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返校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看似平靜的過去了,第二天早上,葉晚沒有像往常那樣五點鐘起來跑步,而是睜着眼睛躺在床上,一直到天亮,清晨的霧靄絲絲縷縷地順着窗戶的縫隙飄進屋子,這才慢慢地起身,慢慢地洗漱,然後拿起不大的行禮箱,慢慢地踱下樓。
屋子裏很安靜,以往的每天早上,這個時候滿屋子都是食物的香氣,而今天迎接她的,卻只有一室的清冷和寂廖,葉晚不知道葉河走了沒有,也不知道那三位客人是如何打算的,她不想問,也不想知道,單手拉着行禮箱,慢慢地通過客廳,然後越走越快,幾乎是小跑着穿過院子,拉開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清晨淡淡的霧氣中。
以往安定溫馨的家,今天卻安靜地讓她窒息,此時她只想離開,離得遠遠地,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去管!
葉河一直站在窗戶前,目送葉晚逃也似地離開,他已經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晚上了,一雙微紅的眼睛裏滿是擔憂和不舍。
“喵----”屋子裏響起一聲貓叫,一隻渾身雪白,胖如圓球,憨態可掬的波斯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跳了進來,它腳步輕盈,姿態優雅,毛絨絨的尾巴高高豎起,彷彿驕傲的王巡視自已的領地。
“聒噪!”
這一聲貓叫就像一聲魔咒,打破了一室的冰冷沉默,葉河回過頭,惡聲惡氣地朝它吼道。
“喵嗚…..喵嗚喵嗚…..嗚嗚嗚……”就像是專門與他作對似的,白貓偏着頭,斜眼看着他,嘴裏不停地叫出聽起來稀奇古怪的貓叫聲。
“閉嘴!再叫我就剁了你給乖寶蒸肉包子。”
葉河氣極敗壞地威脅道。
白貓聞言像是能聽懂人話似地朝葉河咧開嘴,露出一個看起來像是嘲諷或是挑釁的笑容,
“喲,這是遷怒吧遷怒吧遷怒吧?是誰說小晚兒畢竟是人類,一直這樣與世隔絕不食人間煙火似的不好,要放她去外面多多和同齡人接觸,見識一下世間的人生百態紅塵繁華,免得將來嫁不出去等等等等,要扔下人家一個人跑路的?切!假正經的老男人!”
白貓做了一個經典的,以一隻貓來說絕對高難度的翻白眼的動作,扭扭脖子,一連串的話就像機關槍似地傾泄而出,讓葉河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貓….說話了!
嗯,在葉家,如果不發生一點兒什麼不正常的事,才是真正的不正常,不是嗎?
所以,只是一隻會說話的貓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葉河沒有露出任何驚異的神色來,只是那張原本就皺成苦瓜一般的臉更苦了,他狠狠地,沒有什麼威懾力地瞪了對方一眼,嘟囔着,
“死包子,好好照顧小晚兒,要是她少掉一根頭髮,你就等着老子回來把你做成真包子吧!”
名叫‘包子’的白貓不屑地撇撇嘴,邁着優雅的步子輕輕跳上窗戶,縱身一跳,輕快地從院子裏跑了出去,它的速度極快,掠出淡淡的殘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葉晚行進的方向。
只剩下院子裏的老榕樹輕輕抖動着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S市七中。
這是一所歷史悠久,底緼深厚的百年老校,蜿蜒高大的香樟樹鬱鬱蔥蔥地點綴着整個校園,極具時代特色的灰白色騎樓貯立,與濃密的綠色相得益彰,哪怕是十年前才新修的現代化教學樓,也是青灰色外立牆,人字型屋脊瓦蓋,處處體現出這所高校紮實厚重的歷史風貌,行走其中,彷彿回到了三四十年代,別有一番滋味。
這是S市最好的重點中學,沒有之一。
七中的位置也在三環外,和葉晚家一南一北,遙遙相對,葉晚要回學校,直行的話,正好穿過整個市區。
早上八點半,校園裏回蕩着朗朗的讀書聲,追逐打鬧聲,年輕的男孩女孩們迎着朝陽,或嘻笑,或嚴肅,或高談闊論,直到一聲聲厚重悠揚的鐘聲響起,提醒着恣意笑鬧的學生們,上課時間到了。
高三年級是沒有資格在教室外享受早間時光的,當葉晚踏着餘音繚繞的鐘聲走進教室時,高三一班的早課才剛剛結束,英語老師和抱着一堆試卷的班主任莫莉在教室門口簡單地交流了幾句,葉晚便趁着這個時間悄悄地從後門進去,在最後一排她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班主任的眼神輕輕飄過,彷彿什麼也沒看到似地若無其事走上講台,將一大撂試卷往講台上一扔,
“開學摸底測試。”
教室里頓時哀嚎遍野。
莫莉冷着臉將黑板擦‘哐哐’地敲了幾下,
“有問題?”
下面頓時安靜下來。問題?當然沒問題了,開學摸底測試,這是七中,不,應該是所有高中的慣例,大家心裏也都清楚,剛才也不過是趁機耍寶發泄一下,被班主任老師這麼一問,頓時噤聲不語。
接下來的考試波瀾不驚,畢竟是高三的學生了,寒窗十多年,大考小考沒一萬也有八千,區區一堂隨堂考,不比吃飯喝水複雜多少。
等到九十分鐘的考試結束,下課的鐘聲也響了起來。交了卷,目送班主任的背影離開,教室里這才再次喧嘩起來。
“葉晚,你好幸福啊,今天才來上課,我們補課都一星期了。”
坐在旁邊的蘇湘伸了個懶腰,滿是羨慕地哀嘆着。
葉晚朝她微微一笑,還未答話,坐在前排的胖子楊崎就扭過頭來‘呵呵’一笑,
“知道你羨慕嫉妒恨,那又怎麼樣?咱們葉晚是誰?妥妥的未來高考狀元,你也好意思跟人家比?”
“死楊崎,你找打是不是?”蘇湘‘騰’地一聲站起來,雙手叉腰,橫眉怒目,那熊熊燃燒的小宇宙之火幾乎肉眼可見。
又來了!
葉晚捂眼,偏過頭去,今天她的心情超不好,實在不想理會這兩個每天都會上演一出全武行的‘青梅竹馬’的戰鬥。
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老爸,葉晚的心中微微一抽,眼中神色也越發落寞,這些年他們父女二人相依為命,父親這一走,便只剩下她一個人,立即覺得生活少了主心骨似的,茫然孤寂。
同一時間,七中的校門外不遠處,一輛黑色寶馬悄無聲息地停下,一個穿着藍色職業套裝,蹬着一雙細長的高跟鞋,頭髮高高挽起的年輕女子從車上下來,打量着七中古色古香的大門,
“那個葉晚就是在這裏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