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原來她不喜歡她
預計八點結束的舞會一直到午夜才散場。
大廳的燈一盞盞熄滅，最後只留下臨近樓梯的一盞壁燈。
張媽正站在壁燈下，聽從禾露的派遣。
“今晚大家都辛苦了，告訴林姨給廚房的幫傭們都包個紅包。”禾露稍顯疲憊，她對張媽微笑。“天都這麼晚了，今晚就留在這裏休息吧。我先上去了。”
“夫人，花房裏的孩子能放出來了嗎？”張媽卻有點兒急迫地問。
禾露這時才想到花房裏的韻詩。
“讓她回房間吧。”
“好的。”
張媽目送着禾露上了二樓卧室，自己轉身朝院子裏的花房走去。
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手中的鑰匙被晃得叮叮作響。夜晚的院落寒冷無聲，呼出的空氣化成一團白霧寧繞在她的唇邊。
花房的溫度同樣寒冷，因為沒有開啟保溫裝置。
張媽快速地打開了鐵門，屋內亮着燈，韻詩一個人趴在床上，睡得很沉。柜子上的食物幾乎沒動，都變成了殘羹冷飯。
房間很冷，天窗上的玻璃有一展長長的裂縫，正呼呼地往裏刮著冷風。
張媽走進韻詩，用手一摸，她的制服又冷又冰。她有伸手摸她的臉，體溫也低得嚇人。
“孩子，快醒醒。”張媽輕推着她，“這麼冷的天怎麼不蓋着被子睡？”
韻詩緩緩睜開眼，頭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感覺沒什麼力氣。她勉強撐起自己。
“我能回去了嗎？”她的嗓子很乾，痒痒得讓她很噁心。
“都過12點了，趕快回去休息吧。”張媽心疼地望着她，“明早還得去學校呢。”
“謝謝張媽。”她從床上緩緩地起身。
“我扶你回去吧。”張媽駕着韻詩的胳膊帶她回了二樓的卧室。
韻詩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頭疼地微蹙起眉頭。
“你想吃啥，我給你拿過來。”張媽坐在床沿望着她。
“我要點兒水就行。”韻詩朝她笑笑，“謝謝張媽。”
“我去給你拿杯牛奶吧，都沒怎麼吃飯。”張媽說完抬頭朝廚房走去。
韻詩難受地閉住雙眼，她將自己的頭埋在被窩裏，心裏擔心地想：她明天還得參加元旦綵排，要是生病可就完蛋了。
張媽端着牛奶走回來遞給韻詩。她就坐在床沿看着韻詩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
“以後，有什麼打算？”她突然開口打破沉默。
“讀完高中然後跟媽媽團聚。”韻詩告訴她。
“快了，明年七月份就高三畢業了。”
“對呀，明年七月我就離開了。”明明是該開心的事，可是她卻感到惆悵。
“姑娘，每個人的人生都有坎坷，”張媽俯身握住她的手，難得這麼溫柔對她說：“你的坎坷雖然比別人的多一些，可是收穫也要比別人多。別灰心，好好努力去生活。”
韻詩點點頭，她望着張媽鼓起勇氣問：“我是那種很討人厭的女孩嗎？”
“你很好，只是不適合這裏。”張媽鼓勵她。“離開這裏，去擁有自己的人生吧。”
第二天清晨。韻詩忍着不適，按時起床下樓吃早餐。
曉璐興高采烈的跑到早餐桌旁，拿着一件粉色的禮物盒，興奮地告訴穆劍鋒和禾露。
“爸媽，看哥哥給我買了什麼？”
禾露接過她的禮盒查看，驚異地睜大眼睛。“哇，是你想要的dior的香水。這款要明年春天才上市。”
“天哪，哥哥真的是太好了。”曉璐從來沒有這般興奮過。
韻詩靜靜地坐在餐桌邊，微微一笑。她給曉璐一個公主水晶球，她估計會覺得幼稚吧。
穆劍鋒看到韻詩的臉色有點兒發白，詢問她：“你肚子好些了嗎？”
“啊？”
“你不是昨晚說肚子疼，舞會也沒辦法參加。”
韻詩下意識望了和禾露一眼。一臉無辜。
“老公好了啦，”禾露淡笑一聲，“又不是孩子的錯，你責怪她幹什麼？”
她的臉上依舊保持着溫和的笑容，那雙眼睛卻冷漠地望着韻詩，帶着強烈的警告。
韻詩在那一瞬間突然明白，原來禾阿姨不喜歡她。是她不懂察言觀色。
“我下次會好好表現的。”她垂眸，輕聲對穆劍鋒講。
如果她揭穿這個謊言，會讓禾阿姨在她丈夫前很難堪，她不想這樣做。
韻詩喝光了牛奶，起身恭敬地對桌上的長輩說：“我吃好了。要去學校綵排了。再見。”
