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們人類懂個雞毛啊
秦用打頭,後面是陳雲期,顧惜在最中間,然後是陸成霜,吳用之壓軸,一行五人慢慢往獵獸谷的森林中走去。
顧惜被護在正中間,懷着激動的心情向四周圍看去,獵獸谷中古木參天,據說正中間有一棵開天闢地之時留下的大椿樹,庇護着整個獵獸谷,若是傳言屬實,說是與天地同壽也不為過。獵獸谷外圍的樹木普遍比較矮小,他們這一路走過來有遇到一些小妖獸躲在樹叢後面偷偷觀望,這些小妖獸大多靈智未開,多憑本能行事,懼怕人類,是以一路行來除了偶爾傳來的鳥叫聲,竟是連一個活物都沒正面遇上過。
陸成霜趕上兩步,走在顧惜的身邊,指着右前方的大樹問道:“顧惜,你看,那棵樹上的果子像不像我們之前吃過的雲生果。”眾人聞言,一起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幾棵高大得過分的樹矗立在前方,顯得特別突兀,這些樹的枝幹如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幾乎沒有樹葉,遠遠望去,就像是藍天背景下的兵器架,片片白雲纏繞在這些兇器上。
顧惜說道:“看着不像啊,那個果子不是只有這麼大嗎?”顧惜說著比了一下自己拳頭的大小。
陳雲期說道:“陸小姐所言不虛,這幾棵就是雲生果樹。”陳雲期迎向眾人懷疑的目光,繼續解釋道,“我陳家在極南之地經營着靈果生意。幼時曾聽家人談起過,雲生果樹極高,樹榦如刀劍,雲生果說是樹結出的果子,其實是這些樹在運用天上的雲朵進行修鍊,雲生果樹的樹榦會動,所以在摘取雲生果的時候要極為小心。”
顧惜問道:“人把雲生果摘走之後,那那些雲生果樹的修鍊怎麼辦,這樣算不算壞人修行?”咸章道人曾與她說過,修行之人要盡量避開因果,不然,渡天劫的時候會遭受天道懲罰,尤其不可壞人修行,在咸章道人說的那些故事裏,壞人修行的人渡天劫的時候都直接隕落了。
吳用之說道:“顧師妹,它們不是人。”
秦用接下去說:“如果放任雲生樹長下去,雲會越來越少,天下大旱,到時候死的靈植妖獸更多。”
陸成霜笑着說:“我們去當這幾棵雲生果樹修行之路上的一劫,怎麼樣?”
秦用說道:“也好,我們現在也沒發現螢火石,那邊那幾棵雲生果樹又實在是有些怪異。”
“嗯?怎麼個怪異?”陳雲期因着自己家族有靈果生意,對靈果靈植格外熟悉一些,居然沒發現秦用口中的怪異,急急問道。
吳用之眯着眼看向那幾棵雲生果樹,對其他幾個人說道:“你們沒發現那邊太陽格外大嗎?”
經吳用之提醒之下,顧惜才發現,雲生果樹的方向只有孤零零的幾棵樹,周圍沒有其他植物,那個方向天上雲量少,顯得太陽格外的大。
幾人商量一定,就衝著雲生果樹的方向走去,仍是進入森林時候的隊形,但因為有了方向,幾人心情為之一振,不覺地加快了腳程。然而望山跑死馬,那幾棵雲生果樹生得極高,遠遠地就能看到,他們走了一柱香的時間,雲生果樹看起來仍在剛才的距離。
幾個人又走了一柱香的時間,顧惜只覺得越來越渴,邊上的植物也越來越少,從最開始的小灌木叢,到現在地上草皮都已經半焦苦,果真如秦用所言,雲生果樹長在這會影響其他靈植生長。正這麼想的時候,前面秦用揮手示意大家停下,五人找了一塊看上去青一些的草皮,圍成一個圓圈坐定,秦用說:“先喝點水,休息一下。”
陳雲期看着遠方的雲生果樹陷入了沉思。
顧惜喝完水,開始查閱復刻在玉玦里的靈植相關的信息,想找找關於雲生果樹的資料。
吳用之問秦用:“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不對來了?”
秦用說:“還沒有,只是直覺上有點不對,以我們幾個人的腳力,這段路程想來也應該到了,剛看到雲生果樹的時候你還記得嗎?”說著轉頭看向了陸成霜。
陸成霜是第一個發現雲生果樹的,她說:“記得,那時候看起來,雲生果樹也這麼高,我們剛剛在往前走的時候,我只覺得這樹越來越高,眼看着越來越近,然後到了某個點之後又變得越來越矮。”
“鬼打牆?幻術?”吳用之自言自語道。
“啊!我知道了!”陳雲期和顧惜同時說道,兩人對視一眼,顧惜禮讓道:“陳師兄,你先說。”
陳雲期微一點頭,說道:“家人曾經提過有一個人在去採摘雲生果的路上先是往樹的方向走,再往回走,如是者再三,那段路他走了四五次回頭路,最後也沒靠近雲生果樹。”
秦用問道:“你家人可有提起過破解之法?”
