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破陣（上）
“屍破天驚！”老石望着趴在地上擰成一團蠕動四肢的女屍，面如土色，驚叫道。
“什麼叫屍破天驚？”我忙問。
老石對我的話語全然不予理睬，他的兩隻眼珠子死死定在魔僵身上，忽然漲紅着脖子吼道：“快！速速佈陣！”音未落，人先動。老石已經火急火燎的從我手裏抽走了一面綠色旗和白色旗。
“石..石爺...我該怎麼做？”我捏着剩餘的三面令旗瞬時大汗淋漓。
老石瞪了我一眼，厲聲喝道：“還愣着幹嘛，其它三面五行旗，一支插於室內正中，一支放在殭屍身上，另一隻留給你自己！”
“噢！”我隨手抽出一面紅色旗，跑向房間的中心位置，“噌”的將旗子插進在了地上。
插好旗子，我剛打算起身，卻聽到身後的老石開始叫囂：“錯了！紅旗屬火，是你自己的，應歸於南角。”
我聽完石爺的話，當即恨得壓根咯咯直響：“什麼屬陰，什麼西角，你倒是說清楚點啊？”
老石望了望殘破的魔僵，再回頭看看我，着急地吼道：“五行令旗，顧名思義，是按照陰陽五行相生相剋的屬性概念而來。陰陽五行，即指金、木、水、火、土五種物質和它們的運動。其中，木、火和金、水分列於土地上下，前兩者屬陽，后兩者屬陰。火比木更活躍屬至陽，水比金位置更下，屬至陰，土地處中間屬於中性。然又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循環，此稱為‘五行相生’。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此稱為‘五行相剋’。你的身體中有天尊的封印力量和陽剛之氣，故而五行為火，乃屬至陽，應持紅色令旗站於南角。而殭屍由強大的怨氣所生，且肢體冰寒，五行為水，乃屬至陰，應持黑色令旗身在北角。至於我的命魂和七魄，前者為木，屬陽，應持綠旗在東角，後者為金，屬陰，應持白色令旗位列西角。最後還剩黃色令旗，應插於五行為土、屬中性的室內正中，以此作為四合陣的陣眼。這下你可聽明白啦？”
“嗯嗯，完全明白！”我擦了把汗，拚命地點頭道。
就在我擦汗的檔兒，石爺見我有所遲疑，大大的不爽，臉色一變，大罵道：“明白了還愣着幹嘛，快使五行令旗各歸其位，速速演陣啊！”
“噢噢！”迫於石爺的威嚴，我連連應聲，繼而俯身將地上的白色令旗換成了黃色。同時，老石也已經拿着白色令旗連滾帶爬地沖向西角。插好五行旗，他嘴裏神神叨叨一陣咒語之後，又慌慌張張地拿着剩下的一支綠色令旗跑向鄰角。顯然，石爺定是將自己消散的七魄重新召集起來，安置在了西角的陣位。我順便望了望地上的女屍，不禁為之一驚。它胸口處被問天戳透的地方，瞬息之間，伴隨着濃烈的惡臭，一股股小米稀飯似的黑色糊狀漿液不停的從空洞處湧出，讓人好不噁心。而魔僵本人，一陣肝腸寸斷地咆哮之後，它的模樣變得更加猙獰恐怖起來。我不經意的跟魔僵一對眼，好傢夥，頓時雞皮疙瘩掉得滿地都是。
“發什麼楞啊？還不快讓你的僵爺歸位！”持旗站在東角的老石忽然沖我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噢！”我慌忙回神，拿着黑色旗又跑向裸僵。
僵爺之前已經被我用安靈咒“拴住”，現在正愣在那裏等候小爺差遣。我撲到裸僵面前，自上而下打量一番，不禁嘖嘖乍舌：“真可謂壯觀！”
想想這裸爺待會就要被我用咒語操控着到處裸奔，呵呵，心裏好不激動。我學着老石的樣子，中指覆於食指之上，食指收回，又將拇指、食指、小指伸展相接，其餘緊扣，同時口中開始發咒：“天清地靈，兵隨印轉，將逐令行，弟子司令奉天機祖師敕令，拜請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張子貴，東方五鬼陳貴先，急調陰兵陰將，火速手持黑色旗前往此屋北角，速速領令，火速奉行，天機祖師敕令！”咒畢，我看看裸僵。奶奶個熊的，居然還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我剛要動怒，卻聽石爺又在催了：“沒那金剛鑽，還敢攬那瓷器活？技不如人就別在哪兒打腫臉充胖子了！實在不濟，就勞駕尊主把僵爺背過去。”老石的字裏行間無不流露着一個字――“損”！
