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找上門來
明禕寒沒有回明家，他也沒心情回那個地方，他開車去了畫室，剛到門口，黎子就迎了出來，他往裏指了指，“少爺，來了個老婆婆。”
“所以呢？”
“她說她是來找你的，等了有好一會兒了。”黎子輕聲說道，生怕被裏面的殷雅丹聽見，這短短十多分鐘相處里他算是經歷了一次懷疑人生。
明禕寒覺得黎子的反應有些不正常，他跟着進去后，看到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賞畫的殷雅丹，吃驚地挑起了眉，“外婆？”
“嗯？外婆？”黎子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傑西叔也被震驚到了。
“哎喲，小寒，一轉眼你已經長這麼大，這麼高了！”殷雅丹上下打量着他，“還能認得出外婆來，說明記性還不錯。”
“你怎麼……”明禕寒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了。
“我怎麼還沒死？”
“……”
“我命可大了，那年事情變得那樣不可收拾以後，我就漂流到一個島上生活了，所以你們就當我死了也是一樣的。”殷雅丹看淡一切的態度說道。
“外婆，你還活着當然是最好的了！”明禕寒說道。
殷雅丹也欣慰的笑了笑，她又想到還有個丫頭等着她趕緊回去呢，她不能久留。
“小寒，這次我回來上海，其實是有些是想要從你那裏了解的，當年發生的那些事，你知道幾分？”殷雅丹問，這是杜念卿跟她說的，為了不讓明禕寒起疑她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她必須先問一遍明禕寒。
明禕寒蹲在殷雅丹面前，看着她，“外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當年害死媽和舅舅的兇手受到懲罰的。”
殷雅丹摸摸他的頭，“嗯，我當然相信你，你從小就比其他孩子聰明。”
之後明禕寒陪殷雅丹去散步的時候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說了，跟杜念卿說的差不了多少。
殷雅丹說道：“我覺得要想查清當年你舅舅是否真的殺了明家管家，可以從當年明家管家的屍檢報告入手，當時管家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死亡了，醫生說是一刀斃命，可實際上當時也不清楚其中細節，說不定還可以查到管家身上還存在着其他致命傷口也不一定。”
“因為在當時那麼緊急的情況下，明禕赫跟孫芙蓉是很難處理兇器的，他們要想害死管家還嫁禍給阿澤，那肯定不可能使用鈍器的，他們或許是就地取材，又或者是直接用手勒死他。”
明禕寒凝眉，他盯着殷雅丹好一會兒，似乎已經出神了。
殷雅丹叫了他兩聲，他才緩過神，殷雅丹盯着他，“小寒，你有沒有在聽我說？”
明禕寒點頭，“只是你說的這些好像我認識的一個女孩說的話，這些都是你聽我說了以後分析出來的嗎？”
殷雅丹哼了一聲，“當然了，不過，你說的這個女孩是什麼人啊？能分析的跟我一樣？”她是故意的。
“她是一個很聰明很喜歡冒險的女孩，只要知道一件事她就一定要刨根問底，不然好像心裏不舒坦。”明禕寒說著就笑了。
殷雅丹看出了這小子的心思，原來跟那丫頭是兩情相悅的，不過她也答應了她不告訴小寒她的現狀，但她還是可以試探他一下的。
“你很了解她嘛？那她現在人呢？帶出來讓我瞧瞧！”
明禕寒愣了一下，他失落的搖了搖頭，“現在可能不行，她現在走丟了。”
“走丟？怎麼走丟了？”
“因為我沒有保護好她，我每次都說我要把她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可每次都沒做到，如果重頭開始的話，我一定不會讓她卷進這些事情里來，這樣她就不會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險，一次又一次受傷了。”明禕寒周遭的氣場都有些低落。
殷雅丹看着他，這兩個人明明都深愛着對方，可為什麼都不讓對方知道？
“那她是死了嗎？”
“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沒有死，她一定沒有死，只是我暫時還沒有找到她而已，我也相信我一定會找到她的。”他堅信。
殷雅丹拍拍他的手，“好，有一股信念是好事！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嗯。”
明禕赫被審問了半個多鐘頭才被放出來，他出了警察廳直走，腳步迅疾，有些憤怒和急促，而明禕軒一直蹲在大門西門邊等着明禕赫出來。
顯然他出來了卻沒有看到他，他本來想叫住他的，可是看他匆促的腳步，也就沒說話跟了上去，看到他上了車，他也坐上車跟在後面，直到拐了好幾條路，直到越來越偏，明禕赫才停了下來，明禕軒緊跟着停下，看到他進了一個很窄路口。
慢慢擠着進去，他突然聽到了明禕赫說話的聲音，“程蝶月死了，現在警察廳的人在查她的死因，如果查到你頭上了會更麻煩，你還是趕緊離開上海吧，越遠越好。”
明禕軒一直在聽着，他漸漸皺起了眉，難道程蝶月是被他找的人殺的？可是他為什麼要殺程蝶月？
“好。”張游想都沒想，立刻點頭應道。
明禕軒悄悄伸出半個腦袋看，他看到張游轉身，而明禕赫卻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往前邁出一步從他後面捅了一刀。
張游一聲悶哼，明禕赫握着刀柄狠狠一紮，還轉動一下，張游痛苦得面部都扭曲了。
