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葛家燙麵蒸餃
晚上九點多鐘了，李雲芳剛剛把自己的鋪蓋在乾娘的床邊上鋪好，劉偉民推門進來了。李雲芳驚慌的站起來，“你怎麼這麼晚來了？”她看看他的身後面確定了沒有別人，“今天你······”劉偉民沖她搖搖手示意她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真對不起！“他說。
“沒關係！沒什麼對不起，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以後我得離着你遠點了，省的別人在後面嚼舌頭。”同病房的人都佯裝睡著了或者眯着眼睛，或者留着指縫在旁邊偷窺着。
劉偉民尷尬的站了一小會兒，說：”我走了，你不要太辛苦了，早休息吧。“說完轉身輕輕地掩上門走了。李雲芳鑽進被窩裏，想着挨過的兩記耳光，她沒有生那兩個老人的氣，這兩記耳光提醒了她，不論自己多麼能吃苦，畢竟自己是個女人，干裝卸如果沒有劉為民的關照自己可能真的就沒有飯吃了。為了避嫌，以後她恐怕不能再在裝卸這個行當里幹下去了。乾娘住院恐怕要花光她辛辛苦苦攢的這麼萬兒八千的錢。乾娘她有七千多元錢，但是，那是她的棺材本，自己是不能要她的錢的。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上了年紀可能就不是一百天的事情了。自己該怎麼辦呢？不幹裝卸做什麼呢？就算是能去乾乾娘怎麼辦？如果自己有個什麼手藝就好了，自己做的小生意，時間自由又能掙點錢，還能照顧乾娘，兩不耽誤就好了。她想着想着就睡著了。
早晨，李雲芳爬起收拾好被褥摺疊整齊放到了乾娘病床下的大紙箱子裏。李雲芳看到乾娘早就醒來了，看到她醒來笑的有點尷尬與勉強，她的眉頭緊皺着很痛苦的樣子。”娘啊！你解手嗎？“李雲芳湊到乾娘跟前問。乾娘”嗯-了一聲，李雲芳把床下的扁型便盆從膠袋子裏拿出來，掀起乾娘身上的被子，抱住她的上身輕輕的把她的臀部抬起來擱在便盆上讓乾娘解了手。在慢慢的把她放下，仔細的把被子腋好，尤其是那根不得不露在外面的傷腿，她在打着層層棉紗的腿上蓋了一件旅館女老闆送給她的那件暖和還又輕盈的羽絨服。
她把便盆送到衛生間清洗完放回到床下。又端了溫水清洗了毛巾給乾娘仔細的把手和臉都輕輕的擦了一遍。老人自始至終慈愛的目光追隨着她，“娘，你吃點什麼啊？”李雲芳把毛巾擰乾搭在暖氣片上後走到乾娘跟前問。“我記得這個醫院大門口有個老葛家湯麵蒸餃，做的挺好吃，你去給我買幾個回來行嗎？“李雲芳嗔怪的語氣說：”不能說行嗎，我是誰啊，和我這麼客氣，難得你說出點愛吃的，別說在門口，二十里地我也會給娘買回來的，你等着哈！“她先給乾娘倒了一杯水，放到她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就拿着個不鏽鋼的大缸子出去了。
出了醫院大門她一眼就看到了斜對面略微偏西一點的”老葛家蒸餃“，古色古香的木質書法題字牌匾，給人一種帶着悠久歷史痕迹的傳統小吃的濃郁感覺。屋裏的的擺設特別簡單，店面有三四十個平方的樣子，擺着不超過十張棕黃色漆的木質桌椅。從已經漆色斑駁的桌面能看出這家店是一家老店了。還保留着木質的和桌子高矮差不多，顏色也接近的裝飾牆裙。隔着矇著水汽的窗玻璃看到廚房裏忙碌的身影。看到有人來，出來一個圍着白色圍裙的中年婦女，憨厚的笑着說：“餃子好了，妹子你要幾籠啊？”“多少錢一籠？一籠幾個？”李雲芳問。
