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歸家之路

顧惜在試煉台上一睜眼，正對上邱元昌老懷安慰的笑容，她沖邱元昌拱手施禮，邱元昌邊上的小道童大聲喊道：“顧惜，過關。”然後遞給她一枚玉簡，作為過關的憑證。邱元昌對她擺擺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顧惜再次拱手施禮，退到了試煉台的圈外。

站定之後，顧惜開始掃視四周，她出來得不算晚，不過也不早，太陽已經升起，不過還不太高，出來的人還不是很多，這其中並沒有秦用，吳用之也還沒出來。顧惜坐在一旁打坐調息，順便從袖子裏掏出之前咸章道人準備的乾糧開始啃起來，她現在雖然已經能夠引氣入體，但身體還是需要攝入五穀雜糧，並不能完全斷食，更何況從昨天到今天一直提心弔膽，在死亡和絕望邊緣徘徊，這會徹底放鬆下來，才真覺得又餓又困。

顧惜邊啃乾糧，邊關注着試煉台，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陸陸續續有人被傳送出來但其中仍沒有秦用何吳用之。顧惜眯縫着眼曬着太陽，腦袋一歪就睡了過去。

“顧道友，醒醒。”吳用之推着顧惜，“別睡了，太陽都快下山了。”

顧惜一個激靈，說道：“怎麼是你，秦用還沒出來嗎？”

吳用之撇了撇嘴：“嘖嘖，顧道友你也厚此薄彼得太明顯了吧。”揶揄過後他又解釋道，“我也是剛出來不久，找了一圈沒見着秦用，這邊我也就認識你們兩人，所以來叫醒你了。你倒是出來得早，看來我們三人之中還是你道心最堅。”

顧惜說：“吳道友，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吳用之說：“已經巳時了，秦道友再不出來，可就來不及了。”

顧惜摩挲着掛在腰帶上道玉玦說：“都怪我，要不是我太弱，他把能鎮定心神道玉玦給了我，他現在應該已經出來了才對。”

吳用之道：“有這好寶貝他不留着自己用，居然給了你，看來你們倆交情不淺啊。”

“不是，我們也是今天才認識道。”聽着這話，顧惜摩挲着玉玦，愈加不安了。吳用之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說道：“顧道友，可是這塊玉玦，可否借在下一觀？”顧惜聞言便把手裏的玉玦遞了過去。

吳用之看着她這不假思索的動作，也不接她手上的玉玦，反而是沉吟了片刻，說道：“顧道友，你還是對外人有點戒備之心的比較好。想你我今日方才相識，你剛說完這玉玦有鎮定心神的作用，我管你借看，你想都不想就遞給了我……”

顧惜說：“我信得過你。”

吳用之被噎了一下，擺出一副十分感動的表情，接過顧惜手上的玉玦認真觀看起來。

半晌，吳用之才回過頭來，正色地看着顧惜說：“顧道友，依吳某看，這只是一塊很普通的玉玦，並沒有什麼鎮定心神的功效。也就是說，你被騙了。”

顧惜接過玉玦，重新掛在腰間，說：“若只是普通玉玦，那想來也是秦道友為解我心寬，故意這麼說的，我能這麼早出來，也得承他的情。說了這麼久，怎麼他還沒出來？”

吳用之說：“我們往前面站站吧，這樣他出來了，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顧惜嗯了一聲，兩人分開人流往前走去。

待兩人重新站在試煉台前，這才發現，試煉台邊上的白玉京弟子增多了，除了邱元昌，還有一個應該跟他身份差不多的老者，兩人表情凝重，不時交換一下眼色。

顧惜扯了扯吳用之的衣袖說道：“吳道友，你有沒有發現邱真人那邊有點古怪？”

吳用之點了點頭，說：“只怕是試煉峰里出了什麼事，除了邱真人，還來了其他幾位真人。”

“嗯？還來了其他真人？”

“你仔細看，和邱真人一樣，衣服上有淡金色雲篆圖案道就是白玉京道金丹道人，加上本來就在這道邱真人，一共來了四人。一般這種收徒試煉，築基道人主持就可以了。本來有一個金丹道人鎮守，足以凸顯白玉京的好排場。現在一下子出現了四名金丹道人，恐怕是試煉峰里出了什麼大事了。”吳用之分析道。

顧惜一陣緊張：“那秦用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應該不會。”吳用之沉吟道，“想來有四名金丹道人鎮守，天翻了他們都能給你翻回來。”

兩人的竊竊私語顯然已經引起了那邊的注意，邱元昌邊上的老者看了吳用之兩眼，嘴角含笑，估計是翻天之能那番吹捧讓道人聽得入耳了。

正在這時，試煉台又一陣騷動，這次傳送了十來人出來。顧惜聽得“秦用，過關”，這才放下心來。兩人衝著秦用大力揮手，秦用從小道童那兒接過玉簡，笑着走向吳顧二人。

秦用走到他們面前，笑着說：“慚愧慚愧，好險，差一點點就不能過關了。你們二位，誰先出來的？”

