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萬家燈火
“喂？”儘管及其不耐煩，但我還是按下了接聽鍵，並用蚊子一般大小的聲音說著，怕吵到在床上酣睡的陳小琳。
“易！”電話那一頭的布隆顯得十分焦急，連聲音都抖得厲害，跟家裏着火似的。
“有什麼事情嗎？我這裏還是半夜。”我用英語問他。基本的英語表達我還是可以的。
“呃，噢sorry，我忘了你在華夏……是這樣的，你能不能來一趟美國？”
“去美國幹嘛？機票你出？”我打着哈欠問道，困得上下兩個眼皮直打架，隨時都能混戰到一起。
“那當然。我們這邊出了一件很大的事情，我可能會需要你。”他似乎是聽到我在打哈欠，有點不好意思，“我們正在徵集全世界最頂尖的Minecraft玩家……”
“哦……”我意識已經很模糊了。他說的是英語，語速又快，進了我的耳朵之後還得經過我渾渾沌沌的大腦翻譯成漢語，以我現在的狀態根本hold不住。
他見我沒有反應，只好把電話掛了，掛之前又給我說了一大串sorry，我彷彿見到了他拿着手機不停點頭哈腰的樣子。
“哈……”我又打了個哈欠，打得全身都跟着顫起來，翻個身繼續睡覺。等下起床后再打回去給他吧，正巧我也好問問他人工智能的事情。
窗外依舊如往夜一般狂風呼嘯，如同夜哭的女鬼一般凄厲地嚎叫。窗偶爾會被風吹得“哐哐”地輕響，聽起來就像有人趴在你的窗外敲打玻璃。
有時候樓頂上會傳來彈珠落地的響動，聽起來就像有小孩在樓上玩彈珠——雖然樓上根本就沒有住人。
這或許是我這間出租屋租金比較低的緣故了，這樣詭異的夜晚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可就在我翻身的時候，我突然碰到一塊柔軟的東西！
“卧槽！”
那一剎那我嚇得睡意全消，手閃電般地縮回，同時雙眼猛地睜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竟隱約隱約分辨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大驚失色的東西！
我的枕邊，有張臉！
我被子一掀撒腿就跑，黑暗中不知道拌到了什麼東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後背撞到一塊尖銳的東西，痛的我齜牙咧嘴。儘管如此，我還是強忍着痛，雙手胡亂地摸索着，拼了老命地想開燈。
“老大，怎麼了？”陳小琳被我吵醒，急忙詢問。
“有鬼啊！”我大聲疾呼，左手摸到開關，像是摸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啪”地一下用力一拍。
燈打開了，刺眼的強光一下子扎進我大張的瞳孔內，灼得我的視網膜一陣刺痛，趕緊把眼睛閉上。
“啊！”陳小琳也被燈光刺到眼睛。
我大口喘氣，手不停地安撫我那可憐的砰砰直跳的小心臟。跳得那麼厲害，跟點燃的TNT一樣，隨時都可能會爆炸。
好不容易有點適應了光線，我睜眼急視，卻發現陳小琳正躺在我的地鋪上揉眼！
這……
她明明是睡在我的床上，怎麼會突然移位，而且移得我不知不覺！
我大腦中突然浮現出小時候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則新聞：華夏某地有一座幽靈樓，晚上戶主在屋內睡覺，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別的地方，或是廚房，或是廁所，甚至還可能是在樓道內！
不會吧？我碰上靈異事件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怎麼在我的地鋪上！”我嚇得雙手不由自主地抱在胸前。
“啊？我……”陳小琳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無比，像熟透的柿子一般，兩腿緊緊地夾着我的被子。
而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好啊，敢情我剛剛枕頭邊看到的那張臉是她的啊！把我搞得差點魂飛魄散！
“實在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趕緊解釋，“你這裏晚上的風聲超嚇人，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我一個人……不敢睡啊。”
“所以你就跑下來，和我睡在一塊？”我滿頭黑線，囧得沒辦法再囧。
“呃……”她也是一臉窘迫。
