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臨 第二章 身份（中）

上世紀五十年代，半島戰爭爆發，當北方政權以壓倒性的優勢即將佔領半島全境時，外國干涉聯軍在半島中央登陸，切斷了北方政權軍隊的補給線，戰場形勢逆轉。之後紅色義勇軍進入半島參戰，而李承佑的爺爺李開順，就是其中一員。

當年年末，北方聯軍發起第三次戰役，各部隊進行大膽穿插，將聯合軍的部署打亂，使其首尾難顧，互相之間難以呼應，迫使裝備精良後勤充足的聯合軍沒開一炮就全線後撤。當時李開順是特務連連長，奉命帶領部隊穿插至第一線，拔除路標、炸毀橋樑、破壞公路、襲擊敵軍指揮系統，造成敵軍混亂、遲滯敵軍行動，為大部隊圍殲敵軍創造有利條件。

戰場情勢千變萬化，尤其兩軍都是經歷過戰爭磨鍊的世界第一流的軍隊，攻守之間相互轉換也是戰爭主流。而且北方聯軍條件艱苦，參戰時間緊促、戰備嚴重不足、後勤支援艱難，在第四次戰役結束后不久，聯合軍就抓住北方聯軍後繼無力的弱點，發起了代號“撕裂者行動”的進攻，迫使北方聯軍放棄仁川、漢城一線，退回到了三八線附近。

李開順在戰鬥中負傷，戰場情勢嚴峻，他帶領十幾名負傷的戰友斷後，命令政委秦世忠，也就是秦局長的父親帶領剩餘人員掩護醫療及後勤人員撤離。戰鬥從下午持續到天黑，期間李開順被一發火箭筒炸暈，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穿着朝鮮族的裏衣，躺在了一個小房子裏。

李開順原來的傷勢說重也不重，不致命，被重炮炮彈的衝擊波將左臂和左腿整骨折了，這次又被火箭彈炸暈了，雙手及上臂輕微燒傷。要麼說李開順命大，從參軍入伍那天起，就沒有受過除了跌打損傷之外的傷，外號“福娃”，脫光了除了屁股上一個月牙形的胎記啥傷痕都沒有，簡直是戰場上的王者。

李開順還在發愣，房門打開，一個朝鮮族服飾的女人走了進來，把放在門口的盆子拿進來，又把門關上，看見李開順醒了，也沒顧得上腳邊的盆子，急急走近，低頭問他：“你醒了？感覺哪裏不舒服？”

漢語。李開順一愣：“啊，你不是本地人啊？”“我是文工團的，本打算撤離，看見你們還在戰鬥，就尋思能不能幫你們做點什麼，裝個子彈，拿個手雷什麼的。”

“你的膽子還真大，仗打的那麼慘烈，你居然沒嚇着？”

“有什麼好怕的，你們這些傷員死守陣地，命都不要了，我又多什麼，大不了跟你們一起犧牲唄。”

“好樣的！。。。。。陣地上除了我，還剩下誰了？我和你怎麼到這兒的？這裏是哪？”

“就剩下你和我了。仗打到晚上八點左右，天黑敵軍就停止了進攻。我在陣地上搜尋了2遍，當時活着的算你5個人，你沒有明顯外傷，顯然是暈過去了，其他人都是重傷，頂着一口氣，敵人撤退了，他們就。。。。。。。。”

看李開順沒說話，她繼續訴說：“之後我又巡查了一遍，確認沒有活着的人了，我就把你背下了陣地。下了陣地之後才發現，原來敵軍繞過了咱們防守的山頭，向漢城方向行進，不過速度不快，估計是怕夜裏被打埋伏。於是我就挑了個敵軍少的方向背你離開了。這裏具體是哪裏我也不知道，大概在漢城東南處。”

李開順點點頭：“敵人進攻很突然也很猛烈，估計這次肯定吃大虧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朴春花，朝鮮族，延邊人。”

“我叫李開順，漢族，牡丹江的，話說咱倆家離得也不遠。”

“我知道你，戰鬥英雄，師里誰不認識你，都說你福大命大造化大，戰場上子彈都躲着你走，都成神了！”

“嗨，哪裏哪裏，這次不就栽了么，都動彈不了了。對了，你也別管我了，能走就走，給我留點吃的，我自己緩一緩再找機會撤離。”

“你可算了吧，就你這傷勢，倒是不致命，不過沒人管你會活活餓死的。我不會走，我探查了一下四周，這是個廢棄的小山村，原住民也就三戶人家，估計早跑光了，這裏遠離前線，也不是運輸線，不會有太大危險，我找到一個地窖，裏面還有些糧食，省着點夠咱們吃上三個月，那時候估計你也能動了，到時候再說。對了，你是特務連的，會朝鮮話吧？”

