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熟悉的人與形同虛設的門
回到家時蘇靈已經自己用藏在門前地毯下的鑰匙進來了，耳朵上戴着的airpods特別顯眼，葉小妍先是一愣，然後假裝不經意的說：“新買了耳機也不願意還我這些年欠下的煎餅果子的錢咩？”
“啊，這個嗎？不是我買的。”蘇靈見葉小妍回來了，立刻把電視關掉，老老實實的做到了餐桌這邊挨着葉小妍的位置來。
“想也是，這個奢侈品都夠好一個月零花錢了。”葉小妍翻開蘇靈的作業，繼續說，心裏卻在不停祈禱：不是她送的，不要是她送的……
“對啊，但是夏夏說已經給我買了，作為她的第一個好朋友什麼的，我本來不想要，但是她說以後一點點的送她小禮物還回來就是了。”蘇靈抓起果盤裏的橘子，就準備撥。
“emmm？夏夏？”葉小妍身體一虛，差點要整個人都軟下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過真的是好過分，一點點還的話，他就不得不為應夏夏準備禮物了。即便如此，葉小妍還是不想表現出來。
“對啊，應夏夏，那個轉校生。她說我是她國內的第一個朋友，嘿嘿。不過她健身的時候我隨口說了句她胖，她居然介意的問了我好半天，跟你一模一樣。”蘇靈掰了一瓣送入嘴中，又掰了一瓣往葉小妍嘴裏送過去。
“我不吃。”葉小妍突然有些生氣了。你是豬嗎，她明顯就是很在意你的想法啊。葉小妍開始有些害怕了，應夏夏不同於別的女生，她們跟蘇靈打鬧，她不會介意，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蘇靈是不會被她們拐走的，可是應夏夏不僅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又懂籃球，兩人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而且還有很多共同的時間，這樣一想，她就開始擔心起來。
“嗯？為啥，不酸，這個橘子賊甜的。”蘇靈以為她嫌橘子酸，就又放了一片在嘴裏，然後露出幸福的笑容，“嗯——真香。”
“快點複習吧，我今天有點累。”葉小妍有些敷衍的說，然後開始自顧自的講起了習題，“這道題呢其實不是這樣子的，因為……”
“小妍。”蘇靈喊她，眼睛直直的盯着葉小妍有些顫動的濃密睫毛。葉小妍沒有理他，依舊認真的在為題目解答，她的聲音有點飄，她感覺到了，他在敲門。
“小妍！”蘇靈喊得更大聲了一些，葉小妍頓住了，沒有說話，但是也不願意看他，她垂着眼，目光落在前方的書本上，那些漆黑的字體逐漸模糊，她彷彿聽見了心跳在加速。
“噗通，噗通。”
心跳聲與蘇靈在敲門的聲音重合，他湊了過來，離門越來越近。
“你……不會因為應夏夏的事情……吃醋了吧？”他有些不確定，雖然他知道鑰匙在哪裏，但是他沒有彎下腰，他還在試探性的問。
“胡說什麼呢？我沒有。”葉小妍的聲音越來越虛，她覺得臉上燒得慌，現在的自己估計臉紅了，真丟人。
我有！一個聲音在她心裏吶喊，那道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以至於她有些猶豫，最終害怕為她發了言。
“我怎麼會吃醋呢？以我們兩個青梅竹馬的關係，怎麼也輪不到我來吃醋呀。”她一口氣說了出來，在心裏呵呵一笑，這不是她想告訴他的，但是有些話又怎麼能輕易說出口。
“應夏夏是個很棒的女孩，她懂籃球，會花時間陪你做你喜歡的事，你們關係好是理所當然的。”
快停下！她呼喊着，但是已經控制不住了。
“畢竟啊，畢竟我對籃球一無所知，我也只能每天早上給你買點吃的，放學為你準備一瓶水，現在這些也不用我做了，我……”
她說不下去了，這一個多月的委屈，她憋在心裏，誰都不能告訴，崩潰了的她淚水就抑制不住的往下流，她咬住下嘴唇，竭力讓自己不哭出聲，可蘇靈的一把摟住她的那個瞬間，一股暖流順着肌膚的接觸讓本來孤立無援的她找到了依靠。
“唔，哇啊啊……”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撲到他的懷裏哭了起來。
“乖……不哭不哭，小妍最堅強了！”蘇靈摸着她的背，由上到下，又輕又慢，她時不時會吸兩下鼻子，蘇靈記得上一次她哭得這麼傷心是蘇靈拿自己的壓歲錢買了一個很可愛的小熊維尼玩偶，結果被她在坐火車時弄丟了，當時她就在火車站這樣抱着蘇靈哭。只不過那時候兩人差不多高，她可以把下巴放在肩膀上。現在的她還蜷着身子，只能依偎在懷裏。
“你根本不……不知道……我的感受……”她吸着鼻涕，眼睛紅紅的，一邊哭一邊還要說。
“對不起。”蘇靈低聲的道歉，這種時候什麼都不用說，讓她發泄就好了。
“我……我……每天都想着要不要……打給你。”她把鼻涕眼淚都抹在蘇靈的校服上，蘇靈摸摸她的頭，感受到被淚水浸濕的位置有些暖暖的溫度。
“可是……可是你每天都很累，蘇阿姨都說心疼……我就不敢找你了……”
“我只想跟你說說話……哪怕一句晚安也好……我除了你……就沒有知心的朋友了……”她本來想藉著這股勢頭把話講明白，但是理智還是迫使她忍住了。
她越講，覺得心越來越累，眼皮也越來越沉，漸漸地，便躺在蘇靈的懷裏睡死了，甚至還帶有一點輕輕的鼾聲。
蘇靈知道她一般不打呼嚕，看來這些天她也沒有睡好，有些心疼的摸摸她滑嫩嫩的臉蛋，動作輕緩的抱起她，把她在床上安頓好。
“笨蛋……”
她在身後輕輕喊了一句，語氣軟軟的，蘇靈回過頭，發現她還在熟睡，一時間也不知道那一句是夢話，還是清醒的。熄了燈，他輕輕掩上了房間的門，在還留下一絲間隙的時候，小聲的說了句：“晚安。”
門，關上了。
被打開的門，也關上了。
相處的太久，蘇靈也不知道自己和她是什麼關係，明明有着鑰匙，他卻不願意進去；明明就藏在門後面的她知道自己就在門外，卻不願意開門。有太多時候，他們都會為對方沖開那扇門，在對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默默地摟着彼此，因為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分開。
葉小妍大概是做了一個好夢，臉上腆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