“五塊錢一籠，一籠10個，兜肉流油香着呢，妹子看來是第一次來啊，嘗嘗我們老葛家的好手藝吧，”她說話也不耽誤忙手裏的活，接過窗戶里遞出的一摞鋁合金顏色的乾淨錚亮的，冒着熱氣的籠屜，放到一長溜裏面放着盆盆罐罐的也是霧氣沼沼的玻璃柜上。很濃的香氣頓時瀰漫開來，勾起了李雲芳的食慾。“來兩籠吧，我帶走！”李雲芳走到櫃枱前，看老闆娘嫻熟的把方便袋往籠屜口上一兜把籠屜翻轉過來一屜包子就倒扣進了方便袋裏，老闆娘用食品夾夾起粘在包子底上的油咕嚕嘟的草墊子。放回到空的籠屜里。雙手拿着方便袋的兩個提頭同時一掏就是一個活扣放到了李雲芳面前，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乾淨利落。李雲芳付了錢提着熱氣騰騰的看起來黑不溜秋的蒸餃回了病房。看到李雲芳拎回的蒸餃，老太太很激動，李雲芳用筷子夾一個送到她只剩下為數不多幾個磨牙的嘴裏，看着乾娘窩扭窩扭的吃的好香她高興的咧着個嘴。老太太一口氣把一籠包子吃個精光，“哎呀！吃飽了，真稥啊！雲芳你趕快吃啊！“她想起了李雲芳也還沒吃呢。”娘，還有呢，你在吃幾個啊！“李雲芳夾起一個往乾娘的嘴邊送去，”我真的吃飽了，要不是好吃這一口我哪能吃得了這麼多啊！你快吃吧！”她催促着。李雲芳夾起一個放到嘴裏，麵筋道但軟的碰到牙齒就破了，鮮香的汁水滑下舌苔充斥了整個口腔，舌頭一抵上膛感到了那個飽含着濃香湯汁的帶着彈性的肉丸潤滑，舌頭一動把它送到齒間品味着一嚼便急不可待的被喉嚨用力的搶過去滑入胃中去了。李雲芳在那個瞬間忘記了所有的苦惱只留下美食帶給她的那種美妙，隨後是不管不顧的狼吞虎咽，吃完了胃裏還是食慾翻滾。“好吃吧！”乾娘目不轉睛的看完了她的吃相樂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縫隙。”這個湯麵包子麵筋道但是又不硬，像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吃能咬動還好消化。我最愛吃的就是這一口了，如果能天天吃上一籠這樣的包子簡直就是神仙日子啊！”李雲芳咽了口唾沫再品味一下唇齒之間的余香，“娘，這包子是怎麼做的你知道嗎？”李雲芳盯着乾娘洋溢着嚮往的滿足光輝的面容問。”沒什麼訣竅，就是用熱水和面做的劑子，買點肥少瘦多的豬肉，放進盆子裏加上骨頭湯和調料順着一個方向使勁的攪，攪到肉都上了勁包出來的包子就有湯肉還抱團。“李雲芳突然靈光一現，自己可以試着蒸點啊，如果蒸出來的好吃自己可以做個小推車到街上去擺攤啊！”她突然響想起那個店裏也不怎麼忙啊！“娘，這麼還好吃的東西怎麼店裏沒人啊？”老太太誇張的瞪大了眼睛，“沒人！？那是你去的早，到七點多鐘你過去看看，排隊拍的到路邊去了，中午人更多，有的開車跑幾里地來買給自己家裏的老人孩子吃。煙城誰不知道啊！“老太太眉開眼笑的的好像在說的是自己家的生意似得。
聽到乾娘的，旁邊床上也是車禍骨折的農村老漢的憨厚孝順兒子也一溜小跑拿着打飯的小鋁盆跑走了。李雲芳估計他一準是去買包子了，堅定了自己嘗試做包子的信心。
李雲芳就是這樣一個風風火火的性格，下午乾娘輸完最後一棒液體，幫着解了手，她麻煩旁邊那個憨厚的漢子幫忙照看一下，她回到家中，把乾娘說的順序先寫在一個紙板上，然後買來了所需的東西：肉餡，大蔥，五香面和餃子調料，給乾娘燉的骨頭湯還有，她加入肉餡里用擀麵棒順着一個方向攪動着，直到上勁。燒了熱水，她倒進面盆里，用筷子拌一下，面一燙變成黏糊糊的根本沒法做成劑子，她加了許多的乾麵粉才好容易把面和成了麻麻坑吭的一塊。醒了一會面才有了點彈性，揉的滑潤了，下成劑子像平常包餃子那樣包了一些，放進大鐵鍋里蒸好。熟了后看起來和買的顏色差不多，就是自己包的有點個大，她嘗了一個，可是根本沒有人家的好吃，乾乾的，沒有一點油水，也不香。想起來是不是和平常包餃子一樣應該放點油才對，。她把餃子都拿了，帶到醫院裏。乾娘吃了后說：”好吃，就是面太軟了，肉里放的湯太少了，出不來油水！“她分了一些給臨床的大叔，老爺子感動的不得了。給門口的燙傷的小姑娘和她媽媽幾個，這一鍋蒸餃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