“。。。。。。。。。我怎麼感覺你倒像特務連的？”

“哈，我在文工團里，軍事素質是最好的，打靶最低都是7環！”

“哇，女中豪傑！。。。。。謝謝你救了我，還把我背了這麼遠！”

“我可沒那麼嬌貴，小時候跟着爹娘下地幹活，習慣了。對了，還有這個。”說著，從角落拿出一個布包，裏面有一把手槍，2個彈夾，一份地圖。李開順一看，一挑大拇哥，這姑娘要是個男的，我一定拉進我的隊伍，這素質！

仔細研究了地圖，發現他們此時正在漢城南部的九龍山以南的山區。於是決定，這個二人小分隊就地潛伏，等待時機撤回中朝聯軍控制區。

李開順是敵後作戰的專業人員，為了應付各種情況做了適應性練習。首先是朝鮮話口音問題，朴春花的口音一聽就是北方人，而李開順則能說流利的忠清北道的清州話，於是朴春花就跟着李開順練習，一個月後，說短句能沒啥破綻，反正這個時代女人很少拋頭露面，也能對付。倒是朴春花讓他大開眼界，絕對野丫頭，山頭女武神，罩個鳥兒套個兔子采蘑菇采山菜不在話下，按她話說，解放前家裏沒有多餘的糧食吃，只能上山打獵採集來維持，本領都是跟他爹學的。李開順暗笑自己果然命好，不受傷也就算了，受了傷還有個俊俏的姑娘照顧，還衣食無憂，唉，感謝老天爺！

好景不長，一支一百多人的韓軍搜索到這裏，詢問他們的身份。李開順說兩人是夫妻，從去年7月初離開清州逃難（在9月的時侯除了釜山，韓國全境幾乎都被佔領了），然後迷路不知怎麼的就到這裏了，也沒見有人民軍，就先停留在這兒避難，自己一時不慎從山坡上滾下來摔斷了胳臂腿，正在養傷。

可巧這支部隊裏還真沒有清州人，是漢城東北部的春川那個地方的人構成的二線部隊，主要負責維持治安巡查等工作。看李開順細皮嫩肉的不像士兵，倒像是哪家的少爺，還讓軍醫給他看了看，沒發現不妥之處。於是韓軍上尉營長告訴李開順，韓國已經全面光復，北方聯軍退回到了三八線附近，目前聯合軍正找機會繼續發動進攻。之後這名營長帶隊繼續巡查，留下5個人幫助李開順夫妻先去漢城，畢竟食物也沒多少了。

到了漢城進入簡易醫院治療，期間還因為北方聯軍發動了第五次戰役引起了恐慌，還傳說最大的紅色國家參戰了，之後就不了了之。而就在李開順恢復出院的前一天，交戰雙方第一次停戰談判在開城舉行了。

整個漢城都認為戰爭要結束了，人們臉上都帶着笑容，可還沒等慶祝活動舉行，就有消息傳來，這次談判破裂，聯合軍將向北方聯軍發動新一輪的進攻，以爭取更大的利益。於是李開順兩人核計接下來該怎麼辦。整個漢城以北地區現在全是軍事封鎖區，繞行也很難，如果就是李開順自己也就罷了，再難也要試試，可是還帶着朴春花，他就猶豫了。而朴春花也沒說讓他拋下自己獨自撤離，畢竟那是軍事封鎖區，穿越幾乎十死無生，她不想讓他白白犧牲在敵人槍口之下。

“要不我們還是呆在這吧，先找點活計生存下去，我看看能不能混進敵軍內部搞點情報什麼的。”

朴春花鬆了一口氣，對他說：“還好你沒像個二愣子似的，那就這麼辦吧，我會配合你的。”

於是李開順出院，結果又傻了。二人對外宣告是夫妻，於是漢城管理委員會給他倆分了一個小房子，外面公共廁所，一個房間，門口是廚房，廳都沒有，也就是說，倆人得睡一起。李開順頓時臉紅了。

朴春花看着他笑了笑，說：“你是不是早惦記我了？為什麼不說是兄妹，而說是夫妻？”

李開順少有的支支吾吾：“你可比俺。。。。俊多了，說兄妹。。。。也沒人信，而且說夫妻。。。。麻煩少，妹妹可能。。。。被別人惦記，妻子是。。。。私有的。。。。。。”

還沒說完，朴春花就指着他大樂，不好意思的差點讓他鑽地里，於是蹲在牆邊仔細研究牆皮的花紋。朴春花來到他身邊挨着他蹲下，偏頭對他說：“如果能回去，我就嫁給你；如果不能回去。。。。。。。。我也嫁給你！”

李開順聞言一愣，慢慢轉過頭，就這麼近距離的看着朴春花，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來，臉卻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