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救人很順利，但是
午後，王家坳迎親的隊伍已經繞村一圈，二七一大早就被兩個女人掐嘴，像填鴨子一樣灌藥，她掙扎也無用，葯勁兒一上來便發暈，鄭文興的舅媽給她換上喜服，因為不放心，鄭二嫂又找了一根拇指粗的麻繩來，把人五花大綁才塞進花轎。
鞭炮，鑼鼓，嗩吶，吹吹打打一路，二七也暈了一路，她被晃得反胃噁心。
“救命~~”誰來救救她，被兩個舅媽架着拜堂后，二七無力的躺在喜房的床上，蚊帳頂剪紙的囍字，對她是莫大的諷刺。
細如紋蚋的聲音，被院子裏賓客道喜的喧嘩掩蓋。
已經抑制不住恐懼的二七，眼淚汪汪，她怕了，千真萬確的怕，關雎的身體才十四歲，換做現代劇情，分分鐘被系統審核刪除，可是這是民國文，民國亂七八糟，不少人的女主還是童養媳呢。
只要能跑出去，二七此生筆下的女主都要十八歲以後才談戀愛。
未必嫌疑，韋掌柜以打聽糧食收成做幌子，沿着江先到下面兩個村走一趟，回來的時候才去王家坳。
兩人進村時，天色已暗，因為算過時辰，喜宴要在太陽落山才能開席，也不算晚到。
“韋掌柜，多謝您大駕光臨。”首座上的村長，親自把掌柜迎進院，新郎官母子都過來給韋掌柜見禮。
“恭喜恭喜，要早生貴子啊。”韋掌柜向主人家道喜，悄悄打量新郎官，心想這少年長得眉清目秀，行的卻是小人行徑。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借您吉言，快請上坐。”鄭文興笑道。
韋掌柜為人誠信，在附近村上名聲極好，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想要換現錢，就靠賣家裏的存糧，韋掌柜收糧價格公道，比自己挑擔去賣值當，大家對他都挺敬重。
跟着韋掌柜進村的大頭，把箱子擱在牆邊，就借口去茅廁，趁着大傢伙都圍着掌柜問米糧現在賣什麼價，摸到了喜房的邊上。
真是運氣好，喜房左右開有兩個窗戶，右邊那個附近堆着一人高的柴火，天黑賓客都沒發現，有個人影藏到柴火里，翻窗進了喜房。
屋子裏點了一盞油燈，火光搖曳映在窗戶紙上，怕有影子大頭只能匍匐前進，人滾到床邊，貓在床板下。
“關雎，起來了，茶姐讓我帶你走。”
男人壓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二七藥效散了七分，但是手腳被綁着，粽子一樣躺在被褥里，她聽到人生，猛地測過頭杏目睜大，眼前有半張臉露出床板，一個蹭亮的大腦袋泛着光。
“大頭，真的是你。”這人她見過，是大神的小弟，二七失神片刻，攸地淚如雨下，大頭知道小姑娘就是這樣哭哭啼啼的，趕緊伸出食指抵在嘴上，小聲警告:“別出聲，外面都是人。”
“你別哭，茶姐安排好了，要聽我話，我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
二七點點頭，人來了就好，雖然她和大腦袋不熟，可是大神信譽極好，大頭把蒙茶茶交代的話，都和關雎交代一遍。
說完，人就藏進牆角的柜子裏。
喜宴上最不缺的就是起鬨的酒鬼，如今還有韋掌柜撐腰，五六個男人就圍着新郎官灌酒，眼看鄭文興要被灌醉，鄭二嫂連忙讓兩個兄長去勸，趁機拉兒子送進喜房去，這才避開了酒鬼的糾纏。
“兒子，娘在外面給你守着，趕緊進去。”鄭二嫂一臉欣慰，伸手把兒子的衣服整平，這麼多年她的兒子終於娶媳婦咯，鄭文興靦腆的垂着眼，臉頰緋紅，他悶嗯一聲，推門走進去。
門板一響，二七和柜子裏的大頭緊繃起來，二七閉着眼假寐豎耳聽動靜，噠噠，噠噠，腳步聲在床畔停下。
