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修身養性之雙面人
成親第七年。
德安縣,不三不四酒庄。
正在算賬的帳房老李一看來人,忙迎了上去。
“左四爺,您來了?”
“來看看。”
左禾柚帶着溫和的笑容,走進賬房。
“您要嘗嘗看這次的新品黃酒嗎?”
“嗯……”左禾柚不着痕迹的四處看了看,貌似不經意的問,“錢財在嗎?”
老李愣了一下,立刻點頭:“在在。錢財老弟在後院。”
“嗯。”左禾柚在帳房裏停留了一下,裝模作樣的翻了翻賬冊,就貌似悠閑但腳下生風的向後院走去。
老李一想到這幾個月來的小道消息,帳房也不管了,賊溜溜的跟了上去。
錢寶正躺在大酒缸邊睡午覺,左禾柚看她睡的毫不設防,不禁嘆氣。都三十幾歲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
六年前,生下女兒后。她硬要呆在酒庄當釀酒師傅,他無奈只得同意,不過要求她至少女扮男裝才能去。本來以為沒多久,她就會膩味,沒想到她技術日益精進,很快就成了各個酒庄的挖角對象。她長相本來就偏小,女扮男裝后就算裝蒜她才20出頭都沒人懷疑。他對外宣稱錢財是遠方親戚,好不容易杜絕了其它酒庄的窺伺,誰知道那些人居然換個方式,找她當女婿。無奈之下,南昌就呆不下去。反正也決定要在別的縣開新鋪子,就乾脆帶着她出遠門。一年前在德安定了下來,本想小地方沒有太多的同行,應該會輕鬆些。
還是沒想到啊。錢財面貌俊俏,又是釀酒高手,仍然成了各家的搶手女婿。一想起上個月,有名趙媒婆來替對街的陳老闆說媒,她還頗得意。他就覺得頭疼。
“有這麼大的差別嗎……”
他無奈的喃喃自語,輕撫着錢寶的臉頰,她以左夫人的姿態同樣出現在眾人之前,居然沒人懷疑。她又沒有異容。
唉……
在心中微嘆。要不是她答應他,只要再以錢財的身份過完這個新年,就讓錢財回老家娶媳婦兒。他絕對會對着那些說媒的發瘋。
她的臉上亂七八糟的全是髒東西,渾身都是酒氣。但在他眼中,她的容貌與氣息還是那麼的美好。時節已經是秋天,卻不知道哪裏飛來花瓣的落在她唇上,他就像受到蠱惑一般,朝着花瓣吻了下去。他慢慢的吮吸她口中的香味,那花瓣在兩人的唇舌絞纏間也不知被誰吃了下去……
“果然如此啊……”
在一旁偷看的老李喃喃自語,旁邊已經擠了一堆的人。
“別擠別擠……”
“趙媒婆說他們有曖昧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原來是真的。”偷窺甲小聲尖叫。
“難怪左四爺就是不讓錢財娶媳婦兒,原來他們……”偷窺乙看的臉紅心跳。
小地方的好處就是謠言傳播速度一流。
當天晚上,整個德安的人都知道,不三不四酒庄的左四爺——終於對窺伺已久的錢財出手了!
——
“可是,左四爺不是有家室的人嗎?我見過左夫人,又漂亮又溫柔。他們連孩子都有了。”酒庄一小丫頭不解的說。
旁邊的打雜撇撇嘴:“錢財小哥長的俊俏,誰見了都喜歡。我看他與左夫人還有幾分相似。所以我想啊,左四爺是因為喜歡錢財,才娶了個與他長得相似的妻子。但是他還是無法控制的喜歡着錢財,所以又一直把他留在身邊。”
“哇……”這對小丫頭來說有些刺激了。
“你知道嗎,咱們左四爺當年是大將軍。”打雜的一看有了聽眾,忙再接再厲的瞎掰。
“真的?不像啊。左四爺溫文有禮,見人就笑。從來沒見他對誰生過氣,一點也不像武夫。”
“哎,是你沒見過他嚴肅起來的樣子。”打雜的縮縮脖子,“反正啊,我想,錢財小哥當年肯定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那份情意啊,是在長年的生死與同中培養出來的。”
小丫頭雙手捂嘴,崇拜的雙眼發亮。
於是,新的謠言不脛而走。
——
八月桂花香,頭街錢莊何二桂花開滿後院,請了幾家朋友來賞花。
“你就是左四爺?!”
左禾柚與錢寶還未找好位置欣賞,就被一個水噹噹的小姑娘喝住。她毫不客氣的打量着左禾柚,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錢寶。
“請問姑娘是?”左禾柚被她怒目瞪的莫名,為防寶兒誤會,立刻隔開距離,不失風度的禮貌拱手問道。
“你!就是你不許錢大哥娶妻的?!”
左禾柚呆了。誰不許誰娶妻?流言可怕就可怕在,主人翁都是在不知道的情況被誹謗,且完全不給申訴機會。
旁邊的錢寶已經在憋笑,還未意識到風雨欲來。
少女氣的跳腳:“錢大哥與我兩情相悅,你卻從中阻撓。你,你……”她紅了臉,“你既是男兒身又有家室,為何要勾引他!?”
左禾柚聽出點眉目了,他臉色有些發青。
周圍的人都開始往後撤,陳老闆趕了上來,拉住女兒的手:“你這閨女,怎麼這麼不知羞恥。你,你快跟我回去!”
“爹!”少女不依的跺腳,“這個人不允我與錢大哥的婚事,我……”
“別再說了!”陳老闆急的臉紅脖子粗的,拽着少女的手硬拉了她走。
少女一邊退一邊還哭叫:“左四爺你有斷袖之癖,為何要污辱我錢大哥……”
左禾柚一臉的溫和之色盡失,周圍的人退退退……一直退出了後院。
一時間,庭院沉默。
半晌,一個陰暗到足以讓小孩子一聽就會半夜做噩夢的聲音響起。
“寶兒。”他喚道。
“啊?”錢寶一早就想跑,卻也一早就被他拽着手,離也離不開。她笑不出來了,哀怨今天忘了把女兒帶出來擋災。
“剛才那個姑娘好像與錢財很熟?”聲音已破了地獄第四層。
“這個……”明白抗拒從嚴的道理,錢寶縮着脖子,在心裏念阿彌陀佛,“是說過幾次話……”
“幾次話就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恩?”他轉過臉來,陰風颯颯。
那些躲在後院一角打算偷看的人一看這架勢,咽咽口水,不敢再待,直接逃命去了。
“我只是跟她開玩笑,開玩笑嘛。誰知道她當真了……”
錢寶越說越小聲,四下找尋逃跑路線,沒想到所有的人都逃的乾乾淨淨。一回神,那死人臉就近在眼前,她只能哭叫,“我錯了我錯了……我讓錢財立刻回老家成親……嗚嗚……你別再過來了!救命啊——啊——啊——”
左四爺與左夫人攤牌,兩人爭執,左夫人被施暴於何家後院。
第二天,流言再度傳遍德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