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六章 雙手武技戰二逆

第四六六章 雙手武技戰二逆

大地呻吟、天地昏沉。

一道玄影,好像一隻破開的水囊似的,一路噴濺、血花漫灑,飛過了無數死陣府衛的頭頂上空,徑直落向了戰陣之外。

那個方向,好巧不巧的,正是朱琊駐馬、為朱璃壓陣的方向。

滿腹擔憂的朱琊,一見有人拋飛了出來,心下立刻就是一陣緊張。

死陣之中,對戰的二人,有一個可是他的大兄啊;經過如此猛烈的碰撞,這飆血飛出之人,說不好,就是他的大兄朱璃。

畢竟朱璃的境界,才自然巔峰,而李存孝又盛名在外,更是比朱璃高出了一個大境界,他又豈能懷疑呢。

思及此處,朱琊不敢怠慢,連忙收槍縱馬、飛掠而上,伸出雙手,將那墜落之人,接在了懷中。

可他的動作,落在很多高手的眼中,就讓他們以為,那個飆血飛出的人,必是朱璃無疑了;畢竟這個時候,能隱隱看到有人拋飛出去的,也只有那些修為高深之輩了。

風停、塵凝,天地肅然。

因為先入為主的猜測,眾人再次望向場中之際,赫然就傻眼了。

只見死陣之中,一將如虎、嗜血狂暴,策馬揮矛、屠戮正歡,不是朱璃,還能是何人啊?

直到這一刻,眾人才突然明悟,既然朱璃依舊活蹦亂跳的,而且還有愈戰愈勇的趨勢,那剛剛拋飛出去之人,顯然就只能是李存孝了。

釋然境的李存孝,竟然依舊不是朱璃對手,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李存孝號稱天下第一將,竟然依舊不敵朱璃,是我看錯了嗎?”鄜延朱玫,一臉駭然,這傢伙,當初可是追殺過朱璃的。

更何況,他的領地,正好就在河內,和朱璃控制的河內幾州,正好接壤,朱璃如此勇悍,他又怎麼會不膽寒呢?

邠寧王重盈,同樣面色凝重,他控制的慶、邠、寧三州,其中的慶州,也和朱璃控制的地域接壤,心情自然沉重。

只聽他喃喃地慨嘆道:“李存孝枉稱第一,今日慘敗,必然貽笑天下。”

“只是河朔,身為大將軍的朱璃,都如此勇悍,他日若起衝突,何人能擋啊,哎!”

揚州陣營,身為總管的楊行密,什麼都沒說,只是大有深意地看了施肩吾一眼;地痞流氓出身的他,不知道的是,有時候一個小小的動作,卻比千言萬語的諷刺,還要讓人受不了啊。

這個背負雙戟的老道,現在臉黑如漆,他剛剛還向楊行密放話,聲言朱璃小兒,絕非他弟子李存孝的對手。

這下好了,前後相隔不到十來個呼吸的時間,朱璃就用鐵一般的事實,迎頭給了他一耳光。

很響,也很疼。

施肩吾只覺得臉皮發熱、心痛發顫,發熱是臊得,發顫,自然是為弟子的安危擔心。

列位藩鎮,臉色最難看的,自然就是李克用了。

毫無疑問,李存孝是河東的一塊金字招牌,是他李克用麾下的頭號大將,今日當著天下藩鎮的面,竟被朱璃擊敗,李克用臉色又怎麼可能好看呢。

這個世界,有黑就有白,有人擔心,自然就有人開心。

駐馬死陣之外,為大兄壓陣的朱琊,一看懷中之人不是自家大兄,立刻就興奮了起來,他這一興奮不要緊,差點就將李存孝給活活摔死。

只見朱琊丟垃圾一樣,將半死不過的李存孝,隨手一丟,只聽“蓬”的一聲,煙塵四起,草屑亂飛。

李存孝以一個標準的狗啃屎的動作,死狗一樣得被他摜在了地上。

這樣還不算,興奮中的朱琊,滿臉不屑地揶揄道:“什麼狗屁天下第一將,還不是死狗一樣飛了出來,碰到我家大兄,你就是個棒槌,知道不?”