聽了這話，我那火爆脾氣當即不受控制，沖面前的裸僵吼道：“目標北角，齊步走！”沒想到，此話一出，裸僵還真抬腳向北角走去。“石爺，你那是什麼破咒語啊？看見了不，人僵爺接受軍事化管理，不尿你們道士那套啊！”我得理不饒人，趁熱打鐵數落老石一番。石爺聽了我的話，氣的吹鬍子瞪眼，卻也不敢再招惹我。
裸僵歸位，持黑旗站於北角。老石的七魄雖是用肉眼看不見，可石爺本人表示，已經就位。老石本人，手持綠旗，站於東角。室中陣眼處，黃旗坐鎮。而南角，我也已經持紅色火旗整裝待發。
“石爺，還等什麼？開始啊！”我急不可耐地沖老石大喊一句。
老石看了看遠處的魔僵，喊道：“是時候收拾這孽障了，否則等它‘屍破天驚’之時，祖師爺歸位恐怕也很難收場啦！”話畢，老石從腰裏摸出一張藍色符紙，又拿出根手指一般大小的硃砂筆，邊畫符，邊發訣：“北帝敕吾紙，書符打邪鬼。吾今下筆，敢有不服，九幽閻羅，身首異處...”我從小就以為，道士畫符，都是要咬破手指，以血祭符，如今石爺居然自帶硃砂筆，真是令我好不失望。不過，據我所知，凡符?的材料包括金色、銀色、紫色、藍色、黃色五類。金色符?威力最大，同時要求施法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銀色次之，紫色、藍色又次之，威力最低、最普通的是黃色。然最常見的民間大部分道士所用符?均為黃色，可見他們由於悟性一般，終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使用黃色符?的道行上。可今天石爺佈陣居然用得是藍色符紙，這不禁使我耳目一新。老石用藍色符?，一方面說明他的道行已是不淺，另一方面也說明四合大陣實乃非同一般的陣法。
符畢，收筆。老石跪在地上，磕三頭，用右手中指在地上劃一“十”字，把小腿壓在“十”字上，右腿壓在左腿上，採用單盤式，席地而坐，接着兩眼微閉，身體周正，頭頂懸，鼻吸口呼數次，兩手成抱球狀放在下丹處。片刻之後，老石又雙手緊扣，右手在前，作智拳印，十指伸展，手心向外，拇指、食指相接，變作禪定印。我正看得入神，石爺突然睜開雙眼，大喝一聲：“此時不破，更待何時！”話音剛落，只見他夾在手指間的藍色符?“呼”的一下升起一道幽幽的綠光，繼而燃起火焰，化灰升空。
同時，遠處的魔僵一聲狂吼，震得石牆四壁一陣亂顫。我發現，女屍的樣子似乎相當痛苦，就好比有萬根針刺同時在扎它的身體一樣，使它生不如死。我一陣竊喜，本以為魔僵就這麼被四合陣弄死其中。
誰知，就在我沾沾自喜之時，魔僵突然“啊啊兒！”的一聲咆哮，憋得胸口處的小米黑漿一瀉千里。“石爺，這...”我頓時一驚，還來不及喊出聲來，卻已見魔僵猙獰着面孔向我沖了過來。
“不要驚慌，拿穩五行旗，你自會安然無事！”老石見我大有拍屁股走人的趨勢，忙沖我大喊。
“可是...”話還沒來得及說一半，女屍已經瞪着爛泥般的眼珠子撲到了我的面前。我見大勢已去，雙眼一閉，大叫一聲：“小達珍，哥哥不能照顧你啦...”
豈料，我的“啦”一隻延續了有幾十秒也不見女屍的枯爪來抓我的臉。我驚愕地睜開雙眼，喝，好激烈。不知什麼時候，在我右側北角的僵爺已經甩着小前來助陣，正與女屍糾纏在了一起。同時，我見左側西角的白旗也在我面前騰空搖擺。再看看石爺，正盤膝坐在地上，估計是在施法操控自己的七魄與女屍肉搏呢。“好個四合陣，果然妙不可言！”我不禁出口稱快。
如今我才算是看清了四合大陣玄妙驚奇之鳳毛麟角，一丁點。四合陣的布演看似簡單，但其攻擊性能卻是大大的好。就拿目前的形式來說吧，我持紅旗處於南角，左右分別相鄰老石的七魄和裸僵，正中又有黃旗相應。魔僵前來犯我，正好比自投羅網鑽進了我們事先設好的圈套之中，可謂是自尋死路。女屍沖我而來，看似最危險的是我，其實不然。它一旦撲向我，我左右兩側的七魄和裸僵迅速左右夾擊而來，再加上我這個東道主旁敲側擊，以此形成關門打狗之態勢，使魔僵進退不能，唯有等死。不僅如此，如果中間的黃旗處也有人坐鎮，我想效果會更加妙不可言。試想，四個陣角任意一個人受到魔僵的攻擊，左右鄰角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前來助戰，以此與陣主形成合圍之勢，使犯者有進無出，有來無回。
裸僵和石爺的七魄旗正與魔僵斗得不可開交，做為東道主的我也斷然不會坐山觀虎鬥。我雖是手無寸鐵，但伺機朝魔僵小腹踹幾腳的活，本司令還是應付得來的。雖說這種偷雞摸狗，落井下石的勾當非大丈夫所為，傳出去也甚是丟人。可人是活的，那也得看地點場合，得掂量着是用它來對付誰呢吧？