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黑夜的遊魂
撿起來,那上面用藍筆寫了一行字:小漓—征—凡—天—小……
他相當驚詫,如果說這本書是洛爺爺記錯了位置,可這個紙箋是怎麼一回事?
洛亞,她之前並不知道有小漓這個姑娘的存在啊?這要怎麼解釋?
這個凡又是誰?還有那個小字,是什麼意思?
紙箋還在手裏,路征從樓下上來了。
“洛爺爺說在洛洛的房間裏發生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我上來看一看。”
易天疑惑地將紙箋拿給路征看。
路征恍然大悟的樣子。
“哈哈,一切都可以解釋了,是小漓瞎寫的,洛爺爺將小漓當成了洛洛,這一本書一定是小漓翻看過了,然後換了位置。那個床上躺過的痕迹,當然也是小漓的傑作,回去我一定得好好說一說她,給洛爺爺造成了如此大的困擾。”
“可,洛爺爺說的那雙鞋子呢?我記得上一回,我和洛洛回來的時候,她的確將那雙鞋子留在家裏啦?”
“這個,是我的錯,是上回我和小漓來的時候,正好下雨,小漓不小心將她穿的那雙布鞋給弄濕了,她看到洛洛的那雙鞋子就換了下來。呵呵,她和洛洛的鞋碼都是一樣的36碼。那天因為匆忙,她忘記跟洛爺爺說了,剛才我也跟洛爺爺說明了原因,下回過來的時候,我再將那雙鞋子給拿過來。”
“算了,反正她已經不在了,小漓穿得着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那不行,這是洛洛的東西,留着對於你或者洛爺爺來說,她的每一樣東西,哪怕是最不起眼的,都是一種念想,活着的人的一種寄託。”
好吧,路征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這麼一雙普通的運動鞋,洛爺爺卻記得一清二楚,可見這些東西對於洛爺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牆上的那個相框引起了路征的注意,其中的一張照片,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穿着公主裙的那張照片。
路征說,這就是他第一次見到洛亞的那個樣子。
確實如路征所說,那個時候的洛亞還真的有點胖乎乎的,與後來的骨感美人還真是判若兩人,但那個樣子還是非常可愛。
相框上面蒙上了一層灰,路征將那相框拿了下來,一個小丑的紅色鼻頭落了下來。
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看來小丑盯着洛爺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也怪不得洛爺爺覺得近幾天這個房間裏好像有人。”
易天驚出一身冷汗。
“可是,既然白傑有那麼多次機會,他為什麼不早動手?”
路征的語氣有些憤怒:“這就是你們警方的問題了,易天,作為一名優秀的人民警察,我對你真的很失望,先是洛洛,你無能為力,現在又是洛爺爺,我希望洛爺爺不會是你無能的犧牲品。”
路征的話很犀利,他一針見血地說出了問題的關鍵,讓易天無地自容。
一樓院子裏,洛爺爺躺在躺椅上睡著了,不用說,這是和路征聊天的結果。
他確實是一位優秀的心理醫生。
路征很細心,將一張毛毯蓋在了洛爺爺的身上。
他出去接了一通電話之後回來,很抱歉地跟易天說。
“這一次這一個病人情況很糟糕,情況很不穩定,我還去跑一趟。他家人想帶他外地散散心,想讓我一同隨行,對於治療也有好處。所以這幾天我都不在C市,洛爺爺就拜託你了。我一回來就來看他。”
院門半敞開着,陽光灑在院子裏剛剛好。
洛爺爺睡得特別安穩,那一本《簡愛》放在桌面上。
茉莉花茶散發著陣陣香氣,易天將那本書拿起來,那一張紙箋已經不在了,一定是路征拿走了。
不過,小漓的字體還真跟洛亞的字體好像啊!
怪不得路征說,小漓和洛亞之間彷彿有着相同的一面,卻又完全不同。
原來都體現在這一些細節上。
…………
夜晚靜得可怕,像山貓從山樑上悄悄地滑下來,回了自己的老窩,將一雙爪子給縮回了脖頸之下,整個世界就都打起了瞌睡。
太平鎮的街面上,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吊腳樓中間的一戶人家,二樓朝着後面國道的陽台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她身形瘦小,戴着一頂鴨舌帽,從二樓的陽台上熟練地一躍,就躍到了國道上。
國道上寂靜異常,這樣的一個夜晚,寂靜得一輛車都沒有。
天穹暗黑無比,它將那個走在國道上孤單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讓夜色顯得深邃而又神秘。
有人說過,只有優越的人才喜歡黑暗,真正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才是嚮往光明的,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不是因為他們喜歡黑夜,而是他們習慣在沒有星星的夜晚從心底里數着天空的繁星。
她的身形在夜色下猶如一隻踮着腳尖行走在夜色里的野貓,輕盈而透着倔強。
蜿蜒的國道在夜色下猶如一條暗灰色的帶子,向前無限延伸。
前面的三岔路口,一條路筆直向前,一條路通往上面的村子,一條路通往下面的一片林子。
林子中間掩藏着一棟宅院,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
她都會來到這片林子裏靜靜地候着,那所宅院裏似乎有野狼的存在,她與野狼的實力懸殊,但她不會讓野狼傷害任何人。
所以她在那裏守着,只要那隻野狼一出動,她拼盡了全力也會阻止。
她在這裏守了好幾個晚上了,裏面那隻野狼倒是沉得住氣,一直不肯出來。
夜可真漫長啊,她透過樹葉的枝蔓,靜靜地看着那所年久失修的宅院裏散發出昏黃的燈光。
手裏隨時握着那個防狼電棒,必要的時候也許用得着。
林子裏靜得蟲子在枝葉之間爬動,啃着枝葉筋脈的沙沙聲都十分明顯。
手裏的防狼電棒因為緊張都快捏出水來了。
這樣一個快要令人窒息的漫長黑夜,在黎明前的黑暗來臨之前,始終有着讀秒一般狼狽的時光。
有的時候,她也很疑惑,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是為了拯救一個迷途的靈魂,還是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她是誰?
更多的時候,她緊盯着那扇腐朽的院門,腦子裏轉動着。
其實她與裏面的那個人有着相同之處。
那就是,他們都是屬於黑夜的,行走在黑夜中的遊魂,努力地在尋找着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