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浮生亂世
第二日宮中便炸開了鍋，蓮艾姬對外的說辭是袁言勾搭侯繕行，畏罪自殺。
個個都將於袁言罵來罵去的，豬都可以和一國之母相提並論了。
譚虛舟聽到后便很是氣憤，但他不能衝動，這次權利全落到蓮艾姬手裏了，朝廷也是蓮艾姬的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負袁言的遺囑，好好照顧沈君含，將天下奪回來，還有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侯繕行在袁言出事以後就杳無音信，彷彿從這個世界上消聲滅跡了一般。
而另一邊也同樣炸開了鍋。
“王爺，您快下來，不要想不開呀。”一個老管家苦口婆心地勸着他。
“樊管家，您別攔着我，我要上吊，我要去死，那小兔崽子就是存心氣我，他不能死，好！我死！”
房樑上吊著一條白綾，鄭凌若踩在凳子上，他一臉的氣憤。
要說他這麼生氣是為什麼，猜都猜的到是誰把他氣成這樣。
沈晟在斜對的殿裏跪坐着，觀看這場好戲，嘴角不經意地上揚着。
這要從回來那天開始說起。
那天，剛上馬車，鄭凌若和沈晟就開始約法三章了。
正襟危坐地樣子，將氣氛弄得十分凝重。
沈晟一臉笑意，因為他自己的身份現在是傻子，得讓人不能看出才是。
心裏一萬個不爽，鄭凌若現在像極了街頭的老媽子。
鄭凌若盯着他，有一種怨恨之氣顯露出來。
“第一，我去哪你不準跟我去，也不許過問。”
沈晟點了點頭，心裏想着誰喜歡挨着你似的，我才不稀罕呢。
“第二，不許亂翻我東西……”
鄭凌若見沈晟如此乖巧，便也輕鬆了許多，臉上藏不住笑。
“第三，晚上就不許出門，你只能在屋子裏待着……好，就這三條。”
“哦，對了……我知道你是在裝傻，在我面前不用裝……只要你乖乖遵守約定我就不會泄密的。”
沈晟驚奇地看着他，想問他怎麼看出的，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了。
前面的車夫突然叫了起來：“你誰呀？想死嗎？啊？”
只聽見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還帶着哭腔。
“您行行好，給點錢吧……”
那個車夫不為所動地驅趕着。
“走開……要錢？沒門！”
鄭凌若掀開馬車帘子，從裏面出來了。
那個女子身着紫綾羅綢緞，下身是淡黃色褶裙，頭上雖然沾了些蓬草，但是頭部髮髻仍是完好無損，她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兒。
那個女子見鄭凌若在馬車上站着，她連忙向他跑去，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了，光着一隻腳。
鄭凌若連忙轉過去，閉着眼說：“姑娘，你還是把鞋子穿上吧……不然不合規矩……”
鄭凌若不想惹出什麼是非，他對車夫說：“給她點錢，讓她走。”
說完便進去了，沈晟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心中對那個姑娘的憐惜油然而生。
鄭凌若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疑惑。
“看着我幹嘛，你怎麼了？”
那個姑娘見他進去了，便顧不上拿錢，連忙跪下，想添柴加醋地說些可憐的話。
“王爺您帶我走吧，我的家人……他們別官人抓走了……只剩我伶仃一人……嗚嗚……可憐可憐我吧……讓我跟您走吧……做俾女也好……我一個柔弱女子，又做不得粗活……出去只能是餓死……這錢是可以維持一會兒生計……可是……不能是一輩子啊……”
她臉上的淚珠不要錢似的掉下來，砸在石頭上，啪啪作響。
沈晟站起來，想要出去。
鄭凌若伸手將門堵着，因為他不想讓他出去，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唉唉……你幹什麼……我已經給她錢了，你不用操心……好好坐着才是乖孩子，不然我就說你是裝傻的。”
沈晟絲毫沒有退縮之意，趁他不注意，在他小腹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鄭凌若大叫了一聲，手就彈了回來，捂着肚子。
“你個災星……小王八，你想掐死我啊，誒呦喂，疼死我了……”
他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馬車裏出來，三步並兩步地下了馬車，鄭凌若趕緊也跟着下了馬車。
他去將她扶起來，拉着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她抬起頭來時，眼裏冒出陣陣殺氣，臉上還有淚痕，她嘴角漸漸往上。
沈晟才知道事情遠遠比自己想到複雜。
她掏出袖中早已備好的小刀，瞄準了他的心臟。
沈晟還未反應過來，想躲是不可能的。
鄭凌若連忙用手擋在他胸前，刀就插在了鄭凌若的手臂上，他哼悶了一聲。
那個車夫跑過來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了那個女子的小腹上。
她往後退了幾步，見形勢不對，便倉皇而逃。
那個車夫想去追卻被傷員鄭凌若叫住了，沈晟連忙拉住鄭凌若的另一隻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自己的另一隻手放在他的腰間。
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鄭凌若人還是很好的。
沈晟將受了傷的鄭凌若扶上了馬車，鄭凌若閉着眼，眉頭緊鎖。
扶着他坐下后，沈晟將插在鄭凌若手臂上的小刀，拔了出來。
鄭凌若眉頭鎖的更緊了，他咬着牙，忍痛說道：“叫車夫快走……這……這刀有毒……呃……”
車夫還不用沈晟說，快馬加鞭地趕着車。
他仔細看了看這把刀，覺得有些眼熟，不過現在可顧不得想這些，還有個傷員呢。
他想先給他包紮一下，但是沒有布，這下可麻煩了。
他看着馬車的帘子，起了惻隱之心，他用那把小刀割了一塊帘子，看了看覺得行。
“來……我給你包紮……”
鄭凌若半睜開一隻眼，笑道：“你……你可別把我包紮得感染了……”
他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啪的一聲。
“這還沒死呢！都要快要被你打死了……”
“閉嘴，受傷還貧，你死這兒得了，不管了……”
車夫在前面吼道：“殿下……前面的路過不去啊……您先給王爺包紮要一下吧……走另一條道要花很多時間的……”
前面便是一條衚衕一般寬的小路，兩邊是小溪，小溪下游便是萬丈瀑布。
沈晟撅了撅嘴，不懷好意地盯着鄭凌若。
他湊過去，用手抬起鄭凌若的臉，伏在他耳邊說道：“給你包紮也行……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至於是什麼事我還沒想好……怎麼樣……”
“你……我為了你受傷……你……就這麼報答我的……咳咳……小沒良心的……算了……行行……你先包紮……”
沈晟心滿意足地拿出布，有模有樣的給他包紮着。
路開始顛簸了，搖晃地十分劇烈，沈晟在他身旁坐下，將他攬入自己的懷裏，這樣鄭凌若也會好受些。
他不斷地想着鄭凌若救了自己，他這樣做只是不想欠他。
鄭凌若臉色開始發白，沈晟都感覺到他在抖。
“冷……好……好冷”
鄭凌若一直重複着，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蜷在沈晟的懷裏，小小的，此時的他沒了平日裏的桀驁，只是安靜地蜷在沈晟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