“喂,聽好了姓李的,以後這第一,就是我就大兄的了;至於你嗎,就排第三好了,你家二哥我,怎麼也得排在你上面吧。”

一言未盡,只見他立刻臉色一肅,厲喝道:“來人,給我綁了,推下去。”

“諾。”朱琊聲音未落,早就有兩個一臉興奮的鬼衛沖了上來,拖死豬一般地將李存孝給拖了下去。

當然興奮的不止河朔一眾,姚州坐鎮的周然,看到朱璃仍舊毫髮無損地馳騁在死陣之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立刻保住魚翠微的腦袋,猛地啃了兩口,興奮道:“小微微,看到沒,看到沒,那就是我周然的兄弟,怎麼樣,帥吧,連天下第一都照樣轟飛!”

徐州的韓雉看到這一幕,同樣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幽州的尉遲槿,以及江右的王月瑤,一見朱璃無礙,玉面稍松,一臉得意,一副後世中了五百萬的神情,顧盼自雌、傲嬌如凰。

大多數人,還都是一副剛睡醒似的,恍若夢中的樣子,使勁地揉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場中肆虐之人。

不過,無論怎麼看,那位縱馬場中,肆意屠戮的玄甲大將,都是貨真價實的朱璃,由不得他們不信邪。

李存孝被轟飛,朱璃又開始屠戮府衛,讓梁伯和李法主,肺都要氣炸了。

暴怒的同時,二人也不得不重新審視一遍朱璃了;釋然境高階的李存孝,

都不是朱璃的對手,這還是自然境修為的武者嗎?

不過,梁伯一想到自己擺下聞名天下的死陣,竟然一點作用都起到,簡直成了眾人的笑柄。

不但如此,還被朱璃連敗四將,整個大陣,一度處於半癱瘓狀態,心底的無名怒火,就鼓不住地冒了出來。

只聽一聲,死了老婆一般的尖叫,突然從這位臉上掛不住的老者口中,驟然爆出:“該死的朱璃,我要殺了你!”

聲音未盡,老傢伙就再也顧不得主持大陣了,立刻就有一副,捋袖子就要動手的架勢。

想他堂堂山海盟左使,巡監天下,跺跺腳就能讓華夏大地,顫三顫的人物,鼓搗個軍陣,竟然形若雞肋一般,在天下群雄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豈能不窩火。

關鍵是朱璃,不斷地出脫了他的預料,讓這位巡監天下的大佬,無論如何也淡定不下來了。

一個自然境修為的武者,斬殺同境界高手,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容易,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然而,這還不算,高出他一個大境界的李存孝,竟然也沒在對方手中,走過十合,這就太離譜了。

別說梁伯不淡定,所有明白這種修為懸殊的觀戰之人,全都不淡定了,這簡直就是一個妖孽啊,而且是那種,萬年不遇的妖孽。

不過,不等梁伯動手,身為打手的贏發和李奴兒,就立刻躍身而出,朗然請命道:“左使不必動怒,待我二人,前去誅殺此獠,為左使消氣。”

一見自己心腹二人請命,梁伯的怒氣,稍稍緩和了少許,不過他望了望贏發和李奴兒二人,神色少有地出現了一絲躊躇。

李存孝號稱天下第一將,釋然高階修為,更兼天賦異稟,就是這樣的一位高手,仍舊沒有逃脫潰敗的命運,自己的兩名心腹,即便去了,能起作用嗎?

不怪他疑慮重重,實在是事實太殘酷了,毫不客氣地說,若是一對一的較量,無論是贏發還是李奴兒,都沒有絕對的把握戰勝李存孝。

李存孝都被朱璃擊潰,看情形,似乎還沒走過十合,他當然開始質疑兩位屬下的能力嘍。

一句話,老傢伙已經輸不起了,三大凶將,來喜已去;現在只有贏發和李奴兒可用;若是這二人有不測,讓梁伯去哪裏再找這麼窩心的屬下?

雖然凶將之下,還有元老,但隸屬他的元老,莫凌天已死;他又對李法主,有了芥蒂,自然更加在乎贏發和李奴兒的存在了。

梁伯的遲疑,看在贏發和李奴兒的眼中,顯然刺激到了二人。

聽了他們二人請命,左使竟然出現了猶疑之色,什麼意思,左使是在質疑他們的能力嗎?

