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挨打
過去的三個月對韻詩來說像夢境一樣不真實。她每天像普通孩子一樣去讀書,然後回家吃飯睡覺,偶爾被唐婉因為成績差或者調皮打罵一頓。一直這樣平平安安過了16年,直到那天她放學走在路上突然被鄰居阿姨截住,面色慌張的告訴她:“你爸媽電信詐騙,被抓了。你媽料會出事提前給你留了封信。”末了塞給她一張信紙匆匆離去。
韻詩怎麼也不相信,早上還在對她罵罵咧咧揚言不好好學習就把她腿打斷的母親,中午回來就進了監獄。可她打開信確實是唐婉的字跡,囑咐她去劍鋒大廈找穆劍鋒,說是一個老朋友。她已經打點好她的一切。她渾渾噩噩地走進劍鋒大廈,卻被前台打發說沒有預約不可以進去。她又神情恍惚地返回家。還沒進去就看到樓道門口堵了一堆人,還有一輛警車停在樓下。
她害怕地偷偷跑走。走投無路,只好在波波家借宿了一晚。
第二天來到學校她的心情不能平復,滿腦子想着都是以後自己一個人怎麼過,能靠誰。第一節課還沒上完又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兩個黑衣男子聲稱是穆劍鋒的手下,後來她就被這樣領進了穆宅。恍恍惚惚地過了三個月。
韻詩看着身邊的波波跟小穎,還有其他同學,她太懷念這種心心相惜的感覺,以至於她心裏開始想一切也許只是她做了個瘋狂的夢。下午放學她就能跟波波跟小穎肩並肩回家,唐婉肯定在家裏做飯等着她。
“詩詩,詩詩。”小穎推醒還在夢遊的韻詩。“放學了。你不回家嗎?”
“已經七點半了,你不是說晚回去會被罵。”波波也提醒她。
“波波,小穎。我是不是只是做了奇怪的夢啊。”韻詩托着腮幫,眼神迷離。“夢到我媽進了監獄,其實她還在家裏等我吃飯呢。”
波波心疼韻詩,柔聲對她說。“詩詩我知道你很難過,你媽不是懷孕了嘛。法律上有說懷孕的女性好像不會坐很久的牢。”
“對呀,你就耐心等等。”小穎也安慰韻詩。“要不你晚飯跟我一起吃吧,吃完你早點回去。”
韻詩聽了轉了轉泛紅的眼球,難過地點點頭。
三人去了學校不遠的大排檔,波波跟小穎殷勤地給韻詩不住地夾菜倒可樂。還跟她講了學校近期發生的很多有趣的事情逗她開心。吃完飯,韻詩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等她到穆宅,低頭看了下表。天哪,已經9點半了。她加快腳步,匆匆步入一樓大廳。
“你去哪了?”一道凌厲的聲音響起。
韻詩打了個機靈,轉身一看。穆劍鋒正站在大廳一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韻詩心裏害怕,緩緩地一步一步走近他。
“放學後去了書店。”韻詩低着頭低聲說,不敢看穆坤龍的眼睛。
“是嗎?”他的聲音冰冷,轉身對身後的張媽說:“張媽,把曉璐給我叫下來。”
韻詩一聽呼吸一窒,心裏咚咚咚地打起鼓。
不一會兒,穆曉璐穿着一身鵝黃色睡衣從二樓緩緩走下來。
“爸——”她微笑地走近穆劍鋒。
“你知道今天韻詩去哪了嗎?”他面色陰沉地問。
曉璐見狀立刻收起笑容,無辜地眨着大眼睛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穆劍鋒眉峰一緊。“你倆同校同班,她在做什麼你怎麼會不知道?我有沒有講過,以後你們就是姐妹,要互相愛護。”
“你是不是覺得她生在鄉下,粗野俗氣,頭腦愚鈍,就瞧不起她?”他高聲質問。
曉璐漲紅臉不回答。
“我問你有沒有?”穆劍鋒怒道。
“我有。”曉璐被嚇得哆嗦一下,眼淚漫出了眼眶。
“張媽,給我拿藤條來——”穆劍鋒繃著臉說。
張媽低頭去了廚房,不一會拿出二尺長的藤條。
曉璐看到穆劍鋒手裏的藤條,哀求道。
“爸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敢了。”
“手拿出來!”穆劍鋒抓起她細嫩的手。“攤開——”
曉璐哽咽着將手伸展,伸直胳膊舉到穆劍鋒面前。
“我有沒有教導過你,衣服破,尚可補,手足斷,難得連?”
