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劫后情緒
蕭子洵將陸暖雨放到浴盆旁邊的凳子上，輕聲道，“暖雨，我轉過去，你先脫衣服，我再扶你進浴盆。”
蕭子洵邊說邊轉過身去，而後閉上了眼睛。
“我自己來就好了。”陸暖雨低聲說道，“你去忙你的吧！”
“你能站起來嗎？”蕭子洵擔心地問道。
陸暖雨沉眉默不作聲，現在的她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了。
“我蕭子洵要是有齷齪不軌之心，天打雷劈。”蕭子洵猜到陸暖雨如今的狀態，率先出口。
“我…我…沒那個意思。”陸暖雨急忙解釋道。
“你安心脫衣服吧，洗完澡，我再給你上藥。”蕭子洵安慰道。
陸暖雨躊躇了片刻，這才猶豫不決地解開自己的衣帶，薄紗落下，露出的是傷痕纍纍的軀體。
“好了。”陸暖雨的聲音很細。
蕭子洵沒有回頭，依舊閉着眼睛，只是將自己的手伸過去，說道，“你抓着我的手。”
蕭子洵耐心地等待，直到感覺到陸暖雨抓住了自己，蕭子洵催動內力，手臂強勁有力，差不多算是單手將陸暖雨整個人提了起來，放入到浴盆之中。安置好陸暖雨以後，蕭子洵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到外面等你，你若是有事，叫我就好，我就在門外。”
“好！”陸暖雨應道。
蕭子洵出了陸暖雨的屋子，將木門關好，然後站在門外耐心等候，沒過多久，蕭子洵聽到屋內的陸暖雨“嗚嗚！”的痛叫聲，蕭子洵心疼地嘆氣。而此時，屋裏的沈霞文玉手捂住小嘴，額頭上佈滿了水珠，玉手與香肩在劇烈地顫抖，她努力地咬緊牙根，身體上千瘡百孔的腐爛傷口遇到水，劇痛使她不由自主地抽搐。
蕭子洵在屋外聽到陸暖雨斷斷續續地發出的痛叫聲，如坐針氈，心急如焚又偏偏無能為力。蕭子洵在屋外來回徘徊了許久，這才聽到陸暖雨自屋內叫道，“子洵，你可以進來了，扶我起來。”
蕭子洵應聲進入房間，陸暖雨還在浴桶之中，蕭子洵閉着眼睛，慢吞吞地摸到浴盆附近，然後將手臂伸出去。
“你再過來點，太遠了，我夠不着。”陸暖雨說道。
“好。”蕭子洵立馬又往前走了兩步，“現在可以了嗎？”
“可以了，別睜眼。”陸暖雨邊說邊雙手抓住蕭子洵。
蕭子洵催動內力，用力將陸暖雨自浴盆中提出來，陸暖雨扶着蕭子洵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披上了事前準備好的衣裳，這衣裳是絲綢輕紗，陸暖雨簡單地披到了身上。
“好了，把我送回床上吧。”陸暖雨說道。
蕭子洵順着陸暖雨的手臂，蹲了下來，將陸暖雨抱了起來，而後往床邊走去。蕭子洵走得很慢，因為他還閉着眼。
“我這個方向對嗎？”蕭子洵問道。
“往右一點點。”陸暖雨指示道。
蕭子洵往右挪了一點，而後繼續往前走，每一步的跨度都很小，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忽如其來，眼看兩人已經到床邊了，蕭子洵並不知曉，下意識地往前走出一步，床沿絆了蕭子洵的腳，蕭子洵一個踉蹌，整個人都失去了重心，往前一撲，懷裏的陸暖雨受驚尖叫了一聲。
蕭子洵撲到了床上，陸暖雨摔到了床上，陸暖雨身上的傷口被牽動，痛得陸暖雨“嗚呼”地痛叫。蕭子洵早已經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壓着陸暖雨，急忙要起來，怎料陸暖雨的雙臂環過蕭子洵的脖子，緊緊地攬住蕭子洵，蕭子洵剛起來一點，又被陸暖雨拉了下去。
蕭子洵的腦袋被陸暖雨攬在胸前，整個臉都埋在陸暖雨的胸脯上。蕭子洵聽到陸暖雨嚎啕哭起來，她一直壓抑住的悲傷、難過終究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偽裝的堅強終究還是會崩塌
“子洵，怎麼辦？我這輩子沒了。”陸暖雨邊哭邊說道。
“怎麼會沒了呢！這不是好好的嗎？”蕭子洵寬慰道。
“我成了一個醜八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成了一個怪物。”
“瞎說了，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治癒你的，你不要瞎想，我就算尋遍天涯海角也要治好你。”蕭子洵說道。
蕭子洵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能不能安慰到陸暖雨，總之陸暖雨聽了之後，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有一個勁地哭。
陸暖雨一直哭到累，蕭子洵弓着腰，一直保持着一個動作，到了最後，蕭子洵感覺到陸暖雨攬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有所鬆動。蕭子洵緩緩地站直上半身，陸暖雨的手臂自蕭子洵的脖子上溜了下來，落在床上。
陸暖雨已經睡過去了，蕭子洵放輕動作，將陸暖雨的身子挪了個位置，並給陸暖雨蓋上被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抬頭看到夕陽西下，出門在外的人，看到夕陽總是想回家，蕭子洵身心捲起一陣疲憊感，這次出門，經歷得很多，卻也失去很多，蕭子洵默默地祈禱，希望陸暖雨的病狀還有挽回的餘地。
到了晚上的時候，陸暖雨醒來，蕭子洵就坐在她身邊。
“你醒了？睡得着嗎？”蕭子洵關心地問道。
陸暖雨盯着蕭子洵看了好一會，蕭子洵被盯得極其不自然，尷尬地撓撓頭，陸暖雨看到蕭子洵一副窘態，會心地露出笑容。
“怎麼了嗎？我怎麼了？”蕭子洵心虛地看向別處，不敢與陸暖雨對視。
陸暖雨莞爾一笑，覺得蕭子洵很可愛，說道，“我餓了。”
“等會，我這就去給你拿些吃的來。”蕭子洵趕緊逃走。
蕭子洵捧回了一碗稀粥，一隻手拿着碗，一隻手扶着陸暖雨坐了起來。
陸暖雨打量一眼蕭子手中的稀粥，一臉嫌棄地說道，“我已經好長時間沒吃東西了，你就給我喝稀粥？”
“這更不能吃油膩的東西，來，先喝一碗稀粥填一填胃。”蕭子洵用勺子舀了一勺湊到陸暖雨嘴邊，陸暖雨“啊！”的一聲，張開嘴巴，蕭子無奈地將稀粥餵給陸暖雨。
“清淡無味，難吃。”陸暖雨大哭一場過後，心情似乎變好了許多，話也開始多了點。
“本來給你買了幾個小籠包的，但是你睡著了，現在包子都涼了。”
陸暖雨噘嘴說道，“既然有小包子，還不趕緊拿來，才不要吃這種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