二人拱手向著梁伯,暗下里,卻相互對視一眼,彼此都發現,對方的眼中,盡皆含有一絲羞憤不已的神色。

心意相通之下,二人不等梁伯首肯,立刻轉身飛掠而出,賭氣似地道:“左使看好,我等必會斬殺朱璃,為左使泄憤。”

“不錯,殺雞焉用牛刀,左使就拭目以待吧。”

聲音未落,二人就飛身而出,一人細劍如枝、一人點筆如畫,在空中劃過兩道殘影,即刻就向朱璃衝殺了過去。

因為大兄轟飛了李存孝,正一臉興奮的朱琊,瞥眼看到了這一幕,立刻氣得臉色發青,咬牙切齒嘶吼道:“無恥,竟然又來兩個!”

聲如炸雷、霹靂當空。

無意之中,他就使用上了絕技,龍鳴獅吼;無形的音波,一如歹毒的噬蟻,轉瞬就鑽到了其他人的耳中,激得所有人的耳膜,立刻就是一陣刺疼,如蟻在啃。

穿金裂石般的音波,尚未落盡,只見朱琊立刻雙腳一磕馬腹,揮動起手中霸王槍,就欲衝殺上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溫婉肅然的女聲,瞬間響起:“二將軍且慢,將軍現在身在陣中,生死未卜。”

“二將軍若是再衝上去,一旦有所差池,河朔偌大的基業,只怕轉眼就會被那些,如狼似虎藩鎮給瓜分乾乾淨淨了吧。”

“二將軍不妨想一想,若是你們兄弟都出事了,可憐的鄭大娘子、朱凝兒小娘,還有可愛的小朱凪,沒了兄長的護佑,在這亂世之中,他們會淪落到怎樣的地步呢!”

此言一出,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朱琊,立刻就停下了動作,循着聲音,他雙眸猩紅地望向那說話之人。

出聲提醒朱琊的,赫然正是千嬌百媚的千慕然。

望着這位娘子,朱琊嘶聲道:“難道我就這樣看着大兄,被人欺負,而無動於衷嗎?”

面對朱琊的嘶吼,千慕然神色坦然,依舊平靜地道:“將軍沖陣之前,應該對二將軍有所囑咐吧,奴家還請二將軍,好好地想一想,將軍到底是如何囑咐你的吧。”

一言道盡,千慕然立刻不再言語;以她對朱璃的了解,對方絕不會沒有任何安排,就做出這種魯莽的舉措的,現在既然已經做了,必然有所安排。

朱璃不在,三軍必然會以朱琊為首,千慕然只是提醒朱琊,不要打亂了朱璃的計劃,她可不願朱璃白白冒險。

自古美女愛英雄不假,可自古英雄多悲

歌,同樣不虛。

朱璃,毫無疑問是北疆的英雄,往大一點的地方去說,稱他為民族的英雄,也不為過。

畢竟,定南詔、滅契丹、橫掃北疆這樣的功績,擺在那裏,誰也無法質疑。

如今因為朱淳被劫,朱璃不得不冒死闖入死陣,已經夠讓有心人擔心的了;如果朱琊再衝進去,朔州朱氏一門,怕是很難保全了吧。

英雄多罹難,作為對方的愛慕者,千慕然自然不想看到那一幕,介於這個原因,她才突然出言,阻止朱琊的。

經由千慕然的提醒,朱琊最後,生生地將一腔憤怒,憋在了心中;抬眼望向大陣之中,那正在沖向大兄的二人,眼神之中,突然就爆發出滔天的憤恨。

放眼場中,為了證明自己的兩大凶將,不等梁伯發話,就沖了出去,顯然是要試劍朱璃,以證能力。

贏發用劍,纖細如指,一劍飛掠、如蛇吐信,劍出狠辣、迅猛無情;李奴兒揮筆,鐵鉤銀畫,筆如潑墨、倏然江山,一筆點睛、山河破碎。

二人盡皆都是釋然巔峰高手,騰躍翻轉、夭矯如龍,揮灑間,自有縱橫。

光是一個李存孝,就逼得朱璃不得不使用崩山九擊;現在,兩大釋然巔峰高手,竟然攜手殺來,更讓他難以應付了。

朱璃本為救父而來,絕不願意和對方大將糾纏、拚命,可是現在,卻由不得他了,不是嗎?說起來,死陣一共才八員鎮將,加上主持大陣的梁伯,也不過九大高手;經過之前的大戰,朱璃業已擊潰四人,正是趁機收割府衛、突出救父的最佳時機。