穆劍鋒拿起藤條重重地抽了下去。
穆曉璐痛的全身一抖,哭得更凶,眼淚止不住地流。
韻詩見穆劍鋒又舉起了藤條,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曉璐面前。
“別打她,她沒錯!”她急道:“要打就打我,是我撒謊。跟她沒半毛錢的關係!”
“好!”穆劍鋒點點頭,“敢做就要敢當。你疏於管教,不學無術。是該好好教育你一番。”
韻詩伸出手掌,高高舉起。
“你放過曉璐。就打我打到滿意為止吧。”她低着眉頭說道。
穆劍鋒舉起藤條,毫不手軟。韻詩吃痛,卻咬緊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
穆劍鋒氣她性格頑劣,伸手又狠狠抽了兩下。
“告訴我今天一下午都去了哪裏?”他停下來問她。
韻詩心裏擔心若是她說了實話,他會生氣不再讓她見朋友。她一咬牙,低頭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我去了書店。”
“你一直撒謊,那我就打到你說真話為止。”穆劍鋒呼吸急促起來。
他又在她手上打了兩下,看見韻詩埋着頭,一聲不吭。
“手打壞了耽誤你學業。”他放下藤條,命令韻詩:“轉過身去。”
韻詩乖乖地轉身,穆劍鋒蹲下身子,拿起藤條抽在她小腿上。
他抬頭責問:“還要說謊?”
“……”韻詩捏緊受傷的手掌,抬起頭不言不語。
穆劍鋒咬了咬牙,藤條抽的嗖嗖作響。
大廳了除了藤條抽打聲,還有曉璐壓抑的抽泣聲。張媽站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卻不敢上前阻攔。
禾露聽到響動從二樓卧室里走出來。看到一樓的景象吃驚地捂住嘴,匆匆從跑下樓。
她先看了下躲在一旁哭泣的曉璐,轉身走到穆劍鋒身旁,拉住穆劍鋒的手。
“老公,別打了。”她看了眼韻詩傷痕纍纍的小腿,喊道。“孩子即使做錯了,也不能打得這麼狠哪。”
“你別管。”他冷着臉推開禾露,看着一動不動地韻詩,質問道。“你還不打算說真話嗎?”
“韻詩,就道歉吧。”禾露不忍再看她血痕交錯的小腿,拉着韻詩胳膊勸道。
韻詩的額頭上沁出滿滿一層汗珠,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她嗓音嘶啞。
“沒關係,我挨的住。”
她既然已經被打了這麼多下,說實話還有必要嗎?
穆劍鋒氣紅了眼,恨她不把這份韌勁用在學業,偏偏用在歪門邪道上。他又舉起藤條。
禾露要攔他,怎麼也攔不住。張媽也趕了上來,怕再打要出人命。三個人扭成一團。
穆坤龍從三樓走下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他不是好管閑事的人,穆家的家規一向嚴厲,他也是這樣成長過來的。可是當他看到韻詩面色灰白,瘦弱的身板搖搖晃晃地的站在空蕩的大廳,頓時心生不忍。
她一向活蹦亂跳像個麻雀,嘰嘰喳喳地從老遠就能聽到她的聲音。如今卻像被剪了翅膀般凄慘而絕望。
“可以了。”穆坤龍快步走上前,奪走了穆劍鋒手中的藤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