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洛亞 之二
這趙石頭尾指拇上有半截是黑的,生下來就有的胎記。
他搶錢的時候,老闆娘正好看到了他那半截黑手指。
第二天,他就遭抓進了派出所。
不過,因為他搶的錢不多,老闆抽屜裏頭滿打滿算還沒得兩百塊錢。
他遭關了幾個月就回家了,上學鐵定是上不了的,一來開學季都過去了,二來品行有問題的人學校當然不能再收他了。
這娃回家在屋頭悶了一個月才出來,出來神經就有點不正常了,但大多時候都是正常的,就是有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寶里寶器地傻笑。
除夕這一天晚上,闔家團圓的日子。
一家人吃了團圓飯,這娃又要出去閑逛,遭他爹說了幾句,他不耐煩,與他爹頂了嘴。
頂嘴頂失了控,他爹本來就有氣,好端端的前程遭自己個給毀了,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了一些氣話。
不想卻觸到了這娃的痛處,這娃跑到廚房裏頭拿了菜刀對着他爹就砍,他媽來拉連他媽一起砍了。
砍了他爹媽還不算,連正在屋頭看春節聯歡晚會的他哥一家三口一併砍了,他嫂嫂手裏頭抱着才幾個大的娃兒也沒有放過。
這趙石頭見砍死了人,不但沒有半點悔意,心裏頭一合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往日裏跟自己有仇的,有嫌隙的一併砍了方能解氣。
第一個目標就是當年的洛校長,他曉得洛校長不在鎮上,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先殺了他兒子全家,再趕第二日早班車去城裏,死活要這洛校長的命。
到了街上的時候,正好是放鞭炮的時候,街面上時不時的有人出來,當然不能走正街。
洛家後頭的陽台,小學的時候,爬過好多回的。
陽台上起先有女主人的身影,待得女主人回了屋后,他輕車熟路越到了陽台上,外頭的鞭炮聲大得很。
當他出現在洛家客廳的時候,首先發現他的是女主人,女主人正在沙發上織毛衣。
她立刻驚恐起來。
“你,你是哪個?”
男主人正好背對着陽台坐在書桌前,轉過身來的時候,趙石頭二話不說,奔上前抓起他頭往脖子上來了一刀,血一汩汩地往外流,男主人當場就斃了命。
女主人怕了,大聲尖叫將頭要伸出窗戶向外頭叫喊。
他抓了那女人的頭髮直接給拽了回來,對着女人胸前就是幾刀,女人靠在沙發上不動了。
這家還有一個小女孩來着,一間卧室的門開着,裏頭空無一人。另一個卧室門緊閉,打裏頭反鎖着的。
他試了幾下沒打開,正打算從陽台上看看能不能夠到窗戶,從窗戶進入房間裏。
遺憾的是,窗戶也緊閉着。
正在陽台上躊躕該咋個辦的時候,聽得卧室門打開的聲音,又聽得小女孩喊媽媽的聲音。
面上一喜,真是天助我也。
沒想到,這趙石頭栽在了這個小女孩的手上。
那輛貨車急急開過的時候,小女孩眼看着那貨車就開過來了,她居然不要命地朝那馬路中間跑去。
他當然要追過去,枉他物理學的那麼好,也沒算對這加速度的問題。
眼見着就要摸到那小女孩大紅衣服上的兔耳朵的時候,那輛貨車直直地將他撞出了十米遠,當時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渾身上下都痛,起不來了。
鎮上派出所來了警察,直接銬了他。
他命大,不過是骨折而已,沒得幾天就好了。
不大的小鎮一晚上死了那麼多人,驚天大案。
有人事後諸葛,說這娃小的時候就不是一個好東西。
保不齊這趙石頭他姐就是他殺死的。
他姐確實是他砍死的,趙石頭被抓之後他就交待了。
趙石頭有一個大他兩歲的姐姐,那一年,趙石頭六歲,姐姐八歲,他姐姐趙小芳好端端的某一天就突發疾病去了。
他家人連醫院都沒送,卷了一床爛草席就給埋了。
後來有風言風語就說這趙小芳是遭她弟弟趙石頭給砍死的,起因只不過是因為一塊糖而引起的殺身之禍。
錯就錯在他爹媽縱容自己的兒子,對外撒了謊,說是這趙小芳是得病死的。
當時鎮上也就兩個管治安的民警,平日裏處理賣菜大娘與大爺之間的糾紛還尚能應付,但這人命案斷然是不能處理的。
第二天縣裏就派來了刑警。
負責偵辦此案的是縣刑偵大隊的陳明陳隊長,兇手都抓到了,也不費個事。
但這兇手之變態,倒是陳明前所未見的。
審訊室裏頭,那傢伙供認不諱,說起他作案的過程,眼神平靜得令人髮指,連細節都描述得一清二楚,譬如那刀砍到皮下組織多少公分,血噴出來是多少秒,有多少升血都估摸着十分準確。
關鍵他還一點悔意都沒得,要說有一丁點悔意就是沒有殺了洛校長的孫女,只是差那麼一點點。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做出萬分遺憾的表情。
按理說,這樣的殺人犯,不直接槍斃都對不起那麼多死去的冤魂。
可這趙石頭不僅沒有被槍斃,反而還給放出來了。
這樣窮凶極惡的殺人兇手,將太平鎮攪得如同一個鬼鎮似的。
太平鎮的男女老少都罵了娘,這樣式的人不槍斃天理不容。
某位老奶奶哄她孫子睡覺的時候就說。
“快點睡哈,再不睡那殺人犯趙石頭就要來找你去陪他擺龍門陣了哈。”
孫子就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半秒之後就睡著了。
太平鎮人人都按了手印的請願書,堅決要槍斃這殺人犯,不然這娃放出來,鎮子裏的人還有活路沒得?
特別是退了休的老鎮長更是義憤填膺,說自解放過後,這太平鎮就如其名,太平得很。人人都樹立了正確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啥子五講四美三熱愛皆理解得相當透徹,一派社會主義和諧的樣子。
沒有想到,遭趙石頭這個瓜娃兒將太平鎮這個先進鎮的一世英明毀了,這娃兒不死不足以平民憤。
其實大家多慮了,這見人就殺的玩意兒當然不能放出來禍害社會,但他確確實實有精神病。
而且自打進了警局,這精神病越發地嚴重了。
不出一個月,整個人就傻獃獃的不說一句話,整日面壁,好像在思過一樣。
經過層層手續,一年之後,這趙石頭轉移到了與警局對口的精神病院裏頭,單獨給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