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色真美
心還在有力的跳動，他回想着她說的話，忍不住把手插進口袋，拿出了一個銀制的掛鏈，他的表哥是一名珠寶設計師，之前他千求萬求表哥才答應抽空給他定製一個掛鏈。
這是個可以放相片的掛鏈，吊墜的設計是心形的，裏面是高中入學時的蘇靈和她，心的邊沿刻着羅馬數字，外面有一個光滑的部分呈現出單馬尾的女孩的樣子，沒有五官，但是僅憑感覺就能明白是葉小妍。
表哥可沒便宜他，光是只收材料費就差不多讓他存了兩個月的錢。他將懷錶打開，關上，如此反覆。
“啪！”
他再一次合上了掛鏈，然後慢慢站了起來，目光也漸漸堅定起來。
……
“你回來啦。”
葉小妍掩着嘴，小聲的對蘇靈說，他去了有十來分鐘那麼久，搞得葉小妍本來醞釀出來的煽情話現在一句都講不出來了。就算關係再親近，也不是每天都有機會去說這些話的。
“是，剛剛肚子疼，嘿嘿。”蘇靈訕訕地笑着，低着身子在她身旁坐下，然後兩人也沒有再多說話，電影已經開始了，這時再講話就有些不禮貌了。
電影講的故事很感人，是一個少年丟失了自己，於是踏上尋找自己的旅程，途中他遇到了一心想掙錢給孩子買奶粉的大叔，為了給男友買名牌卻最終墮落失足的小姐姐，還有一個明明很幸福卻因為家裏人不給他買鞋就離家出走的同齡男孩。
故事的最後大叔被人騙的分文不剩，小姐姐也最終沒有留住男朋友，同齡男孩也花光了帶出來的所有積蓄。但是有一點他們都一樣，在最後一幕里，他們看向遠方黎明的天空的目光里都充滿了堅決。
“這個電影真不錯呢。”葉小妍被電影感染的有些悲傷，即使電影已經結束她卻依舊沉浸在電影的故事裏。
“是啊，不過好在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生活。”蘇靈也感嘆，整個電影從頭至尾都很壓抑，但是他卻被最後一幕所震撼，就是因為有那樣的目光存在，他們面對生活時就一定不會輸的。
葉小妍看着他，覺得大男孩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很喜歡文藝片，但是媽媽不放心她一個人來，所以她才每次都拉着不情不願的蘇靈來。以往的他一定會在影院裏呼呼大睡，可是現在的他居然會生出和她一樣的感觸：“蘇靈，你……變了呢。”
“啊？”蘇靈一臉疑惑的看着她。
“沒有，我是說，你好像……嗯……就是，成熟了？”葉小妍一時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
人都快走光了，再呆下去就會妨礙到工作人員清理了，蘇靈沖她咧着牙笑了笑，說：“那真是謝謝啦，邊走邊說吧。”
“嗯。”葉小妍起身，蘇靈突然拉住她的手，帶着她往下走。葉小妍整個人都像被一道輕微的電流擊中，不可思議的望着少年的背影，他似乎長高了一些，身體也更寬厚了，看上去讓人很有安全感。
蘇靈沒有回頭，葉小妍就這樣被他牽着走，也沒有掙扎，只是蘇靈走的有些快，她每走一會兒，就不得不小跑着跟緊他。兩人徑直走出了龍之夢，回家的路上有些寒冷，燈光也比以往要暗一些，湖邊的磷光折射着微弱的燈光，四周沒有行人，只有大步流星的少年和試圖跟上他的少女。
突然，少年停下了腳步，他鬆開了少女的手，回頭慢慢走近她。少女羞澀的看着他認真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小步，不是想拒絕，只是慌張的亂了陣腳。
“小妍……”
可能是緊張，他輕輕的叫着她的名字，眼中倒是沒有柔情，但是卻也不平靜。
“嗯，嗯。”
她應答了一遍，因為緊張，又嗯了一聲。
他把手搭在了少女的肩上，慢慢湊近她的臉，少女快要感受到他臉的溫度了。突然，想給她扣上項鏈的手一抖，蘇靈一下子慌亂了，趕忙接住險些滑落的項鏈，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哈哈哈，本來想煽情的送給你的，這一幕我還排練了很久呢……沒想到還是失誤了。”蘇靈想着之前自己對着枕頭輕輕的假裝在耳邊呢喃，不自覺地臉紅了。
“啊？”葉小妍迷惑的聽他不知所云，然後看看胸前的項鏈，臉又是一紅，小聲的問：“這是……聖誕節禮物嗎？”
蘇靈把心形吊墜打開，裏面的兩人正在開心的笑着：“聖誕節快樂小妍！吼吼吼”蘇靈學着聖誕老人的笑聲，遠處的教堂透着鮮艷的光，葉小妍愣愣的看着這份禮物，一滴淚水打在了蘇靈捧着項鏈的手心。
“誒，別哭啊小妍，你不喜歡嗎？別難過我再想個別的禮物送給你。”蘇靈最怕她哭，慌亂的給她擦着眼淚，然後輕輕拍着她的背，可是她卻越哭越凶，最後直接一把撲進蘇靈的懷中。
“笨蛋……聖誕老人都是早上送禮物的……”她趴在蘇靈的懷裏邊哭邊說。
“啊，這樣子的嗎？”蘇靈撓撓頭，說，“那要不我明天再送你？”
“不要！”她一把搶過項鏈，給自己戴上，流着淚的小花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甜甜的酒窩融化了他的心，“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聖誕禮物！”
她也用誇張的語氣說著話，燈光柔和了她的笑，她的笑柔和了他的心，蘇靈愣在那裏，靜靜的任由寒風藉著縫隙侵入他的身體，直至半晌才回過神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乾笑了兩聲，然後嘆了口氣：“哈哈，啊……月色真美啊。”
河畔有風吹來，夜色恬靜，說著話也能哈出熱氣，在燈光下尤其明顯，他趴在河畔的石欄上，望着天空出神。
葉小妍也趴在他旁邊，隨着他的目光看向月亮，喃喃道：“是啊，月色真美。”
那時的少年不知道這句話的重量，少女藉著這話向他表白，等有一天他們都會醒悟過來。如果沒有彼此在身邊，一同欣賞那道月光，那天的月亮還沒圓，月色也黯淡，夜裏的雲遮去了大部分的光，哪裏會美。
美的只是共有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