眼見救父之舉,即在眼前,卻突然殺出兩大凶將,朱璃心中,豈能不恨。

蒼穹再高,不及親恩一角;瀚海遼闊,不及父胸寬綽。

浩蕩親恩,總讓子女百償不盡,如今朱璃父親被挾,救父的希望,剛剛才有眉目;贏發和李奴兒,又出來搗亂讓念及父親安危的朱璃,頓時怒意滔天。

盛怒之下的朱璃,“倉啷”一聲,就拔出腰間長刀,只見他一手鋼矛,一手長刀,迎着兩大釋然境高手的凌厲一擊,直接策馬沖了過去。

鋼矛霹靂、長刀如練,一刀一矛,儘是凌厲無匹的殺招,只攻不守,死中求生。

盛怒之下的朱璃,拚命了。

這樣的局勢之下,由不得他不拚命;雙手持兵,絕非等閑。

如果說單刀、獨劍,那都是尋常武藝;那麼,雙刀、雙劍,就已經算是奇門武藝了。

人人都知道,正常人的右手,更加有力、也更加有利於使用工具;而左手,一般都是起到平衡、輔佐的作用的肢體。

練就雙手武藝的人,必須要有名師指導,還要下一番異乎尋常的苦功,方能有所成就。

朱璃的武藝,得授於武悼,一手長矛、一手長刀,正是武悼天王的獨門絕活;這門絕活,如今傳到了朱璃的手中,更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迎着兩大釋然巔峰高手,朱璃長刀如濤,濤翻浪卷、滾滾無盡,璀璨的銀光,一如瀲灧的波光,瞬間就將贏發淹沒其中。

另一隻手中的鋼矛,同樣毫不遜色,一矛揮出,飛刺如電、刁鑽無比,化作無窮無盡的玄光,如織如瀑地轟向了李奴兒。

他的這番舉措,顯然驚呆了贏發和李奴兒,他們立刻就感覺到,面前的朱璃,哪裏還是一員戰將啊,簡直就是一頭髮瘋發狂的瘋虎啊。

更讓他們驚異的是,朱璃的長刀和鋼矛,在面對兩大高手之際,竟然沒有相互協作,而是各行一路,互不牽扯,這樣都行,對方還是人嗎?

也難怪二人驚疑,其實在很早以前,朱璃就開始試驗這種操作了;畢竟他的靈魂來自後世,身在後世的朱璃,自然拜讀過金庸大神的著作,對裏面的“左右互搏”十分艷羨。

當武悼傳授給他一手鋼矛、一手長刀的打法時,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左右互搏;有道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數年鑽研,終於讓他初窺門徑。

對上贏發和李奴兒,朱璃長刀施展的赫然正是殺狄九式,而鋼矛揮出的卻是破虜十三矛;兩種兵器,兩套武藝,經由朱璃的雙手,一一施展出來,竟然毫無滯澀、行雲流水。

拚命之下,一時之間,竟然讓兩大釋然巔峰高手,絲毫都奈何他不得。

放眼戰場,只見劍幕如雨、鐵筆橫飛,長矛亂舞、長刀呼嘯;朱璃縱馬如虎,殺得贏發、李奴兒二人,一陣雞飛狗跳,想要配合,都湊不到一塊兒。

如此怪異的武學,也引起了陣中梁伯的注意;不知不覺中,他還是放棄了主持大陣,徒步走到了三人對峙的不遠處,一臉陰毒地望着那攻勢如火的朱璃,不知想幹啥。

而就在這個時候,昆明池畔的這處聯軍大寨,又迎來了幾位生面孔。

這行人不多,只有三人,若是朱璃在此,定然會發現,為首一人,正是那位曾經賣過萬靈膠的算命先生,而跟在算命先生左後方的那人,赫然正是燕山的劉海蟾。

至於算命先生右手邊的一人,魁梧英挺、鐵甲鎖身,腰挎長刀,手持鋼矛,可不正是朱璃的師父武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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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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