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九章[06.30]

V第四十九章[06.30]

他曾希望她此生都不要趟進皇權陰謀的渾水當中,卻不知魏家原本就是深在漩渦的那一個。左右,無論是林家,還是林太后,又或是什麼旁人,都不能再傷害她了。

「攝政王所言極是。」薛行終究沉吟開口,「當日將軍命我離開,便暗地交代要保護好阿音,原本我們想着如今她過得很好,那些事情不必她知道。如今,她卻有權知道真相。」

「至於西秦。」殷予看着手中的密信,「他送上這份大禮,到底要不要承情,卻還要看阿音的。」

西秦向來狼子野心,真給了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待他們緩過來,大昭又得是怎樣的水深火熱。

魏元音醒來之時還有一絲茫然。

她看着精雕細琢的烏木床,眨眨眼睛沒回過勁兒來自己在什麼地方,又為什麼會忽然睡着。久久,才回過味兒來。

「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見有人告訴自己,魏家死於陰謀,而娘也沒有去世。

「姑娘醒了。」茭白第一時間發現魏元音睜開了眼睛,立刻湊上去,「姑娘感覺怎麼樣。」

「我……」魏元音聲音沙啞,「我怎麼睡著了,什麼時辰了?」

茭白登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魏元音的心漸漸沉了下去:「真的不是夢啊。」

「阿音。」小林氏剛到門口,便聽到魏元音醒了,連忙沖了進來,「你可是醒了。」

「娘?」魏元音茫然地看着小林氏,那樣親切溫柔的面龐,除了些許憔悴,一如記憶里那樣,「可是怎麼會……」

「是娘拖累了你。」小林氏拉着魏元音的手,「三番五次令你陷入危險的境地,是娘沒做好。」

「娘……」魏元音瞬間帶了哭音,「真的是您,娘,這些年你到哪裏去了,阿音好害怕,阿音一個人好害怕。」

兒時的思念和惶恐盡數涌了上來:「娘……」

「音音,我的音音。」小林氏和魏元音抱成一團,痛哭不止,「是娘不好,娘當初就不該離開,可是你爹已經不在了,娘只有走了才能保全你。」

「我魏家忠君愛國,為什麼……」魏元音哭聲漸大,「爹爹都知道了,為什麼不跑,為什麼還要去。」

「娘你為什麼一走就是這麼多年。」

「為什麼要扔下我一個人。」

「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來看我。」

「我不想當公主,我一點都不想,我想趙郡,想叔叔嬸嬸們,想爹娘,想要回家。可是爹娘都不要我了,沒有什麼真的是我的,我在哪裏都是格格不入。」

一瞬年,憋了許多年的心事頃刻倒了出來。

「我害怕,手裏有什麼就會失去什麼,我什麼都不敢喜歡,怕一不小心就丟了。」

「我一直以為我就一個人了,娘,您怎麼才回來。」

「音音,對不起。」小林氏聽得愈發心碎,「是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娘以後不會離開你了,娘會好好陪着你,陪着我的小阿音。」

「娘……娘……」魏元音一聲聲喊着娘,哭得泣不成聲。

殷予站在門外,看着相擁在一起的母女二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此時此刻,誰又忍心打擾這團聚的場面。

之前和薛行交涉之時,他便有所猜想,也顧及過若是魏元音忽然知道這樣一個消息會如何。此時此刻聽她將心裏話盡數傾瀉而出,心中愈加痛楚。

他對她了解的還是不夠多,竟不知她如此患得患失。

若不是今日母女二人相見,是否,他們以後的日子,她也會在擔心失去中小心度過,不肯對他徹底敞開心扉。

殷予此時,竟不知是該心疼還是應該慶幸。

慶幸這一切發生的還不晚。

魏元音着實哭了一會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才抽噎着用帕子將淚水抹了:「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一人同你說不清楚。」小林氏猶豫着看向門外。

魏元音這才發現殷予竟一直站在外面看她哭鼻子,立刻瞪圓了眼睛:「你便這樣悄悄看我笑話。」

「怎麼就笑話了。」殷予嘆了一聲,走上前去,仔細看顧着他的少女,「今日婚典未成,待你好轉,我定補給你一個,只是皇宮,你暫時回不得了。」

魏元音聽聞,頓時身體僵直:「我是不是……」

想起昏迷之時,鑽心的疼痛。

「林太后給你的茶中下了牽絲毒。」殷予徐徐道,「我們找承暉把解藥拿了出來。」

想到魏元音因此命懸一線,殷予恨不得立刻就把皇宮給炸了。

「她……為什麼……」魏元音不由攥緊了被角,「我明明已經……」

「音音。」林氏擦拭了眼角,「你聽娘仔細給你說道。」

她仔細斟酌了措辭,將自己知道的一一道出,又有殷予補充,很快魏元音便知曉了事情的全貌。她逐漸睜大眼睛:「怎麼……怎麼可能!」

林家百年書香門第,縱然清高古板,可給眾人的表象便一直是那副忠於君主的模樣,怎麼會聯合後宮做出矯詔上位這種事來,甚至還要藉機害她魏家。

魏元音感到了來自骨子裏的森冷。

「還有這個。」殷予將密信拿了出來,「這是拓跋宏的誠意,全看你肯不肯接受,你若是不肯,我總能找到別的證據。」

魏元音定定看了那信封一眼,恍惚想起來拓跋宏略帶同情又意有所指的語調,顫抖着素白的手將它接了過來,仔細展開。

涉及西秦,決心並不是那麼好下的。

魏元音輾轉反側兩日,殷予又捏着一紙密信出現。

「拓跋宏料想你我會猶豫,又送來了這個。」他眉眼深沉,「這是鐵了心要讓大昭給他喘息的時間了。」

魏元音接過密信仔細看過,瞬間瞪大雙眼:「這怎麼……」

「若只是過去的那些事也就算了。」殷予揉着太陽穴,「偏偏如今還夾雜着這樣的事情。」

「拓跋宏無論手段心計無一不缺。」魏元音沉沉道,「偌大的仇恨能隱忍至今才發作,我對他更加忌憚了。」

「可若是真如他所說那般,簽訂協議,三十年,大昭也等得起。」殷予思忖,「更何況,大昭的國庫也需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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