讓她操碎了心。元昱雖聰明強悍,心思靈透,但卻天生反骨,他們都說元昱的性子跟他的皇祖父十分相像,但她這個做娘的卻寧願他是個平庸之輩,一生平安喜樂就好。
四個孩子都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都是她身上的肉,她最怕的就是兄弟鬩牆,骨肉相殘:「師兄,你把小四圈了吧。」
三天前,元宸去京郊樂山大慈恩寺,探望他的祖父祖母,回來的路上遭遇刺殺,好在元宸給了小四機會,在最後一刻小四收手了,不然不用他父皇出手,他大哥就能廢了他:「師兄,我後悔了,當年我就不該同意他學武的。」
她就是看着她爹娘打鬧長大的,所以無論她爹娘如何哄騙,她都絕不練武,只是沒想到她一個不留神,她爹娘竟然拐了小四。小四會有今天的膽子跟自身能力脫不了干係,好在還沒鑄成大錯。
「圈禁他就有用了,」聽着她語帶哽咽,元晟就不舒服了,小四真的是皮癢:「你放心吧,他又不是撿的,我還能宰了他不成?」就是讓他吃點苦罷了,不然他總以為自己天下第一呢。
給皇后吃了顆定心丸,元晟就摟着她,看向天邊的白云:「肥肥,等解決完小四的事,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那朝中的事呢?」能出去走走,她自是願意的,只是她不想他因為她放下他的責任,自他們生死相許那一天起,她就已經放棄了自由,甘願被困在這四方天地之中。
元晟笑說:「老大已經不小了,這幾年行事也越來越穩重,我看他火候已經到了。父皇五十一歲就退位放權了,瞧他現在跟母後過得多自在,我們上次去看他們,那兩老的紅光滿面的,我們都比不上。我今年已經四十九了,你也四十三了,再不出去走走,只怕這輩子就結束了。」
這次皇后沒再勸,她也有私心,皇家父子因那張龍椅反目成仇的太多,她師兄能想得這麼明白,她心裏也踏實了:「那等你忙好了,我們去金滿城看看吧,還有靈州城。」這兩座城的名氣堪比京城,而且那裏有太多美好的故事,她真的很嚮往。
「好,你說去哪我們就去哪,」元晟親了親她的額頭,腦子裏想着他要不要再在大昭國法里加一條:在位帝王不得年逾五旬?畢竟人老了,大多都會變得多疑,犯糊塗,他可不希望自己嘔心瀝血打理好的江山被不肖子孫給糟蹋了。
沒幾天,昭聖帝就召了太子到乾元殿:「你準備怎麼收拾小四?」對這個長子,他一向是很滿意的,這次小四的事,就算是對他這個儲君的考驗吧。
跟昭聖帝有八分相似的元宸最近也在思慮這事,對於他那個野心不小的幼弟,他真的是恨不能把那大逆不道的臭小子塞回母后肚子裏重造,不過估計父皇不會同意:「小二給兒子來信了,說大海很大,海的那邊有很多國家。」
說到這,他語調一轉:「父皇,兒子準備把小四扔去西北待幾年,等他真的能耐了,朝廷就給他提供錢財資源,讓他自己組建軍隊,放他出去闖。他要是有那個本事,就出去打造自己的王國,要是不行他就給我回來,安安生生地做個輔王。」
「嗯,」昭聖帝目露欣賞,他從不貶低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元宸,這個兒子真的很合他心意:「既然要鍛煉他,那就讓他的兩個伴讀吳彥、墨篤留在京城。」
「兒子也是這樣想的,」元宸要放逐小四,可不是讓他去西北享福的:「墨家的根基在西北,吳彥又是無寧老將軍的孫子,兒子心眼也不大,可不會把這兩人繼續放在小四身邊。」還有一點就是有這兩人在小四身邊,小四的這趟西北之行就沒什麼意義了,糟心的弟弟,做老大的還是要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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