吳用之模仿着他，說：“慚愧慚愧，吳某也是剛剛才出來的，不像顧道友，在我出來之前已經睡了一覺了。”

“哦！顧道友果然道心堅固，秦某佩服。”秦用拱手說。

顧惜紅着臉說：“兩位道友莫要謬讚，我只是運氣比較好罷了。”

吳用之正色說：“修道之路上，運氣也是很重要的。顧道友莫看低了運氣二字。”

顧惜從腰帶上解下玉玦，遞給秦用，說：“秦道友，謝謝你的玉玦，若不是你把它給了我，想來你本是能第一個出來的。”

秦用不接玉玦，說道：“顧道友，抱歉，當時看你緊張，所以給了你這個玉玦，騙你說它能穩定心神。其實這只是一個把手的小玩意兒，沒有任何功效的。我看你還挺喜歡它的，你就留下吧，也當是我為昨日謊言的賠罪。”

顧惜拿回玉玦摩挲着說：“既然秦道友這麼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

這時，邱元昌的聲音響起：“午時正，已經出關的各位均已通過了我白玉京第一關測試，各位，請上舟，我們前往山門開始第二關試煉。”

人群中有一個怯懦的聲音響起：“真人！我還有朋友在試煉中，他，怎麼樣了？”

邱元昌說：“還未走出試煉的，會由我這三位道友繼續護法，等他們兩日，若兩日之後仍未走出試煉，他們會強行破關。自然之後再走出試煉的就不算過關了，這三位道友會送他們離開青城山。”

秦用小聲說：“這個試煉有古怪，之前從未聽說入門弟子試煉會延續三天之久的。”

吳用之答話：“秦道友，你這麼晚才出來，可是在裏面看出來了什麼？”

秦用臉色一沉：“什麼也沒有。”

吳用之也不覺得尷尬，一擺手說：“抱歉，是吳某僭越了。”

顧惜一臉茫然地看着秦吳二人的你來我往，問道：“試煉里看到的東西不能說嗎？”

吳用之沖秦用使了個眼色，秦用對顧惜解釋道：“試煉中看到幻覺是極有可能成為你心魔的東西，對於我們修道之人來說，心魔最為可怕，也是萬萬不能讓人知曉的，若是被存心不良之輩知曉，怕是會對以後晉階帶來無窮後患。”

顧惜乖覺地點點頭。

已經出關道眾人又上了邱元昌道飛行寶器，向山門飛去。

果然如秦用所說，現在船上的人只有來時的五分之二左右。顧惜望着船下飛逝而過的青城山美景，現在她的心情比來時更多了一份沉重，原來修行之道真的無比艱險，這一來一回，已經有一大半的人被落下了。但是她心中更有一份沉着，在幻境中，她再次答應了師父一定要繼承白玉京的道統。一想到回白玉京，她的心情又變得激動起來。

飛舟落在了山門內，大家漸次下船，邱元昌收起飛舟，站在了眾人面前，指着山門下的測靈石說道：“各位拿着方才交給你們的玉簡，貼在測靈石上，輸入靈力到玉簡中，這次試煉就算完成了。”

“測靈石又是什麼？”顧惜本着不恥下問到精神問道。

邊上有搭話：“連測靈石都不知道，哪來的鄉巴佬！”顧惜一回頭，見搭話這人正是自己在山腳下最初向自己搭訕的那位道友，遂一拱手：“這位道友，你還記得我嗎？”

那人見顧惜不惱，鬧了個臉紅，仔細一打量，才想起來，這是當時在山腳下自己喊前輩的那位麻煩道友，當下一拱手：“抱歉道友，陳雲期失禮了。”

顧惜說：“陳道友，在下顧惜。”

秦用扯了扯顧惜，也不搭理那邊的陳雲期，對顧惜解釋道：“測靈石正如其名，是用來測試弟子的靈根的。你一會看了就知道了。”又低聲說，“這種小人，不用搭理他。”

顧惜想了想說：“其實他也沒說錯，我的確是鄉巴佬嘛。”

秦用見她並不着惱，也就沒再糾纏下去。

靈根測試是按心性測試的出關先後順序來進行的，很快就輪到了顧惜。她按着邱元昌說的，將玉簡按壓在測靈石上，再運輸靈力傳到玉簡之中，很快，測靈石上一陣光芒閃現，最後停留在了白青黑紅黃五色，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顧惜屬於五行靈根。

測試完畢，邊上的道童示意她把玉簡拿起來。只見原來還是一塊白板的玉簡，現在玉簡周圍佈滿了好看的雲紋，上面寫着篆字的白玉京，下面有她的名字顧惜。道童說：“師妹收好了，這玉簡就是你的弟子腰牌。上面有你的靈力特徵和神識。”

顧惜沖道童一拱手：“多謝師兄。”

她愛惜地摩挲着玉簡上白玉京三個字，心中默念：師父，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