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謝雨辰在軍營失蹤事件隔日傳進京都的時候,皇帝大人正好從費盡心機軟禁大皇子衛子風的副作用中解脫,準備下一步着手實施削減榮大將軍榮柄義手中的兵權。
好端端地在軍營里失去了蹤影,無非是兩種情況,被人擄走或遭人關押。
放下手頭正在如火如荼進行的一幹事宜,皇帝大人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時間第一想法就是命令三公主大人找個女人來頂替自己掩人耳目,低調隱瞞她不在宮中的事實,然後丟下一整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密令,帶着五個親信,匆匆忙忙地連夜趕往邊疆軍事重地。
於是月姑娘很無奈地一大早頂着皇帝大人的面孔,坐在大多數人嚮往憧憬的寶座上,瞪大了眼擺出一副精神煥發我很認真的模樣,默默傾聽着下面眾大臣的各種爭辯及彙報。
細節決定大局!
既然頂了想當然就得做完全套,包括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絕不可與平素的皇帝大人有異,露出一絲破綻。本來嘛,假冒皇帝大人,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事!
話說,一般人哪有那麼好命,能享受到皇帝大人級別待遇的機會?
偏偏月姑娘就很不知足,一回到皇帝大人的寢宮便毫無形象可言地哈欠連連,還抱怨着龍床雖軟,卻不及每晚入塌后親親煙姑娘的懷抱舒適。
三公主大人眯眼,在月姑娘的後腦勺上狠狠地敲了一個爆栗,這才止住了她的無病亂呻吟!
被一個人拋棄在宮裏,老娘本來就很不爽了,你還給我吵個沒完!
月姑娘馬上很有眼見力地端正身子,放下二郎腿,學起平日裏皇帝大人的姿態,認真地翻閱奏摺,似是不經意地隱射道,“三小姐,七小姐這次出遠門,能保障生命安全的侍衛數量那麼少,你應該會不太放心吧?”
三公主大人很快一個冷冷的眼刀飆過去。
頂替皇帝大人的身份,危險不說,一整天的作息時間排得滿滿的,真是喘口氣都難!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沒有皇帝大人的治世之才,實在是不想白白地把青春耗費在繁雜瑣碎的國事上,於是月姑娘很沒擔當地吹着本就不夠堅定的三公主大人的耳邊風。
“咳,其實我覺得倒霉謝失蹤之事不簡單,我們應該跟過去為七小姐分擔思想上的重負的,多個人也多個商討對象……”
“所以,宮裏的這個爛攤子,你想扔給誰?”這人打什麼主意,眼睛裏都反映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估且算是情有可原吧……
其實她也想出去逛逛,順帶跑邊疆去看看那位姓謝名億陽的人,可有老實地安份守已,或是被太陽烤得烏漆抹黑,慘不忍睹……
“五少爺不是一直在嘛!”
月姑娘非常直白地把沉迷於聲色的、人生格言徹底貫徹‘人生在世,享受二字’的逍遙王給出賣了,一點也不覺得內心有愧,反而諂媚地為三公主大人捶肩捏臂,十足之狗腿小人,“找個信任的女人易容改裝下,再與五少爺商量商量,讓他看着點不就行了嘛……”
朝中都基本上定了大局,雨過天晴了!
換哪個姐妹頂替不是裝啊?!
“這怕是不成,上次讓五皇兄代為管理國事,他就已經很不情願了,還一度發脾氣差點暴走呢……”三公主大人嘴上說著不行,臉上卻是一副蠢蠢欲動。
“煙上次剛得到一幅不可多得的水墨畫,朱子喬的哦~~~”能夠投其所好的事,一般都算不上難事!
三公主大人的眼睛果然亮了下,隨即又裝腔作勢地端起茶杯,拿捏着輕品了口茶水,口上仍舊推託着,表現出為難的樣子,“萬一……”
看來適時該給個台階下了!
月姑娘很快地搶過話頭,以山莊小姐們近侍的身份從另一個角度詮釋道,“萬一七小姐遇到危險,身邊又沒個幫手,到時後悔莫及,作為手下就算萬死也難辭其咎!”
“……”
謝某人手上的傷被包紮好后,不出意外地被打包丟進了公主府的小暗室,美其名曰“面壁思過”!
渾渾噩噩昏昏沉沉地不知過了多少暗無天日的日子,除了一日三餐準時報備,讓她得知飯點以及從一個微小的窗口見到唯一一個送飯的丫頭外,她覺得自己都快變得死氣沉沉,沒有活着的感覺了!
宅也不是這樣的啊!
密閉灰暗的空間裏,寂寞總是如影隨形無孔不入的。
謝某人回憶起來軍營前那段日子裏的辛酸與甜蜜,頗為感慨后,於是就更加地想念宮中的皇帝大人,以及軍營里到現在還沒來拯救自己的沒良心的謝大人。
某隻在心裏砸了N多的花瓶,每天都在虔誠地抱怨及祈禱:謝小大,你的效率也太低了吧?再不來,我就要被刁蠻公主給折磨瘋了!
