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光手札 6
寒假來的悄無聲息。
拿起寒假作業塞進書包的時候,沈瓊甚至想到十一月上旬的籃球賽。
那天天氣很熱,她和朋友站在操場上,看着周懋溫和班裏其他男生的默契配合,拿下好幾個三分球。
旁邊同班的女生一個勁的喊着一班加油,沈瓊也想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尷尬的笑了笑。
她突然想起十月份那場運動會,周懋溫參加男子4×100接力賽。
她被班裏的女同學拉去給第二棒的周懋溫加油,當時有人還問了一句,為什麼你要去第二棒喊加油,你和周懋溫很熟嗎?
沈瓊含糊其辭,只說是隨緣喊加油的。
站在她旁邊的小姐姐很大聲的喊了句周懋溫加油,別的班也有女生跑來說讓他加油。可沈瓊一說出口的聲音立馬就小了下去,最後那幾個字,估計只有她自己聽得清楚。
真是個沒有勇氣的女孩啊。
沈瓊抱着書包,低頭衝進人群。
有時候她也在想,周懋溫也有這樣的時刻嗎?也會低頭沉默的穿梭在這人群裏面嗎?
答案從未得知,但她想她大概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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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緣分是種很奇妙的東西。
沈瓊現在所在的這個學校歷來的傳統,是會在放寒假的時候發一張社區服務表,學生需要去到兩個地方參加社區服務並且讓相關負責人蓋章簽名。雖然大家都抱怨寒假時間短,根本沒時間去做實踐,但是卻沒有人說不去做的,畢竟決定着新學年是否能成功報名。
在臨近新年的最後一個禮拜,沈瓊在鄉下看到了穿着厚重棉襖出行的周懋溫。
那一刻,手上拿着的毛筆突然就不知道如何下筆了。
她的第一個社區服務,是隨着本地的書法家協會一同去鄉下送春聯。現場寫,寫完就拿去給人家。這副春聯只剩下一個好字就可以完成,可偏偏現在她的手抖得不行,像是剛剛提過千萬斤重物,也像是有了突然給她打了一劑麻醉劑。
這樣的情況只在初學毛筆字的時候出現過,如今這樣不知道是哪裏出了毛病。
嘈雜的人聲,讓她根本靜不下心。
遇到周懋溫都亂了,都亂了。
“沈瓊?”周懋溫的聲音在她頭頂上空響起,可她連抬頭都有些不敢,只低低地應了聲。
“你的字……不錯,怎麼賣?”又是他的聲音。
似乎就是在那一刻,沈瓊突然有了提筆的勇氣,快速的寫完那一個好字,也不等紙上邊的墨跡干透,連忙折好,一把塞進他懷裏。
“我送你,不要錢。”鬼知道最後那個字嘰嘰歪歪的成了什麼鬼樣子,但是這是現如今沈瓊想到的唯一能化解尷尬並且讓自己還能拿的起筆寫下一對春聯的方法了。
但是從周懋溫站在她前方那一刻起,心跳聲如鼓聲,零下幾度的天氣,她後背都是冷汗。
喜歡一個人都是這樣嗎?為什麼慌張又無措?
“那謝謝了。”是他明朗的笑聲,隨着刺骨的寒風一同鑽入沈瓊的耳朵里。
他走之後不久,一起來的幾個書法愛好者也跟着收攤了。
沈瓊坐上回縣城的車,滿腦子暈暈乎乎,胸腔悶悶的很難受。
如夢如境,令人不可深思。
但心跳如鼓,卻次次都在提醒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