“關雎，你怎麼樣，疼不疼。”鄭文興坐在床邊，他嬌美的新娘一身大紅裙，靜靜躺在床上，書里說，燈下看美人，原來是這般。
二七做好心裏建設，一切按照大神的指示演，你行的二七！
睡覺的人，濃睫顫動，過了一會兒才堪堪掀開眼皮，她杏目流轉，看痴了一旁的鄭文興。
她忍着要咬死這個媽寶男的衝動，勾勾嘴角，裝可憐道:“我手疼，能幫我解開繩子么。”
鄭文興猶豫片刻，想到自己娘守在門外，也不怕關雎跑，大晚上的她能往什麼地方跑。
吃了定心丸的少年，給被捆的少女解開麻繩。
鄭二嫂聽到屋裏男女低語，很快，窗戶一黑，她捂着嘴笑出來，哪怕心氣兒再高，拜堂成親，送入洞房的姑娘，還能飛了不成。
可做娘的還是不放心，怕兒子單純，不曉得人事，過了許久，屋子裏床架咯吱咯吱搖晃的聲音越來越響，哎喲，她兒子真聰明，自鳴得意的鄭二嫂，一臉笑意回去宴客。
兩個嫂子看小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就知道好事成了。
屋子裏的鄭文興嘴裏塞了布團，手腳呈大字型，被捆在四邊的床柱上，他剛吹滅油燈，眼前一黑脖子上就被人架了冰冷的刀子。
“你是什麼人!”關雎驚駭的聲音從床鋪上傳來。
捂住鄭文興嘴巴的男人，猥瑣的壓低聲音道:“小美人，你跟着軟腳蝦多可惜，不如跟爺上山去做壓寨夫人。”
山賊!
鄭文興腦子閃過一幫無惡不作的身影，他被嚇得手腳發軟，被男人綁在床上，黑夜裏關雎除了那句話就不敢出聲，一定是被嚇傻了。
想要英雄救美的鄭文興，掙紮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弄得手腕辣辣的疼，也沒掙開束縛。
賓客散盡，村長送掌柜到碼頭乘船。
掌柜說鎮上來了不少兵爺，不放心，只好連夜回去，村長也聽說有一個營的兵駐紮在鎮上，似乎和丘八山有關。
“希望年歲太平。”村長嘆息。
“您留步，我先回去了。”韋掌柜抱拳，他剛才一直擔心大頭沒能把人帶出來，好在剛才他挑擔的時候，扁擔壓彎了不少，看着大頭步伐加重，韋掌柜偷偷舒口氣:“把箱子放船上去，要小心些，裏面的東西貴重。”
大頭不說話，只是點點頭，扁擔一放，和船夫合力把箱子搬上船。
入夜後，人人閉門不出，鎮上只聽到幾聲狗吠。
他們上岸后，又躲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小巷裏，等在此處的悶葫蘆，聽到腳步聲，確定是大頭和韋掌柜后，才點燃火把。
“打開箱子。”韋掌柜低聲說。
大頭掏出鑰匙開箱，換了一身普通衣裳蜷縮在箱子裏的關雎，二七手腳還是軟的，被悶葫蘆提出來，大頭幫着讓她趴到悶葫蘆的背上。
“趕緊回去，阜寧肅的兵進城了，到處抓壯丁。”事發突然，五姑娘讓大家都不要離開米行，悶葫蘆也是抹黑出來的。
“為什麼!”大頭和韋掌柜小聲問。
一聲嘆息，悶葫蘆說:“丘八山出賣阜寧肅，害死阜寧肅大兒子，現在鎮上駐紮了兩個營的兵，你們前腳剛走，阜寧肅的二兒子，就在鎮頭砍了兩個土匪的腦袋。”兩顆頭顱現在還掛在城門口，五姑娘說山賊和阜寧肅撕破臉了，她們不想死的只能按兵不動。
掌柜一驚，慌忙的看看巷口，趕緊踩滅火把，話不多說招呼人趕緊回米行，才是正緊。
練武的悶葫蘆眼睛好夜能視物，背着一個人也步履如風，韋掌柜和大頭都只能緊跟其後，跑得氣喘吁吁。
今夜無月，到處黑乎乎，幾個人提心弔膽穿行在縣城的小道里。
疾行在夜裏的不止大頭幾人，還有另外一個青年，帶着一身傷東躲西藏，他剛從阜寧肅二兒子手裏逃出來，準備回山寨重整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