明禕軒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幕，他瞪大了雙眸，只聽明禕赫緩緩開口道：“我可不想重蹈覆轍，一個程蝶月就已經給我惹了麻煩了。”
“你…你！”張游面部扭曲的瞪着他，想要詛咒他，可話終究都沒能說得出口，他就斷氣了，死不瞑目。
明禕赫淡定的抽出刀，又不緊不慢地從身上取出一條絲巾包裹着沾了鮮血的匕首，擦乾手上沾染的鮮血，明禕軒意識到他要轉身離開了，他趁被發現以前趕緊跑出去了。
明禕軒驚魂未定的回到車上，滿腦子都是剛剛明禕赫殺人的那一幕，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印象中那個溫柔少言的大哥居然會殺人，而且他還讓這個人除掉了程蝶月。
難道老三討厭大哥不是因為那些，而是他也知道些什麼？
明禕軒皺眉，在他做精神上的鬥爭的時候，他看到明禕赫慢悠悠的出來了，一副平靜的模樣，彷彿剛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他看着明禕赫上了車，一路往前開走了，明禕軒看到后立刻開車跟了上去。
之後他就看到明禕赫停在了一條無名路的河邊，他下車后將手裏的連着包住沾血的匕首的絲巾一同扔進了河裏。
等明禕赫離開后，明禕軒才走到河邊去看他扔東西的地方，這河水很渾濁，扔下去后，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更像是陷入了一個泥潭。
明禕寒陪着殷雅丹還回了一趟楊家老宅，因為上次的火災，楊家老宅被燒毀得很嚴重，自那以後，明禕寒就找了人來修復。
“小寒，你也陪了我一天了，該忙什麼你就趕緊去忙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好好待會兒。”殷雅丹看着老舊的宅子，感慨良多。
“其實今天我也沒什麼要做的。”明禕寒說道。
殷雅丹看了他一眼，“不應該啊！我都看報紙了，上面報道程蝶月已經被抓了，她如果跟明禕赫有關係的話，那不是應該可以從她那裏知道很多東西嗎？”
“她今早已經被宣告死在牢裏了。”明禕寒搖搖頭，“而且該了解的我已經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殷雅丹想到自己離開島上的時候，杜念卿也跟她說過，現在的局勢應該是明禕寒手上已經了解到差不多的真相了，可能只差一點明禕赫無法逃罪的證據了。
“我在想明老爺子會不會也知道些什麼。”殷雅丹看着他，“因為老爺子對待你們兄弟三人，很明顯對你更加偏愛一些，對明禕赫好像也很厭惡，如此一來總不該是無緣無故產生的。”
明禕寒若有所思，其實他也想過這個問題，老爺子肯定是知道些什麼，只是他一直沒有想過去問罷了。
明禕寒將殷雅丹安排在畫室里先住下，他剛回到明家，就收到了警察廳那邊來的消息，說是去探視程蝶月的那個叫張游的男人被發現死在了荒山，當時他拿着東西準備逃命，但是卻半路遇害，刀是後面襲擊的，而且他身上的錢財也都不見了，初步懷疑是他殺了人後想要戴罪潛逃時遇到了山匪，被劫殺了。
明禕寒冷笑，哪有那麼巧，這套說辭拿出去堵別人的嘴還差不多，他根本不可能相信這只是單純的山匪謀財害命，再明顯不過的又是被殺人滅口了。
“小寒，你在想什麼呢？”明勝堂從門口進來看到明禕寒獨自坐在沙發上發獃。
“沒什麼，我在想今天訂婚宴的事，我覺得這婚還是別結了。”明禕寒淡淡說道。
“為什麼？”明勝堂凝眉，這話可不能讓老爺子聽了去，不然他又得暴怒。
明禕寒看着他，“爸，他們都不在家，爺爺也去薛家跟薛老爺下棋了，今天咱們倆敞開心扉談會兒，你覺得跟一個你不喜歡的人結婚會怎麼樣？我想你娶過兩個夫人，你應該比我清楚這點，你總不可能兩個都喜歡吧？”
“怎麼可能呢！”明勝堂輕笑一聲，他脫下外套，聽到明禕寒這麼說，他嘆了口氣，說道：“我是喜歡你母親的，當初我明知道老爺子讓我娶阿芸的用意，所以才想辦法讓她對我死心，所以我娶了李湘慧，可沒想到後來還是變成了這樣的結局。”
“我挺恨自己當初沒有擔當的，如果我當初不那麼自以為是是為了阿芸好，甚至都不會有後來那麼多事，當初啊，我特別怕老爺子發火，所以從來不敢忤逆他，唯獨在這件事上，結果還是毀了一切，可笑吧？”明勝堂自嘲的笑笑。
“其實這些話我都跟那位佚小姐說過，她也是一個把感情看得很通透的姑娘，當時我跟她說了很多，她也沒有像其他一些女孩子一樣糾纏着說無論怎麼樣都一定要在一起之類的話，她當時只是說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嫁進明家，也沒想過能不能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的這件事，她只是希望在那一段時間裏能陪你走一段路程就夠了。”
“說實話，我當時是被這姑娘感動了。”明勝堂說道，她在感情上的付出和執着與阿芸都有些相似之處。
明禕寒凝眉，倏而輕笑，“這真的像她能說出來的話。”
那丫頭有沒有想過他的真實想法？
“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其實都支持你，因為我也不希望你們三個重走我的老路。”
其實是在他知道佚名死的那一刻，突然想通的，因為這讓他想到了當年他得知楊芸自縊后的自己，因為自以為是為了她好，所以一再冷落她，直到聽到了她死的消息時，那一刻心如死灰。
當時他還記得明禕寒的表情，雖然很平靜，但是他的眼神和下意識的反應已經出賣了他，他是憤怒而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