我們兩個人都怔怔地看着對方，現場氣氛頓時尷尬。你說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還tm睡在一起，我貞操何在？
正當男女雙方不知所措的時候，我身後的電腦竟莫名其妙地說話了：
“人類，我們有話要說！”
“我勒個去！”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我直接嚇得又跑回地鋪那裏，也不管什麼男不男女不女的了，和陳小琳兩人縮在一塊盯着電腦屏幕瑟瑟發抖。
在這樣下去我遲早被嚇出心臟病來。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了？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啊？我到底是撞了邪還是見了鬼，明天得找個算命先生看看。
還有，我的電腦明明就關了，怎麼會自己開起來？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居然是那個凋靈騎在末影龍身上的圖案，“AI”兩個英文字母醒目無比。
“300萬年前，造物主造了人；300萬年後，人造了我們。”
造你妹的人啊！整天造人造人的，能不能別那麼污，就想着造人？我一聽就來氣，連害怕都減少了三分，
正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我現在對這些奇奇怪怪神神鬼鬼的事情竟也有些免疫能力，沒像剛剛那樣嚇得哇哇大叫。
我小心翼翼地爬到電腦旁，伸手把電源拔了，頓時屏幕一黑，世界再次安靜。
“呼，人工智能啊人工智能……”我看着自己的電腦，頓時明白高層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了。
《Minecraft：真實模式》裏的怪物，居然有那麼大的能耐，連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電腦都能控制？
這簡直是要逆天！
“這不是下午的那個視頻嗎？怎麼會在你電腦里？”陳小琳不解，緊張地望着我。
“剛剛布隆打電話過來了，看來我得找他了解一下情況。”我嘆了口氣。
這件事情太突然，太詭異，悄無聲息，毫無提防，這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節奏嗎？
我走到窗邊，把窗帘拉開，看向遠處的豪華居民樓群，只見幾乎家家都是燈火通明，有人影不時在各自的家中走動。
我又回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半夜2點。正常來講，這個時候大家都睡了，不可能是一副萬家燈火的景象。
撿回放在地上的手機，我打開微信，看了一眼朋友圈。
果然，被“人工智能”刷屏了。
“靠！半夜三更啊，我家的電腦怎麼自己亮了，還放這些鬼東西！”我一個同學在朋友圈裏哭訴，還發了一組圖片。
“電腦突然自己開了。”我的同事則發了一段小視頻。
“半夜睡着被自己啟動的電腦吵醒，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我還在打lol，電腦突然給我放這個！還退不掉！重啟也沒用！求助電腦大神，在線等！”
我收起手機，一臉凝重之色。連遠在地球另一邊的華夏都這樣了，大洋彼岸的美國豈不是早就遭殃？
怪不得布隆剛剛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語氣跟家裏着了火一樣。這件事情，微軟首當其衝，他作為CEO鐵定逃不掉。
“老大，你怎麼不說話？”陳小琳見我沒搭理她，連忙問我。
我看着她，一陣失神，頭腦里還在想着，原來人工智能擺脫人類控制是這麼一回事，我算是親身體驗到了。
下午，人工智能控制了微軟的UHC比賽專用伺服器；晚上，人工智能控制了全世界每一個電腦。將來呢？會不會控制每一台手機，每一個衛星，每一個武器控制系統？然後呢？對全地球來一次徹底的核清洗，消滅人類，讓人工智能成為世界主宰？
要是等到這麼一天到來，人類恐怕將毫無還手之力。
“老大……”她看我沒有反應，慌了。
“我沒事，剛剛可能被我碰到電腦開關了。睡覺吧，明天你還要早起回學校呢。”我回過神來，苦笑着對她說。
“原來是怎樣，剛剛嚇死我了。”她整理了下被子，回床上躺下睡覺。
我走到開關旁，把燈關了，順便把開關旁的電閘拉掉，把手機電池也卸掉。
我木然地躺倒地鋪上，剛剛和陳小琳睡在一起的事情早已被我忘得一乾二淨。世界末日都要來了，誰管這些？睡得着就不錯了。
我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