崇高的假期很多，因為不光慶祝國內的節日，也慶祝那些西洋節。按照西方的傳統，聖誕節會一直放假直到度過元旦。所以今天學校的學生很少，來的同學都是為了元旦晚會的綵排。
韻詩加入的音樂社團，準備和其他外校一同舉辦一場新年校園音樂節。他們會遊走在各個校園，獻上他們的表演。
今天她來，就是要和樂隊排練確定他們表演的曲目。
早上8點半，韻詩背着書包出現在崇高魔耳音樂社的音樂廳。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歡快的鼓點聲。她拉開門，看到貝斯手阿輝，鼓手dan和鍵盤手老雲正站在舞台上練習。
韻詩是通過學長王楠進入的社團。在她比賽的時候就和魔耳社團的學長們一起合作。彼此已經很熟。
“早啊，學長們。”她開心地講，將書包放到牆邊的置物柜上。
“妹子，你終於來了。”dan朝她揮揮鼓槌。
“王楠沒和你一起？”老雲問她。
“王楠哥嗎？”韻詩搖頭，“他今天要來嗎？”
“好吧，那他肯定不會來了。”阿輝撇嘴。“聽說又找了新的女友，那傢伙濫情滴很那。”
“你跟他差不多吧，”dan調侃阿輝，“現在已經第幾任女友了？至少10任有了吧。”
“嘿嘿，你倆注意點兒哈，別帶壞韻詩。”老雲一臉正義。
韻詩走上舞台，拿了話筒試了一下音。
老雲將一份歌單遞給她，“劃掉的是已經被選走的歌曲，我們不能跟別的學校選相同的曲目。”老雲解釋道。
韻詩看了遍歌單，還剩下近二十首。
“我們先試下看看哪個你能唱。”阿輝說。
“其他成員不參加嗎？”韻詩吃驚：“這麼多歌曲只有我一個人嗎？”
“我們還有候補，別擔心。”dan輕聲安撫她。
阿輝和老雲卻低頭無語，除了王楠，樂團其餘的三個歌手都出國度假了。問題是，現在他們根本找不到王楠。所以，韻詩八成要自己完成這些歌。
韻詩卻很天真地相信了他們說的話。早上排練很快開始。她的頭依舊很痛，但是音樂總能安撫她，每當她用心歌唱，她的世界便只剩下美好。
就這樣綵排了整整一天。收工的時候，韻詩的聲帶幾乎很難發聲。
“太棒了，所有的歌你竟然都能唱！”老雲激動地望着韻詩。“妹子，你太強了。”
“要不要再練幾首英文歌？”阿輝拿着歌單研究了一下。拿出筆在末尾飛快地寫出了幾首英文歌，之後交給韻詩。“回家聽聽，學下發音。”
韻詩拿着歌單，背好書包。跟學長們道別。
她一直沒有注意到，舞台下有兩個人坐在角落裏聽她唱歌聽了很久。
等她離開走出音樂廳。那兩個人從後面追了上來。截住她。
“您好，唐韻詩同學。”帶黑框眼鏡的男人笑得有點兒猥瑣，聲音又尖又軟。“我是樂城音樂的經紀人。”他說完遞上名片。
“您好。”韻詩看了他一眼，有點兒猶豫地接過他的名片。上面寫着名字：王錚。
“這是我的助理，k。”他介紹身邊的同事。
“你好，韻詩小妹妹，我是k。”k比王錚的個子要低一些，聲音低沉。他伸出手。
“你好。”韻詩握了握他的手。
“我們對你的歌聲很感興趣，想邀請你簽約我們公司成為專業歌手。”王錚興奮地望着她。
“我，我還沒有這方面的打算。”韻詩如實回答。
“讓我猜一下，”王錚望着她笑，“肯定有其他公司也邀請你簽約對不對？”
“嗯。”
“能告訴我是哪些公司嗎？”
“d,d.m？”韻詩不確定她是否說對了公司名稱。
“你是說穆禾娛樂的d.m嗎？”
“嗯，因為我參加了他們主辦的歌唱比賽獲了一等獎。”
“我這麼直接跟你說吧，”王錚迫不及待地講。“所有d.m能給你的條件，我們也可以給，甚至比他們給的更多。”
他見韻詩不為所動，又說：“你儘管說，你想要什麼條件。”
“我想要上大學，”韻詩想了想，補充道：“還有買一套公寓。”
“這都太簡單了，孩子。我們給你的可比這些多。”王錚尖尖地嗓子笑起來有點兒誇張。
韻詩聽到這裏，有一點兒心動。
“要不這樣吧，我們約個時間。明天見個面好好談談。”王錚立刻抓住機會，說服韻詩。“明天就在學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廳下午五點，我在那邊等你。”
“好吧。”韻詩點點頭。
“咱們不見不散哦。”王錚說完，帶着助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