謝某人睡得正香,夢中與皇帝大人你儂我儂形影不離的,突然一絲光線透射進來,驚醒了她,於是夢境扯蛋了,她那許久未見過光的眼睛一下子適應不了刺激,痛苦糾結地又眯了起來。
“駙馬爺,到時辰了,公主命奴婢帶您去梳洗。”
帶頭的那個丫鬟可不是馨兒嘛!
謝雨辰趕緊揉眼起身,露出以往人見人愛的可愛微笑套近乎,可人家很大牌地根本不鳥‘他’,自顧自地和身後的丫鬟嘀咕了一陣,然後就見到兩個壯漢鑽了進來,走到某隻身旁,然後一左一右挾持着她往外走去。
雖然騙了你,但好歹咱也算是熟面孔了,用不着這麼一點情面都不講吧?!
不過看在她能帶咱離開這壓抑的小黑屋上,咱就寬敞點心胸,不和她計較了!
“馨兒姐姐,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啊?”謝某人心裏有些沒底,忐忑地問道。
一路走來,無處不是張燈結綵,看着像是辦喜事,可這公主府里除了刁蠻公主外,難道還有其他重要人物,今日要結婚,呃、要成親了?
“駙馬爺不必驚慌,所有的事公主都已安排妥當。”你只要乖乖地不添亂就謝天謝地了,馨兒面無表情地腹誹道。
呃、自己的身份都明確地坦承了,怎麼還叫駙馬爺呢?聽着真是夠彆扭的,還有,剛才她說時辰到了,什麼時辰來着?
該不會她在暗示,自己上黃、泉、路的時辰就要到了吧?!
謝某人的大腦此刻山路十八彎,端的是比在中國的日本人聽到日本核泄露還要震撼百倍,她不想死,她都還沒和皇帝大人歪膩個夠本呢!
垂頭喪氣地被押着走進了距離公主府不遠的一處別院,然後被帶進了一間新房,謝某人看着窗紙上貼着的大大的‘喜喜’,這才後知後覺地驚出了一身冷汗……
該不會今天的新郎就是她吧?!
可千萬別皇帝大人那邊好不容易搞定了未婚夫的事,自己這邊卻輕而易舉地被別人冠上了頭銜那麼悲劇……
這讓她情何以堪哪?!
腳步一剎,趁其中一個侍衛大意,某隻掙脫鉗制,積聚腿上的爆發力往後一蹬后,找准門的方向就準備撒丫子跑路。
只是蒼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某隻在離門檻只有兩三步遠的時候,后領一緊,頓時整個人凌空了……
“你們公主在哪?羽詩琪!你出來見我!放開,我要宰了你——”
像小貓仔似地被人高馬大的侍衛拎着進了屋扔在床上,某隻把臉埋進被子,修補了下受損的自尊后,就大吵大鬧着要見刁蠻公主,激憤過程中,馨兒乾淨的衣衫上不小心被印上了一個烏黑的腳印……
頓時臉就綠了,“公主曾吩咐過,如若她不聽話一意孤行,那麼,就算五花大綁,也得讓‘他’知趣,識得厲害~”
啞穴被封,手腳被綁,謝雨辰算是深刻體會了一把‘百無一用是書生’的至理名言,開始第一次認真地痛恨起自己的‘手無縛雞之力’了!
她現在與魚板上的砧肉——任人宰割有什麼不同?!
馨兒被謝某人的灼熱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於是乾脆讓人點了她的昏睡穴,待一切打點好了,需要新郎親自上陣的時候再讓人解穴,省得自己跟逼良為娼似的,負有罪惡感。
鳴炮奏樂聲震耳欲聾,謝雨辰回過意識時已經完完整整地換上了新服,被人攙着上了馬,直挺挺地坐在馬上被人牽着往公主府送。
真是,完全全自動啊……
新郎當成她這麼輕鬆的,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喉嚨發不出聲音,謝雨辰急得滿頭大汗,卻無計可施,眼看公主府在即,又只能當個傀儡木偶,被人牽着鼻子走,完全沒有自主權……
身邊全是吉羽國的人,難道自己的幸福真要葬於此了?
看着身着華服披着蓋頭的新娘被人代背着進了花轎,然後又是一陣舟車勞頓,繁雜的工序似乎都被省去,謝雨辰只覺得,這婚結得特別迅速簡約,因為接了新娘後進屋就開始拜堂了……
“一拜天地!”
話說,她不是公主嗎?怎麼結婚皇帝都不在,程序也搞得這麼民俗化了?
“二拜高堂!”
睜眼說瞎話,哪來的高堂?!
“夫妻對拜!”
被強迫着彎腰時,突然一個輕柔卻極具氣勢的聲音傳了進來,“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