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八章[08.02]
蕭昱琛親自幫着她換了件家常的衣服,又陪着她凈了手,回到桌邊坐下,笑道:「今天玩得高興嗎?」
「嗯。」苾棠點點頭,「琛哥哥上次帶我去的灃河特別好,環境清幽,水裏的魚也好吃。」
蕭昱琛就算不關心後宮之事,可這京都里的一舉一動也瞞不過他。他自然知道小丫頭是帶着沈皇后一起出宮玩兒的,甚至他還知道小丫頭謀划著要讓沈皇后在父皇回京之前永遠離開皇宮,可他竟然不想阻止她。
用過晚膳,蕭昱琛照例是要陪着苾棠待一會兒的。苾棠在外面玩了一天,有些累了,歪在軟榻上,蕭昱琛則坐在她身邊,大掌輕輕撫摸着她的肚子,感受到手心下微微的隆起,笑道:「今天是不是該讀幼學瓊林了?」
苾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給他,卻被蕭昱琛逮了個正着,他也不生氣,眉毛一挑,「咱們的兒子將來可是要做皇帝的,可不能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在娘肚子裏就要開始學習了。」自從苾棠的肚子開始隆起之後,他每天都要讀一篇文章,好在不是論語什麼的,只是從最簡單的三字經開始的。
「可憐的孩子!」苾棠哀嘆一聲,這還沒出生呢就被蕭昱琛逼着學習了,將來還不知道有多慘呢,人家的孩子滿院子亂跑,她的孩子可能得待在書房背書。
「慈母多敗兒,棠棠將來可不要慣着他。」蕭昱琛捏了捏苾棠的臉頰,最近她的胃口好了,臉上的肉又養回來一些。
「唔……」苾棠沒有答應,反正將來蕭昱琛也忙,不能時刻盯着她和孩子,她完全可以帶着孩子亂玩,反正不能教出個書獃子來。「那個,琛哥哥也等他生出來再教吧,萬一是個女孩子呢?」
蕭昱琛笑道:「是個女孩子就不用讀書了?咱們的小公主也要學習的,現在聽聽幼學瓊林也沒錯。」
「植物非一,故有萬卉之名;穀物甚多,故有百穀之號。如茨如梁,謂禾稼之蕃;惟夭惟喬,謂草木之茂……」蕭昱琛的聲音低沉平緩,苾棠倚在他的懷裏,沒多會兒就閉上了眼睛。
一篇花木沒有念完,苾棠的呼吸已經綿長了。她有了身孕,本就容易疲累,又在外面玩兒了一天,早就睏乏了。
蕭昱琛輕手輕腳地把她抱到了床上,撥開她臉頰上沾着的碎發,嘆道:「你想帶她離開,就隨你吧。」
大齊和西榮幾年前剛剛大戰過,西榮戰敗,按理說應該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可西榮太子設計害死了宇文捷之後,豪氣叢生,認為大齊剛剛遭受過幾十年不遇的大旱災,國庫空虛,糧食匱乏,正是出擊的好時候,再加上有蕭玉嫻害死二皇子做借口,乃是天賜良機。
只是沒想到,北方的小麥雖然收成幾乎為零,可南方的大米卻豐收,上次大戰已經過去了四五年,大齊已經喘過氣來,倒是西榮當年損失慘重,尚未恢復,再加上被姚世南打怕了,士兵們看見姚世南的大旗就腿軟。
不過四個月時間,西榮就一敗塗地。
大齊打贏了,只是聽說昭文帝受了傷,傷勢如何不可知,傳出來的消息是輕傷而已。
苾棠連着兩天去了竹園,和母親商量該什麼時候把姨母從坤寧宮弄出去。按照她們的計劃,沈皇后不能就這麼平靜地「死了」,以昭文帝的性子,就算入葬了沒準也要扒開皇陵看個究竟,再說也瞞不過其他人。
沈諾嵐和沈諾岱商量過,決定弄個坤寧宮意外失火。沈皇后自從不管六宮事務之後,愈發地喜歡清靜,平時她都是一個人待着的,宮女內侍都不在卧房守着。到時候完全可以做個假象,沈皇后失手打翻了蠟燭,燒起了帳幔,再弄個燒得辨不出樣子的屍體頂替沈皇后。
定下了計策,就等大軍班師回朝,苾棠也是想謹慎些,等昭文帝到了半路上再開始。免得她們這邊動手了,邊境卻又起了風波,大戰再起。
這一日,用過晚膳,蕭昱琛照例去了書房,苾棠躺在軟榻上,拿了本書翻看,一般她看上一會兒就困了,不等蕭昱琛回來就先自己睡下。
她剛朦朦有了睡意,就聽見了顏奕的聲音,說是太子有話傳來。
苾棠嚇了一跳,這麼晚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顏奕也沒進屋,隔着道帘子:「太子殿下說了,他今日的事情多,要晚些回來,讓奴才跟太子妃說一聲,免得太子妃惦念着。」
「知道了。」苾棠應了一聲,暗暗疑惑,蕭昱琛每天回來都很晚,她常常睡熟了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也從來沒有惦念過,他怎麼今日還要特意通知自己一聲呢?
顏奕退下了,嘴裏卻嘀咕了一句,「太子殿下剛剛說餓了,也不知書房有沒有吃的?」
苾棠更加疑惑了,蕭昱琛從來不在飯點之外吃東西,先前她還心疼他,派人做了夜宵給他送去,可他說了不讓她辛苦,而且他也確實不吃。今天怎麼藉著顏奕的口來要吃的了?
不管如何,自家夫君這麼辛苦,肚子餓了自然要送些吃的過去,這才是個妻子應該做的,苾棠立刻吩咐了小廚房準備飯食。因為她有了身孕,蕭昱琛特意給她準備了小廚房,隨時給她做吃的,湯湯水水更是不斷。
廚房裏有現成溫着的雞湯和燕窩粥,苾棠讓廚娘做了一碗雞湯麵,濃白的湯汁加上爽滑的麵條,又下了些碧綠的蔥碎,和燕窩粥、幾碟小菜、並幾個金銀小饅頭裝了一食盒,叫院子裏的顏奕拎着,去了蕭昱琛的書房。
到了門口,顏奕卻不進去,把食盒遞給苾棠,「太子殿下的書房未經傳召是不能隨便進的,太子妃自己進去吧。」
好在食盒也不重,顏奕把門推開,苾棠自己拎着食盒進了書房,顏奕又把門關上了,垂手立在院中。
書房裏靜悄悄的,燈火明亮,蕭昱琛卻沒在書案前奮筆疾書,而是在屏風后的軟榻上睡著了。
苾棠將食盒放在一旁,遲疑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
他每日處理朝政、批閱奏摺也着實辛苦了,苾棠隨意掃了一眼,書案上一封拆開的信卻吸引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