陳雲期臉上尷尬:“抱歉,陳某對家中生意不感興趣,並沒細問。”
顧惜在邊上說道:“我查到《安陸鳥獸魚蟲志》上記載的有一種椋鳥,築巢的時候會來取雲生果樹的枝幹,雲生果樹枝幹堅硬,只有在它吸收完一整朵雲之後才會因為樹榦代謝,自然脫落下來舊的枝幹。這種椋鳥在築巢期間會守護雲生果樹吸收雲朵,我們大概是碰上這種椋鳥了。”
“一個扁毛畜生,詎敢!”陳雲期怒道。
秦用問道:“可能查到這椋鳥有什麼特意之處?”
顧惜以神識查探了一會說道:“書上說,這種椋鳥有一種特殊道能力,鏡像。”
“鏡像?”陸成霜若有所思地說,“難怪剛剛看這個雲生果樹一會遠一會近。”
吳用之說:“我們一路走來,路上看到的植被的確是越來越稀少了,我們應是越來越靠近雲生果樹了。”
“問題是該怎麼確定真實的雲生果樹在哪裏呢?”陳雲期喃喃自語道。
秦用問顧惜和陸成霜:“兩位師妹,可有隨身攜帶鏡子?”
“鏡子?”顧陸兩人反問道。
秦用解釋說:“不需要特殊的鏡子,你們平時梳妝打扮時候用的普通銅鏡就可以了。”
陸成霜從袖子裏掏出一面菱花鏡遞給秦用:“只有這個。”
秦用接過來,舉在面前,對眾人說道:“想那椋鳥用特殊方法形成的必定是虛像,在鏡子上不能顯形,我們用鏡子便可以區分出面前的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雲生果樹。”
眾人聞言,齊齊湊到鏡子前,只見鏡中四顆腦袋上只矗立着一棵雲生果樹。陳雲期恨恨地說:“沒想到連樹的數目都作假了!”
吳用之嘆了一口氣:“這椋鳥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它若是不在一開始就弄虛作假,我們或許也不會注意到這一棵雲生果樹。”
秦用說道:“它大概是想用數目來嚇退入侵者。我們走吧。”
有了鏡子的引路,很快幾人就到了雲生果樹前,正如眾人所推測的,這棵雲生果樹長得極為高大,越上面的枝幹牽引的雲朵體積越大,最下面的枝幹上的雲朵越小,眼見得已經快吸收完了。周圍一片赤地,地表上什麼植物都沒有。
陸成霜問道:“我們怎麼做?把雲生果都摘下來?那隻椋鳥在哪裏?”
陳雲期抬頭看着面前的高樹,問道:“怎麼摘,你們誰會爬樹?”
吳用之說道:“不用爬樹,你們都學過風行術了吧,運用靈力一躍而上,瞅准了摘下來就行,就怕剛剛陳師弟說的,雲生果樹用樹榦攻擊,不知道它怎麼攻擊,確實有點難以提防。”
秦用說:“你們都先站遠點。”看到眾人已經後退了,秦用拿出一枚銅蒺藜衝著最低的雲朵扔了過去,只見銅蒺藜從雲朵中穿了過去,打在了後面的樹榦上,發出尖銳的金屬碰撞聲,掉落了下來。一連串動作下來,雲生果樹的樹榦一動都沒動。
眾人又再圍攏上來。陳雲期看着樹上那朵雲,驚訝地說:“怎麼穿過去了?不是果子嗎?”陸成霜從多寶囊里掏出了一枚雲生果,放在眼前,比照了一下樹上的那朵雲,困惑地問道:“你們看出來這兩有什麼不同嗎?”吳用之揣測道:“你手上的果實多了一層果皮?”
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異變突起,斜刺里突然飛來一隻鳥爪從陸成霜手上抓走了那枚雲生果,飛到了樹上,陸成霜只覺手上一疼,立刻縮回手來,只見雪白的手背上三道血紅的抓痕。陸成霜抬頭怒道:“什麼妖獸,居然敢搶姑奶奶的雲生果?!”
雲生果樹的樹榦上蹲坐着一隻大鳥,全身披着閃亮的羽毛,爪子上正抓着陸成霜的那枚雲生果。那隻鳥聽了陸成霜的話,怪叫一聲,哼道:“你的雲生果?不是雲生果樹的雲生果嗎?”
幾人聞言大驚,都在腦中想自己的報名手段。鳥獸不能言,妖獸要到化形期才能化成人形說人話,而妖獸都化形期相當於人類元嬰期的修為。顧惜小聲說:“椋鳥和鸚鵡一樣,會雪人說話,和修為無關的。”秦用等人聽了顧惜的話,的確也沒有從面前的椋鳥身上感受到來自高階修士的威壓,心中大定。即便如此,經剛剛一嚇,幾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樹枝上的椋鳥明顯聽到了顧惜的話,說道:“你這個雌性倒是懂得蠻多的。”
吳用之對椋鳥說:“椋鳥,我們打個商量,我們幫你收集雲生果樹的樹枝去築巢,你休要打攪我們摘雲生果。可好?”
“不好!”椋鳥怪叫着。
吳用之繼續說道:“你們不就是共生關係嗎,這樣阻止我們摘雲生果樹,於你沒有好處!”
椋鳥聽了他的話,哇呀呀怪叫:“你們人類懂個雞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