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 章佳節聚會
吳城南面的山脈中,山峰最是和緩,只有一兩座峰頭聳入雲端。雲端之上,靈鶴長唳,在山峰頂端盤旋片刻,便直衝九天。
“一個月了,也不知爹娘傷勢如何了,老師說爹爹玄陰掌內勁頑固難去,只怕一年半載才能恢復。而那參靈宗的強者究竟在何處,那‘萬魂陣’既然布下,絕不可能只是擺設,只是可惜老師也不知主陣在哪兒,如何破掉……”在山腳之下,羽軒倚靠青石沉思。突然聽到不遠處叢林裏窸窸窣窣之聲,一隻大豹緩步走出,口中銜着一顆小晶石。
羽軒見了,心下一喜,暗道:“好大的機緣!這一個月來,我修為達到元脈五重頂峰,隱隱觸摸到六重境的門檻,你便給我送上這樣一份大禮。”當下身形一縱,袍袖裏了蓄足了勁氣,猛一拂出。大豹眼眶被袖勁拂到,怒吼一聲,爪上攜着勁氣抓到,幾顆大樹同時攔腰而斷。
羽軒食指上紫氣盤繞,將要點出時,卻怕寂炎指把元晶打碎了,心下一動:“老師說‘傲’字訣是運勁發力的法門,疊加在湮滅勁上,威力立時提升三成……”於是拳頭一握,拳勁攜着紫氣,自下而上,打在大豹下顎上。大豹嗚咽一聲,元晶吐在地上,狼狽而走。
羽軒正想追去,看大豹從哪裏尋到元晶,天空中卻飛來一隻白鳥,鳥爪上繫着一張紙,是羽惜送來的,紙上寫道:“洪寬派人來家,速回。”
只見竹屋門前的台階上,鋪着一層白色獸皮。那獸皮的主人是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白衣少女。少女面容姣好,粉雕玉琢的小臉極惹人憐愛。
她坐於獸皮上,細嫩的小手拖着下巴,嘟着小嘴,不時吹走在眼前飄下的雪花,嘴裏還在低聲嘟囔着:“哥自己去玩,還不讓我跟着,說是危險……哼!”或許干坐着無趣,她蹦着起身,欲走出竹林,卻聽見有人高聲喊道:“羽少爺可在家中嗎?煩小姐稟報下,說我家少爺有請。”
少女定睛一看,見來者是一副家奴打扮,腰帶末端綉着一個“洪”字,她尋思道:“聽娘親說洪家與哥有些仇怨,哼!不管他。”當下少女臉色一寒,把頭一扭,理也不理來者。
洪家家奴見少女不理他,心中苦笑,不得已再度說道:“望小姐告知下,小人也是奉命而來。”說完,深深一禮。
少女杜嘟囔着:“好吧,你在這兒等着。”
過不多時,羽軒遠遠望見洪家僕人,心下道:“洪寬竟直截了當地來找我了?”羽軒走入竹林,挽住妹妹的手,對着來者道:“你家公子找我何事?”
來者答道:“明日是上元佳節,我家公子明晚於‘百珍樓-設下酒宴,請羽少爺務必赴宴。”
“好,我會去的。”羽軒目送僕人離開,心中冷笑道:“‘鴻門宴-么?”
“哥,你要去的話,也要帶上我。”羽惜抓着哥哥的手,還不及羽軒說出推辭話語,羽惜睜着無辜的大眼睛道:“我不要一個人待在家裏。”
“好吧!”羽軒有些無奈,想起洪寬既然來邀,便不放心羽惜一人在家,想到此節,便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護得妹妹周全。
第二日,夜幕已經降下,街上卻不輸白日的繁華。上元佳節里,燈紅聲鬧,煙火璀璨,將得夜色也染得美了。
人群里,有一對少男少女在人潮中穿行着。他們四處觀賞着花燈,有時也競猜下燈謎,腳步不覺已到了一座高大樓閣前。那樓閣有七八個樓層,隨處可見檐角上掛着大紅燈籠,底下樓層牌匾上大書“百珍樓”三個大字。
羽軒與羽惜剛走門內,便有小廝迎上,笑着問道:“可是羽少爺、羽小姐?洪少爺已在二樓候着,請隨我來。”
小廝將二人引上二樓,遂見一少年迎了上來。羽軒打量着他,只見那少年約莫十七八歲年紀,身穿青色長衫,手搖摺扇,容貌頗為秀氣,雖不似風岳那般俊美,卻也不失為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我與洪少爺素未蒙面,為何今日要宴請在下?”羽軒見洪寬迎了上來,便開誠佈公道。
“哈哈,一則是願與羽老弟交個朋友,二來也是替家父向你陪個不是。”洪寬把腰深深一鞠,臉上神情頗為肅穆,好似真心道歉一般。
“此人倘若是真心道歉也罷。若是假意,他裝得也頗為像了。”羽軒心中如此思忖,放開拉着妹妹的手,便欲還禮。卻聽見洪寬身後一人暴喝:“羽軒小雜種,竟敢殺我‘洪峰傭兵團-的人,今日定要你死在這裏!”暴喝之後,見着一道高大身影撞了過來。
“哥,小心!”羽惜驚聲喊道,出現這般變故,小女孩如何反應得過來?只得愣在原地。
卻不消羽惜提醒,羽軒見洪寬作揖賠罪,便只恐有詐,擔心其趁機動手,內息早在經脈中運起。他手掌一抬,內勁渾厚,掌下推出一片紫氣,那巨漢頓覺掌中火燎。他凝神一看,手心已然通紅,隱隱有血跡滲出。
“好小子。”洪峰面色獰然,口中罵著,掌影翻飛,兩隻大手又再度壓上了。
“哼,壞人!”一旁的羽惜冷哼一聲,右手兩指併攏,朝洪峰點去。看那纖纖玉指顯得極是柔弱,是以洪峰也不曾在意,只將那已然受傷的手掌擋住這玉指。嘿!真元之體的極致元氣乃是羽烈也覺得棘手的存在,豈可小視了?只見那玉指上發出指力,凝作一束細細的寒氣,撞到掌心。那洪峰立時慘叫,退在一旁,身軀靠着柱子。
洪寬見了,雙瞳微微一縮,目光停留在羽惜身上片刻,終於將摺扇打開,元氣加持於上,那摺扇便宛如精鐵,逼向羽惜的咽喉!
縱使羽惜修為再高,只怕也難以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調起元氣護住脖頸吧!
便在此時,身後有人冷喝道:“洪寬,看針!”耳後風動,摺扇急回,果聽得“叮叮”響聲,見着點點金芒,直唬得洪寬冷汗不止。
“洪少爺,且不忙報仇吧。還是先救治一下洪團長要緊!”羽軒腳步迅速往前移動,一把抓住羽惜小手,將其護在身後,冷冷望着洪寬時,目中已有殺意。
“哈哈,羽老弟說笑了,要報什麼仇啊,只是洪叔受傷已不輕,不可再讓令妹傷到,這才出手阻止。”洪寬打着哈哈道,隨即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綠色藥瓶,走向洪峰。
羽軒拉着妹妹走到一根柱子邊,伸手將柱子上金針取下,轉身欲走。洪寬卻道:“羽老弟且不忙走,還有貴客要到呢。”他話音未落,從樓梯處走來一人,那人也是個英俊少年,相貌比洪寬更勝。待得他走進了,洪、羽二人均有些驚訝,這時羽軒率先出聲道:“風岳,你怎麼來了?”
“我聞得有人包下‘百珍樓-一層的席位,心中好奇,特來見識一番。”風岳目光四下掃了掃,見桌椅擺放凌亂,便明白洪寬用意,他冷笑道:“原來洪少爺包下一層的‘百珍樓-就是為了與羽軒比武啊,不過這般花錢倒也十分豪氣。”
洪寬聽完,先是一愣,爾後笑道:“只因羽老弟殺了我‘洪峰傭兵團-一名屬下,洪叔氣不過,動起手來,在下只是為了勸架啊。”
“我殺了他的人?難道是重傷不治?不過妖狼卻把你幾個屬下吸成殭屍,你還不知道呢……嘿!”羽軒冷冷地看着洪寬、洪峰主僕二人。
“既然如此,那麼我便帶羽軒他們離開了。”風岳冷着臉,徑直走向羽家兄妹,招呼着他們離開,竟絲毫不顧及洪寬的面子。
“好一個風岳!”洪寬心中大怒,臉上仍是笑容可掬。他親自送三人出樓,洪峰方才低聲道:“少主為何放他們離開?埋伏着的弟兄可隨時聽少主調遣啊!”
洪峰輕搖手中摺扇,站立了許久,方才慢條斯理地道:“且不論風岳修為已高出我等十倍不止,即便是他一身驚才絕艷的修鍊天賦,便認‘玄兵谷-看中,今若傷他卻是不智,不若讓雷治觸觸霉頭吧。”
那三人既出樓閣,便穿過繁鬧的大街,尋一處僻靜的酒樓坐下。風岳頗有些責備道:“洪寬宴無好宴,那洪峰更是元脈九重境的修為,你又何必親身犯險!”
“即使今日不去,他日也必找上門來。”羽軒目光往窗外一瞥,隨即道:“既然如此,便借今日探清洪寬虛實也好。”
“元脈七重境!洪寬十七歲便有如此修為,已是難能可貴了。”風岳停頓了一會兒,戲謔道:“不過這吳城的第一天才是惜兒才對,你倒有些浪得虛名了。”
“嘻嘻,風岳哥哥竟然能一眼看清惜兒的修為,你才是最大的天才哦。”小姑娘被這般誇獎,心中自是十分雀躍,臨了還不忘謙虛一番。
“哈哈。”羽軒撫着妹妹的小腦袋,道:“惜兒只有十二歲,比我還小上兩歲,修為便已經與我持平,實是勝我太多,不過今日也確是多虧了她。”
“少爺,家族來人了。”一個老者突然走上酒樓,靠在風岳耳邊說了一句。他便立即起身,對着羽家兄妹道:“本想送你們回去,如今看來是不成了,記住要一切小心!”風岳匆匆出了門,帶着隨從很快便消失在人潮中。羽軒對着妹妹道:“看來風岳有急事,我們也走吧。”
兄妹倆下了酒樓,尋着舊路回家。半晌後到了門口,羽軒卻覺得腳下一滑,險些摔倒。他目光在地上寸寸掃動,見有不少白雪印在地面上。
“雖然早上下雪,可走之前已將地上洒掃乾淨,更兼晚上無風無雪,地上又怎會這樣?”羽軒拉着妹妹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